翌日,姜绾睡的正香,就被金儿给摇醒了,睁开惺忪睡眸,就见金儿道,“姑娘,该起床了,今儿是安阳县主敬茶的日子。jiuzuowen”
姜绾顿时清醒了,是她昨晚睡前特意叮嘱金儿叫她起来的。
平常这时候还没睡醒,姜绾拍了拍自己的脸,掀开被子下床,金儿伺候她更衣。
等她洗漱完,丫鬟把饭菜端进来了,齐墨远进来道,“怎么今儿起这么早”
姜绾拿包子啃着,“我可不想被人说我们老夫老妻了,还比人家新婚夫妻贪睡。”
老夫老妻
金儿飞快的瞅了自家姑娘一眼。
齐墨远一脸黑线,“你我夫妻比人家还新呢。”
人家还没成亲就圆房了。
他呢
娶回来这么久,还没吃进嘴。
齐墨远眸光咄咄的望着姜绾,看的姜绾都有点虚,闷头扒粥。
他们没圆房怪她吗
她内心已经接受他了,只是他自己不主动,难道要她主动吗
不过她能感受到齐墨远的克制,她猜测可能和他体内有毒有关,前些日子才在顺阳王府毒发过,虽然目前没有大碍,但具体中的什么毒,她至今没能查出来。
谁也不知道圆房会不会导致她也中毒,他大概是担心这,才一忍再忍。
不过也难怪他有此担心,那日他毒发回来,她只是碰了他一下就晕倒了,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嗯。
姜绾猜的一点没错,齐墨远就是担心体内的毒会传给姜绾,前些日子偷偷问过李太医,着实把李太医震惊不轻,谁能想到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成亲许久,至今还未圆房
但齐墨远体内的毒会不会传给姜绾,李太医还真不知道。
毒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尤其是这种未知的毒,小心些是没错的,他猜齐墨远这么问可能是姜绾这么怀疑过,他敢猜姜绾的台吗
他也没那本事拆啊。
自己没把握的事还乱说,万一靖安王世子妃有什么好歹,河间王府还不得要了他一条小命啊。
不能圆房。
坚决不能圆房。
李太医说的这么严重,齐墨远哪敢胡来啊,心里再火烧火燎,也得忍着啊,现在柏景轩的丫鬟婆子都习惯了他大半夜起来冲冷水澡了,都不用吩咐,一早就把水给他准备好了。
这个话题太叫人郁闷了,齐墨远不愿多想,他坐下后,姜绾给他夹了个玲珑蟹黄包,谁也没说话,静静的用早饭。
吃完了早饭,姜绾就和齐墨远去了松龄堂,她虽然和安阳县主是平辈,但她是长嫂,所以也和王妃他们一样准备见面礼。
她和齐墨远到的时候,三太太已经到了,其他人还没来。
见齐墨远扶她进来,三太太道,“崴的脚还没有好全吗”
姜绾道,“这回崴伤严重,昨个儿派人去找铁大夫要了些药膏,晚上抹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路走多了还是有点疼,相公不放心,才扶着我。”
姜绾说话的时候,正好萧大太太和萧柔走进来。
三太太见了道,“这一回崴脚不凑巧,没法迎来送来,得亏表姑娘在府里,不然芙儿一人,可是招呼不过来那么多宾客。”
萧大太太笑道,“我们住在靖安王府,就跟待在自己家一样,柔儿帮着招呼客人是应该的。”
三太太连连称是。
不得不说萧大太太心胸够宽,二少爷原是和她女儿定亲的,结果出了岔子娶了安阳县主,她还能让女儿帮着招呼客人,好像压根没有定亲这回事似的,换做是她,绝做不到这样。
三太太猜萧大太太可能压根就没看上齐墨铭,只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才同意这桩亲事的,可老夫人为何对齐墨铭要这么好,没道理啊。
陆陆续续,二太太和王妃都到了,等了一会儿,王爷和二老爷三老爷才一起来。
大家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姜绾屁股都坐硬了,还没等到安阳县主和齐墨铭来敬茶。
她都有些犯困了。
轻打了一哈欠,丫鬟才进来禀告他们来了。
大家望去,只见安阳县主和齐墨铭并肩走进来,女的容貌娇美,眉间可见倦怠,隐含媚色,男的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远远望去,宛如一对璧人。
三太太夸赞道,“瞧着一对人儿,真像是从画里走过来一般。”
二太太鄙夷的看了三太太一眼,没见过这么上杆子巴结人的。
齐墨铭牵着安阳县主的手上前,给大家请安,老夫人笑容满面,陈妈妈拿了蒲团来,齐墨铭和安阳县主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高兴的喝了茶,把手腕上戴了好些年的血玉镯给安阳县主戴上,拍着安阳县主的手道,“早日给王府添丁。”
这话说的大家不约而同的望了姜绾一眼。
老夫人好像没有和世子妃说过这话,不过世子妃进门许久,至今未有喜,反倒是她认得的铁大夫,帮王妃调养身子,王妃怀上了
姜绾坐在那里,心中腹诽:看我做什么我还这么年轻,二十再怀都行好么,太早怀身孕不好好不好。
安阳县主满面娇羞,老夫人叮嘱齐墨铭不得欺负安阳县主,不然她一定不饶他。
齐墨铭连连保证不会。
看着这么一幅祖慈孙孝的场面,姜绾都恍惚,齐墨铭才是老夫人的嫡亲的孙儿
可王爷都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啊,今儿之前,也没见老夫人对齐墨铭有多偏袒,总不至于是故意寒碜她吧
齐墨铭起身后,把安阳县主扶起来,这么疼媳妇,着实羡煞旁人。
给老夫人敬茶后,就是给王爷王妃敬茶。
王妃坐在那里,安阳县主端起茶盏递上,唤道,“王妃请喝茶。”
王妃手都伸出去了,听到安阳县主叫她“王妃”,手不由得一滞,虽然齐墨铭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是嫡母,齐墨铭都该叫她一声“母妃”。
安阳县主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叫她“母妃”很正常,可却用了最生疏的称呼。
梅侧妃坐在一旁,嘴角不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王妃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便放下了,把准备的见面礼给安阳县主,道,“看到你和二少爷琴瑟和谐,母妃很高兴。”
安阳县主鼻子一酸,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能哭。
决不能掉眼泪。
这些人没一个真心待她的,最虚伪的莫过于王妃了
安阳县主道了谢,王爷赏的给当初给姜绾和齐墨远的差不多,一对玉如意,只是质地略逊一筹。
给王爷王妃敬茶完,便给梅侧妃敬茶。
梅侧妃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儿子有福气,给的见面礼不比王妃的差。
之后是敬秦侧妃
秦侧妃虽然是王爷的妾,但她是先皇赏赐的,身份特殊,没法绕过她。
之后是二老爷二太太,再是三老爷三太太。
等敬完长辈,就是平辈了,不过没有给姜绾和齐墨远敬茶,只是过来见礼,唤了一声,“大哥、大嫂。”
姜绾把准备的见面礼递给安阳县主,“以后大家就是妯娌了,一点见面礼,还望弟妹不嫌弃。”
安阳县主接过锦盒,都没打开看一眼,随手就给了丫鬟。
嫌弃两个字都刻在脸上了。
姜绾心累。
她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人家可以不给她面子,但她不能不送。
算了,人家也可怜,嫁了一个不愿意嫁的人,又视她情敌,她能指望别人对她有好脸色么
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姜绾笑了笑,坐了下来,人家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把人家看的太重。
老夫人要挑刺,那也得先训安阳县主。
齐墨远送给齐墨铭的是一套笔墨纸砚,剩下的都比齐墨铭小,过来给他们见礼,唤二哥二嫂,其乐融融。
敬茶完,王爷就以军中事务繁忙走了。
王妃揉腰,陈妈妈扶她离开,结果这时候安阳县主望着姜绾道,“我是不是该和大嫂说一声对不起”
姜绾有点懵,“安阳县主为何这么说”
安阳县主道,“若不是我,大嫂你也不会损失两万两。”
姜绾眉头一挑,这消息有够灵通的啊。
她飞快的看了齐墨铭一眼,见他皱眉,姜绾就知道不是他说的。
也是,梅侧妃替安阳县主要两万两没能成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齐墨铭不会告诉安阳县主。
姜绾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哐啷一声传了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老夫人把手里的茶盏摔了。
姜绾回头望去,就见老夫人端茶的手颤抖不止,老夫人一脸惊骇,“我手是怎么了”
陈妈妈也吓坏了,“快请太医”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看着老夫人双手抖动的模样,姜绾眉头拧了又拧,老夫人这症状怎么那么像是她
齐墨远望着姜绾,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她给老夫人下毒了。
姜绾轻摇头。
昨个儿有人在王妃的酸梅汤里动手脚,她是怀疑是老夫人所为,想给她一点苦头吃,但她忍住了,虽然宴会是梅侧妃一手操办的,但都是徐妈妈安排人采买,要是老夫人的吃食出了问题,徐妈妈难辞其咎。
徐妈妈是王妃的心腹,她不能做伤敌八百自损两千这样的蠢事。
可眼下老夫人中毒了,而且她一眼就看出来中的是她调制的毒
姜绾一向敢作敢当,再者老夫人不是齐墨远的亲祖母,又偏心爱找茬,姜绾给她一点苦头吃,齐墨远一点都不会反对。
姜绾要下毒了,就没有否认的必要,她说不是她下的毒,就肯定不是。
难道是铁鹰
姜绾也怀疑是铁鹰,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铁鹰是办事贴心,但他还不至于胆大到未经她允许就给老夫人下毒的地步,姜绾想到自己软骨散丢失的事,不会是偷他软骨散的人所为吧
很快,太医就来了,但可惜,太医也不确定老夫人为何手抖,太医怀疑是中风了。
中风两个字把老夫人吓的不轻,陈妈妈道,“怎么可能是中风了老夫人只是手抖,可不像别人口眼歪斜,半身不遂”
太医道,“我也只是怀疑,具体老夫人为何手抖,我医术浅薄,查不出来,还望另请高明。”
很快,医术高明的李太医就被请了来。
李太医觉得不是中风,有点像是中毒,他甚至怀疑是姜绾,这么精妙的毒,一般人调制不出来。
李太医也无能为力,二太太便道,“连李太医都束手无策,那老夫人的病要怎么治,难道就这么手抖一辈子吗”
铁大夫三个字都到李太医喉咙边了,硬是忍着没让它蹦出来。
天知道靖安王世子妃想做什么,但这毒不致命,她应该没有害死老夫人之心,靖安王府的家务事与他一个太医无关,少管闲事为妙。
不过他不说,有人会说啊,安阳县主道,“不是说铁大夫医术高超吗,老夫人突然发病,不该请他入府给老夫人诊治吗”
齐芙儿凑到安阳县主身边道,“铁大夫恼老夫人把他给清兰郡主的药膏给了护国公府大姑娘,连给老夫人请平安脉都要收一万两,请他入府治病,还不知道收多少诊金呢。”
安阳县主看向姜绾,“大嫂和铁大夫不是很熟吗,难道铁大夫都不会给大嫂一点薄面”
齐芙儿没再接话。
安阳县主道,“就算铁大夫收再多的诊金,只要他能治好老夫人,这钱也得花啊。”
三言两语,犹如一弯清泉注入老夫人心田。
这才是贴心的孙媳妇。
老夫人出事,王爷没法去军营了,他望着姜绾道,“派人去请铁大夫来吧。”
姜绾能怎么办,只能派人去请铁大夫了,不过她人是派去了,但铁大夫没来,派去的人说铁大夫出门了,要到傍晚才回。
铁大夫擅长易容,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己出现,否则谁也找不到他的事,大家都知道。
李太医道,“傍晚也无妨,老夫人只是手抖,没有性命之忧。”
王爷眉头紧锁,他回书房后,派人把姜绾和齐墨远都叫了去。
书房没外人,王爷声音暗沉道,“是老夫人在王妃的酸梅汤里动的手脚”
齐墨远看向姜绾,姜绾摇头,“没有证据。”
王爷则道,“没有证据,那你们给老夫人下毒”
姜绾郁闷道,“父王明鉴,老夫人所中之毒确实是出自我手,但并非是我和相公给她下的毒,之前我调制的药就曾丢失过。”
上回姜绾丢了软骨散,但那是王爷派人去取的,这事没人比王爷更清楚。
可他只让人拿了软骨散,现在姜绾怀疑给老夫人下药的是他了。
魏叔一直站在王爷身边,突然开口道,“软骨散是我奉王爷之命去观景楼取的,这事世子爷知道。”
姜绾多看了魏叔一眼,然后望向齐墨远。
齐墨远轻颔首,然后望着王爷道,“昨儿酸梅汤被打翻,不是父王的人所为”
王爷看着他,语带诧异,“不是你的人”
是他就不会这么问了。
齐墨远摇头,“不是我的人,看来王府里有人在暗中护着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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