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元,你没事吧?”何水来问。
芯元回神,摇头:“没事啊!”
何水来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又问:“除了手背这处,你可还有别处受伤?”
“没有啊!”
“真的?”何水来不信,目光在她身上流连。难道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她自己都没察觉?
芯元一愣,脸忽然红了。她伸手推了何水来一下:“流氓!”
“?”何水来不解:她怎么忽然骂他!
何水来还没想明白,芯元跑去厨房。
她不但把厨房门门栓插好,还在后背抵了一把木椅!
不要脸的何水来,他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打他!
芯元下定决心。
她擦了身,换了衣裳,无事发生。
回到屋里,何水来坐在桌边看她昨天夜里写的字。
他神色平静清淡,似乎没别的企图。
何水来看向芯元,她又穿了一身旧衣裳,就像是一块美玉被破布包着,让人惋惜。
芯元今天不想理何水来,她怕他干坏事。所以芯元直接上了床,她外裳也没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何水来只当她今日累了,没有多想。
于是他也铺好地铺,熄灯睡觉。
芯元原本还警惕着,可她这一日没闲着,实在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转眼到了子时,芯元憋醒了。
茅房在院子里,四下一片漆黑,院子里还有老鼠,她不敢去。
芯元决定憋着,等天亮了再去。
可这是憋不住的。人有三急憋不了。
越憋越难受,越难受越睡不着,芯元急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芯元一动,地上的何水来就醒了。何水来躺着没有动。
可没想到床上的芯元也不知怎么了,翻来覆去的,焦躁不安,像是病了。
这下,何水来更加确定了心里头的那个猜测:
她这该不是毒发了吧?
何水来心里一惊,连忙起身到了床边,伸手握住芯元的一边肩膀,将她掰正,低头查看她的面色,
芯元猝先是一惊,而后尖叫出声,随后她一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何水来脸上。
何水来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他一时僵住,心里却闪出一个念头:他居然被人打了!还是被一个女人打了。
“你想做什么!”
芯元声声音尖锐,中气十足。看来她并没有不适,也不像是中毒。
何水来收回手,退开一步:“你没事?”
芯元气恼:“我能有什么事!河水,之前是你提出分床睡,现在是做什么?”
三更半夜,他居然趁着她睡觉,想对她为所欲为!
“……”黑暗中,何水来觉得自己面上有些发烫。
“我没有做什么。”
居然这么想他,他是那种人吗?
“那你刚才……”芯元咬唇,方才何水来好像是要扒她衣裳。
何水来气息不稳:“我以为你在山上被什么虫蛇咬了,身体不适。”
“啊?”芯元愣住。
何水来怕她不信,继续解释:“你今日回来后,时不时出神发呆,又站在那里傻笑。方才又翻来覆去似乎不安,我以为你身体不适。”
“……”芯元一时无语,“我只是想出恭。”
“那你为什么不去?”何水来不解。
“我怕黑。”芯元低声解释,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委屈。
何水来点头:“我陪你去。”
他过去点了灯,陪着芯元去了院子。
茅房在院子最西边的角落,何水来把烛台放到茅厕里,又出来站在外头:“进去吧。”
芯元刚想进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她红着脸:“你站远一点。”
她声如细蚊,几乎听不见。
何水来默默退开两步。
不多时芯元端着烛台出来,她低头有点不窘迫,何水来也没做声。
两人回屋睡觉,芯元躺下,听见何水来开口:“后天我们去一趟桃花镇。”
她应该穿好点。她年轻貌美,不应该穿暗沉的旧衣裳。
……
京城,乔府。
乔若兰陪母亲用晚膳。
“娘,这是我亲手做的鸡汤,您尝尝。”乔若兰亲自给乔夫人盛鸡汤。
“好孩子,这些事情让厨娘做好了,你何必劳累自己?”
“娘,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只会这些东西。只要娘喜欢我天天给您煮菜!”乔若兰道。
“这些不是你该做的。你还是多多用心,赶紧把认字读书捡起来。”乔夫人叹气。
若兰十六岁了,学什么都太晚了。
乔夫人不敢奢望她能和乔芯沅一样琴棋书画都会,但起码得会认字读书吧。
“娘,我看那些字我就头疼!”乔若兰抱怨。她实在不喜欢认字读书。
乔夫人叹气:“若兰,你毕竟是咱们乔家女儿,如果连认字读书的不会,以后怎么办,说亲都不好说!”
“不好说就不说,我不嫁了。”乔若兰赌气。
“那怎么行!哪有女孩子不出嫁的?不过你情况不同,晚几年再嫁也行。”提到女儿的婚事,乔夫人忍不住问:“你前几日去了宋家村?芯沅她真嫁人了?”
乔夫人痛恨宋家父母,连带着对芯沅也不满。
可她还是忍不住在意她的事。
乔若兰脸色不太好:“她是嫁了。”
“嫁了什么样的人?”乔夫人问。其实她清楚,芯沅父母过世,无依无靠除了嫁人别无他法。
“她能嫁什么人?自然是嫁个村夫。”乔若兰冷冷道。
乔夫人叹了口气:“她过得好吗?”
乔若兰倏地一下站起,一脸愤怒:“娘,你这是舍不得她呢?您是怕她吃苦是不是?”
“若兰,我只是随口一问。”乔夫人赶紧说。
“您就是放不下她!在村里的日子,我可是整整过了十六年啊!她才过几天啊!娘,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啊!”乔若兰越说越委屈,号啕大哭。
乔夫人心疼坏了,赶紧起来搂住若兰:“若兰,你放心,往后娘不让受一点苦!”
“娘,以后您不许再提她,这是她该得的。”乔若兰要求。
“娘答应嗯。”
……
翌日。
何水来上山干活去了,芯元按照何水来的吩咐,给家里的药田,菜地浇了水。
随后她打扫了屋子,将院子收拾了一番。
中午,家里来了客人。
是村里的宋木匠夫妻。宋木匠肩上着一只大浴桶。
宋木匠媳妇阿慧冲芯元乐呵呵道:“前些天何大夫要我们做了一只浴桶,原来是你们成亲前送过来的,哪里知道你们提前成亲了,这浴桶就送晚了。”
“不晚不晚。先放在院子里吧。”芯元赶紧请两人进来。
“何大夫呢?”阿慧问。
“他去山上砍竹子了。”
阿慧不解:“砍竹子做什么?”
芯元便把竹筒引泉的事解释给两人听。
阿慧瞪大眼:“所以以后,你们在家里就有水用,再也不用去河边取水了?”
芯元点头:“我们住山上,取水不方便。”
“何大夫是真疼你啊!宋小妹,你是有福气的。”阿慧感慨。
芯元有点窘迫:“也不全是为了我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用水。”
“怎么和你没关系?何大夫来了宋家村八年,八年他都没折腾这个什么竹筒引泉,你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
“还有这个大浴桶!哎哟,真叫人羡慕哟!”阿慧啧啧出声。
芯元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呢,这也是应该的,你有会写字读书,又有教养,长得像仙女一样,何大夫怎么舍得委屈你?”
“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让你哥嫂瞪大眼看着。”
提及兄嫂,芯元没吭声。张小翠如何人人得知,而兄长宋兰草,才真叫人心寒。
“小妹啊,你还不知道吧?前日你兄嫂打了一架,打得鸡飞狗跳,全村去看热闹!”
芯元不解:“为何?”嫂子看不惯她,她已经嫁人了,兄嫂怎么还打起来了?
阿慧解释:“你那哥哥,心其实也不坏。都是因为你嫂子太计较了。你哥想把何大夫给的聘礼送回给你,你嫂子自然不肯,两个就打了起来,前日打了一日,村里人都知道了,昨日一早你嫂子就回娘家了。你哥垂头丧气的没办法。不过说到底,他对你也不算差。”
芯元微微一笑:“是啊。”
哥哥心软,可嫂子却强势刻薄。哥哥不是不好,是没办法。他总不能不要媳妇,只要妹妹吧。
“那些聘礼,哥嫂留着就是,何必为此打起来?”芯元又说。
阿慧点头:“那是啊!要是给你,只怕你嫂子是不肯和你哥过日子了。你也没必要为了那些聘礼,背了恶名。”
芯元点头:“那是。”
这大概就是那夫妻两人的目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归是让宋兰草得了个好名声,又得了便宜。
张小翠反正已经名声在外,虱子多了不怕痒。
真是一手好算盘。
“对了,你嫂子昨日回娘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阿梅婶劝你大哥去接你嫂子,你哥不肯。说什么你嫂子对你太过分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芯元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巧,阿梅婶也上山了,她要跟芯元说,正是这件事。
“芯元啊,你嫂闹脾气回娘家了,你哥不肯去接她。你也知道你家情况,你哥不能干,家里不好过,娶个媳妇不容易啊!你嫂子真不回来了,那以后怎么办?你哥只怕打一辈子光棍,你家就要断子绝孙了。要不,你去劝劝你哥?”
听阿梅婶这一番话,芯元明白了。
这才是张小翠的目的,她撕破脸将聘礼拿下,却还要她主动求和。
张小翠宋兰草这一出戏。是把她架在火上了,她不应,就是不识大体。
可想到兄嫂两个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芯元实在不愿去劝。
正当她迟疑之时,何水来回来了。
原来引水竹筒差不多快架好了,何水来就在附近,他在山上看到家中院内似乎有不少人,便回家看看。
何水来正好听到了阿梅婶的那番话。
“芯元就不去了,还请你转告宋家大哥,那些聘礼不算什么,不必为了这点东西坏了他们夫妻感情,要是宋家大嫂觉得不够,我还可送些去。”
何水来面无表情,像是真心实意,又好像有点阴阳怪气阿阿梅婶有点判断不准。
“好吧,我这就去告诉宋兰草。小妹啊,你别怪我多事,主要是你哥娶个媳妇真不容易,你们不服软,小翠真不回来了怎么办?”
芯元挤出一个笑:“是,是得哄着她。”
“倒也不必这么顾忌。要是宋家大哥真没了媳妇,我出钱再给他娶一个。”何水来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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