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药箱的祝无双仿佛嗅到瓜味的猹,一下子就从班味大夫变成了精神老头。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冲黄岐挤眉弄眼:咋回事儿?
黄岐顾不得理会他,他现在急得额头冒汗,郡主对国公爷产生怀疑了,怎么办?
孟绥面上并无异色,不紧不慢地系好了襟带,缓缓开口:“阿珺,黄岐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疤。”
唐珺一愣,诧异地看向黄岐。
黄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没错,郡主,我身上也有这样的伤疤,您稍等。”
他去了屏风后,不多时出来,上半身袒露在外,胸前赫然有一道和孟绥、荀启一样的疤痕,连位置都差不多。
黄岐还在唐珺面前转了一圈,让她看见自己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唐珺心头一震,“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见阿珺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岐赤-裸的上身看,孟绥的眼风凉飕飕地射向黄岐。
在阿珺面前,怎可如此孟浪?
黄岐:“……”
又要我给郡主证明,又不准我暴露,国公爷,您未免也太难为人了。
虽然但是,黄岐还是麻利将衣裳披上了。
一面回答郡主:“当年我、荀启还有白参他们都随国公爷在战场上杀敌,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
为了打消郡主的怀疑,黄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当年打仗的凶险,力图让郡主相信,他们身上有着同样的箭伤,是很正常的事。
顶多,荀启和国公爷的箭伤位置比较相似罢了。
唐珺相信了他的解释,觉得自己先前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实在是太荒唐了。
光凭着一道相似的箭伤,她怎么就认为孟绥和荀启是同一个人呢?
现在黄岐也有一道相似的箭伤,难道黄岐和孟绥、荀启也是同一个人吗?
这明显不可能嘛。
“孟叔叔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唐珺果断向孟绥道歉。
孟绥:“无妨,只是我有一个请求,阿珺可愿答应?”
祝无双还想留下来听听,黄岐赶紧将他推了出去,不让他在这里打扰国公爷和郡主。
“哼,让我老人家听听怎么了,小气。”
“祝老,我最近得了一壶好酒,您老可愿意品鉴一番?”
好酒的祝无双一听这话就激动了,将刚才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走走走,我前些日子腌的萝卜丝差不多能吃了,正好拿来下酒。再整几盘小菜,美滴很。”
屋里,唐珺问:“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孟绥:“往后莫要叫我叔叔了,直呼我的名字便是。”
他不希望阿珺一直将他当长辈看待。
这个要求有些出乎唐珺的意料,倒是不难,就是怪别扭的。
好比有一天她爸不让她喊爸爸了,而是让她直接喊名字。
她尝试着张了张口:“孟……绥。”
孟绥:“嗯。”
唐珺挠了挠耳朵,他刚才“嗯”那一声,把她的耳朵酥到了,有些痒痒的。
以前拿孟绥当长辈看的时候,也没觉得他的声音这么性感啊。
“咳,我,我来帮你穿衣服吧。”唐珺走到屏风前,取下他的衣裳。
有些讨好的意思。
毕竟误会他了嘛,得将功补过一下。
孟绥也没拒绝,阿珺肯靠近他,是好事。
他抓着床边的撑杆站了起来,双脚几乎是不受力的状态,全靠双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唐珺举着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衣裳,绕到他身侧,方便他将手伸进袖子里。
穿好后,她又转到他身前,给他理了理衣领和前襟,将衣服上的褶皱捋平整。
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
虽然她自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但这会儿不是服侍金主爸爸嘛,孟绥供她住供她吃的,还每天往她院子里送漂亮衣裳首饰,她服侍他穿件衣裳,不寒碜。
穿好衣裳,唐珺又拿过腰带,双手环过他的腰,给他系上。
说起来,孟绥的腰真细啊,他每天坐着轮椅,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
不像她,把自己当猪似的养了几天,腰围已经有一发不可收的趋势了。
思想一溜号,手上的动作就有些跟不上了。
唐珺捣鼓了半天,发现这腰带怎么就是扣不上呢。
想到孟绥的腿不能久站,她愈发着急起来。
蓦地,手背上覆上来一片温热,孟绥握着她的手,很轻松就将腰带扣上了。
腰带一扣上,他就收回了手,很收敛守礼的感觉,所以唐珺也没有多想。
大概孟绥只是看不下去她系个腰带都磨蹭半天吧,这才出手帮她一下。
衣裳穿好了,唐珺又顺势关心了下孟绥的身体。
得知他身体并无碍,祝大夫只是例行给他针灸疗毒,唐珺便放下了心。
作为一条被孟绥庇护的咸鱼,唐珺肯定是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随后,唐珺便问起:“这几天我都没看到荀启,你让他办的事他还没办好吗?”
孟绥抬眸看她,“阿珺可是找他有事?”
唐珺:“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问问。”
主要吧,她想拿荀启来试验一下,跟他亲亲抱抱什么的,能否让她感到愉悦,继而获得积分。
那天荀启抱她时,她光顾着紧张去了。
话说回来,孟绥知道荀启救了她,但是怎么个救法,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孟绥是否知道呢?
荀启有没有告诉他?
这种事唐珺也不好问。
总不能直接问:“孟绥,你知道你的下属那天是怎么救我的吗?你知道后来我俩发生了什么吗?”
想想就很让人红温啊。
孟绥察觉阿珺有事,但不好对自己说,便道:“我想他大概快回来了。”
果然,唐珺回到落霞居没多久,荀启就回来了。
唐珺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子呢,小猫玩累了,趴在枕头上睡觉,将自己团成了一个雪白的毛绒团子。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唐珺一回头,就看见了荀启。
“你回来啦。”
唐珺很自然地将话本子往被子底下一塞,可不能让荀启知道她在看什么黄黄的东西。
荀启坐下来,从怀里掏出来一方锦盒递给她。
“什么啊?”唐珺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对珍珠耳坠。
珠子圆润晶莹,足有莲子大,晃动时会流转出一圈彩光,动人心弦。
唐珺登时就笑了。
“宿主收到礼物,心情十分愉悦,奖励20积分”
孟绥见她笑,便知她是喜欢了,眸中便也晕开了笑意。
“帮我戴上。”唐珺将珍珠耳坠递给他。
孟绥将她原本戴着的耳坠轻轻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替换上珍珠耳坠。
莹润的珍珠在她腮边轻晃,与她的冰肌雪肤相得益彰。
在他给自己戴耳坠时,唐珺鼻子翕动了几下,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经过黄岐的解释,她已经打消了疑虑,但在给孟绥穿衣服时,她还是下意识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鼻子灵敏的人,凭借气味就可辨别不同的人。
唐珺恰好便是鼻子比较灵的那类人。
孟绥身上的气味,是一种檀香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厚重,深沉,一如他这个人。
檀香,来源于他常年坐的那只轮椅,轮椅是用檀木打造而成,他常日坐在上面,自然沾染了上面的味道。
而铁锈,大概是因为他经常和冷兵器接触吧。
虽然不良于行了,但他依然没有放下练武,骑马射箭这些风雨不辍。
而荀启身上,则浸透了一股霜雪般清新冷冽的味道,初闻时淡淡的,细嗅之下竟有丝丝甜意。
就像是初遇那天,桃花林里被白雪覆盖的桃花。
让她不禁有些上头。
一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所以孟绥和荀启,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唐珺彻底放下了心。
心情轻松了,唐珺笑容更灿烂了,来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珍珠莹莹,似在发光,衬得她的脸都变粉了,美极了。
孟绥走过来,站在阿珺身后,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耳边红宝石随着水波晃动,潋滟生辉的模样。
事后,他将阿珺掉落的耳坠拾了起来,收进怀中,但并没有还给她,而是珍藏了起来。
所以这对珍珠耳坠算是对阿珺的补偿。
唐珺透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的人,荀启并未与她直接接触,但他高大的身形却是将她完美覆盖。
他身上的体温也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入侵过来。
明明还是春天,唐珺却觉得有些燥热了。
她并未回头看他,但投向镜中的眼神,却一不小心和他对上了。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在发酵蔓延。
唐珺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鼓动起来,一下一下,震得她胸腔都有些酥麻。
她想,是时候找荀启试验一下了。
刚一转身,“啊!”她难受地叫唤了一声。
孟绥忙扶住她,“怎么了?”
唐珺欲哭无泪:“腿麻了。”
腿麻不会痛,但比痛更难忍受。
孟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给她揉腿。
“好些了吗?”半晌后,孟绥问。
唐珺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有些心虚,人家在认真地给她揉腿,她的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些废料。
她真该死啊。
“好多了,谢谢你啊。”
她想将腿收回来,却被荀启握住了。
他掌心很烫,唐珺心头一跳,“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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