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稍晚一点儿再加字数,暂时先别看。

黄千玦放下手机,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翘得异常突出,许久,才平缓情绪,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手机界面仍停留在与凌霁的聊天界面上。

她点击链接,进入页面。

链接. 华夏文化的精神图腾:赓续五千年的传承

古朴恢宏的界面。

主讲人:白宪

长风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主办方:长风大学历史学院。

时间:xxxx年6月24日周四下午14:00-16:00。

黄千玦挑眉,原来是同一所大学。

***

长风大学,羽毛球场馆。

明灿的光华透过菱形玻璃,射进场馆内部,在棕绿色地胶投下亮斑。

俞莘颇为不羁,单手叉腰,肩上扛着细长球杆,球拍时不时轻拍她的背部,额间汗水直淌,腮边晕着两抹运动过后的红色。

场内凉快,但耐不住人多、太阳热。

她眯起眼睛,瞅着外边阳光大盛,白刺刺一片,不由暗自叫苦,到时回局里时,还要顶着这恼人的太阳。

忽地,一伙已经进来场馆里的,面容稚气,一直左顾右盼的学生,推推挤挤,选出一名代表,走到她面前,挤出一抹笑容,“老师,您还要继续打吗?”

俞莘瞄了一眼对方,视线这才落向某一处,摇摇头道:“估计是不打了,抱歉,你们好好打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极其熟练地道声“谢谢”,俞莘扛着球拍,风风火火地迈步向前。

白宪倚靠墙壁,拿着手机,眼睛却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打羽毛球生出的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但他的脸色依旧是不自然的白色,不带丝毫血色。

几乎整个身子罩在阴影里,嘴唇轻抿,像是涂上一层墨汁,只有极细一缕阳光,射到他的睫毛上,落入他的瞳孔。

“哒哒。”

羽毛球拍的坚硬边缘敲击木质长椅。

白宪挺起背,视线上移,笑着拍拍他旁边的空位,“坐。”

俞莘坚定地摇摇头,“是你邀请我来打羽毛球的吧?”

白宪点头。

“是你打到一半,突然说有事,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吧?”

边说,俞莘边装作伤心模样,拿手揩揩没有泪珠的眼角,拍柄蹭红她颧骨。

白宪了然俞莘的小心思,点头,从善如流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俞莘登时眉开眼笑,嘻嘻道:“我这个人最识时务了,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点了点白宪的手机,问道:“当然,我这人,除了识时务外,还善解人意、嘴皮子紧实,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下次你要打羽毛球,还是乒乓球、足球、篮球……不管什么球,我都一定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奉陪到底。”

“今天磨磨蹭蹭地来,只是一个意外。”

俞莘的吃瓜雷达一向敏锐迅捷,秉持着应吃尽吃,绝不挑食的心理,几乎所有的瓜,你问她,她都略知一二。

但至于她的保密能力,天知地知,除了俞莘之外的人都知:乖乖当好穿着新衣的皇帝吧!

白宪撑着笑容,下回还是换个人或妖怪打球吧。

俞莘自顾自地坐下,大方地问道:“说吧,有什么难题?”

眼里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没什么大事。你早就认识她了,黄千玦,下周四下午,我邀请她来。”

俞莘猛地蹿起,惊道:“这还不算大事?!!”

俞莘同白宪认识的时间,若要算,勉强拼拼凑凑,也能有两年时间了。她第一次见到白宪,是同她现在的领导一起,打羽毛球,二对二对抗,缺一人。

时间过去很久,但她还是很想吐槽,三个妖怪打羽毛球,叫她一个人类去掺和,做什么?确定不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吗?

她是不会出钱赞助的。

她当时边摸鱼边腹诽,结果球没接住几个,瓜倒是吃撑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或妖怪来说,羽毛球也算是一项社交性活动,哪能一直哐哐打?

打羽毛球也是需要中场休息,交流交流打球感想,然后一个不注意,八卦就从肚子里蹿上嘴边,漏了出来。

俞莘最喜欢这个时刻了。

目前的妖族说太平也算太平,说不太平也不算太平。白宪他活太久了,挡道了,挡的还不是一个人的道。

一言以贯之,有一时太子,哪有一世太子之说?

俞莘撇撇嘴,但一想到这所代表的意义,又忍不住心尖颤栗。

这回吃瓜,又能赶上前排了!

她拍拍胸脯,又一次保证,“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白宪有些头疼地笑道:“但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只是很平常的一次聊天。”

说完,又笑笑自己。

他含糊其辞道:“随便聊一些什么,比如说交流感想之类的。”

他知识广博,触类旁通,但他这一回,确实不知道要跟黄千玦交流什么。

但学习人类文化多年,他熟知一个道理,船到桥头自然直。

俞莘一脸不相信。

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反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俞莘沉吟:“你想听正经版,还是不正经版?”

***

晚饭过后,黄千玦陪着云弦、出阳在天元山景区闲逛。

风雨过后,地上积了不少落叶、烂叶,但一扫先前的空气里的闷热,送来清爽的气息。

出阳跑在最前头,赤红色尾巴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但路边仍积着雨水,爪子踩下去,周边一圈的绒毛沾着泥水,湿漉漉地结在一起,他毫不在意,哇呜哇呜地叫。

叫声也不像狐狸叫。

云弦落在他身后,身子小一半,跑得也慢几步,但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能量,背一弓,下一秒就立刻弹射出去,积水哗啦哗啦地飞溅,落到她身上。

云弦不在乎地甩甩身子,继续往前追。但偶尔停下爪子,拿沾着泥水的爪子虚虚掩住爪子,乌溜溜的眼珠里闪着惊讶和欢喜,四处张望过路的行人。

黄千玦落在最后,颇为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得了,澡白洗了!也不怕回去又要被拽着耳朵唠叨?希望妈妈别治她一个看管不利的罪。

边这么想,边嘴角弯起弧度,懒散闲适地挪着腿。

人生快意,莫过于此。

此时,日头渐西,大批游客披着红金色晚霞,有说有笑地往外边的泊车点走去。

有几个年轻俏丽的女生在出阳、云弦身前停下,从包里抓出根火腿肠,掰成两半,嘴里嘬嘬叫唤。

出阳、云弦征求性地向黄千玦望了一眼,黄千玦小跑几步。

拿着两截火腿肠的女生忽地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向上一望,俏生生道:“啊?它们是你家的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慌里慌张地收回手,想了想,又举着两截火腿肠,道:“这是我刚拆的,我瞧它们可爱,如果不可以,我就自己吃了。”

云弦、出阳一瞪眼,还能这么做的吗?都说要给它们吃了,他们都眼巴巴地过来了?

顾不得姐姐,两双眼睛圆滚滚、湿润润地瞅着女生。

与她同行的其他两名女生,忍不住惊呼,直嚷“可爱”。

黄千玦好笑地盯着两个小家伙圆润的肚子,正餐吃得肚儿圆,还惦记着点心。

道:“少吃一点没事。”

“两个小家伙身上溅上泥水倒是挺脏的,小心一些。”

女生们闻言,噗嗤一乐。

云弦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千玦,气鼓鼓地跺脚,但转眼间又被另一个女生拿出来的五颜六色的糖果吸引过去,直往女生腿边蹭。

出阳不遑多让。

若是能张嘴说人话,两个小妖怪指不定要姐姐长,姐姐短。

云弦、出阳的如人类幼童一般的反应,女生们看在眼里,又惊又奇,对两个小动物又添了几分喜爱。

黄千玦留出空间,分出一部分心神盯着云弦、出阳,又分出一部分心神,观察来往行人。

约莫十来分钟,女生们心满意足地起身,也不嫌弃两个小家伙,临别前握握爪子,再向黄千玦告别。

忽地,先前呆呆地握着两截火腿肠的女生,捂嘴讶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黄千玦。

之前全部心神都落到两个小动物上,又听到黄千玦的促狭话,只顾捂着嘴笑,她倒没怎么注意黄千玦的脸。

现在看清了,她又猛地眨眨眼睛,似是不可置信,最后目光钉在黄千玦脸上。

她吃过这个瓜。无论是假千金鸠占鹊巢,还是山顶之战,热搜词条都恨不得把黄千玦钉在耻辱柱上。

她不由面色涨红,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一小时前,她才点赞了一条骂黄千玦的评论。

她又憋回去。

亲眼见着本人,她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黄千玦眼尾眯着,月牙儿眼睛,眉眼天生带着几分冷意,却被眼底的融融笑意中和了,给人一种从容安稳之感。

指尖还沾着云弦蹭上的泥水印子,和评论区里心机毒妇的形容毫不相干。

更何况,按照她朴素的价值观,受动物喜爱的人,总是不会太坏的。

她暗暗反思,良心稍安,压低声音道:“那个……最近还是不要上网吧,网上话很难听,但是能rua小宠物才是人生大圆满!”

黄千玦微微一怔,思忖女生前后反差和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猜想到,对方知道自己是谁。

但网上有关她的负面舆论一直存在,不只有真假千金之事,还有竞争对手的恶意泼脏水。

她若是心里脆弱,条条都要在意,那她不如直接隐居深山。

一个人过于耀眼,总是会碰见烂脚虾,若是没碰见脏水污水,那才要担忧自己、反思自己、改正自己。

但她还是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可黄千玦能毫不在意,但爱她的人却不能,黄成、黄云霄夫妻俩饭后刷到这一类评论、笔记,气得直锤胸口,在屋里来回踱步。

但瞧见笑盈盈地走回来的,三个没心没肺孩子,硬生生把火气咽回肚子,挤出笑容,连声催着赶紧回房间洗澡,连往日揪着两小捣蛋鬼耳朵的流程都忘了。

黄千玦疑惑地回到房间,父母闪烁的眼神挥之不去。

忽地,想起白日里嘲她的评论,和那女生略显不忍的表情,她打开手机。

凌霁趴在沙发上,下颌磕上手机屏幕,耷着眼皮,昏昏欲睡,瞧见黄千玦回来,才勉力撑起精神,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见黄千玦思虑甚忧,他又闭上嘴。

跳下沙发,叼着蓬松尾巴,蹭到她身边。

黄千玦极快地打开常用app,点进去,手指快速下滑,扫视评论。

半晌,她才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屏幕冷光映照着她微蹙的眉头,舆论风向的突变清晰可见。

下午她查看评论,评论三分天下,夸萌宠、嘲她、嘲白骨夫人骨头质量。

现在再一看,此刻评论区已被整齐划一的攻击她的评论屠了。

评论里,主要分为三方面来攻讦她。

第一,踩她鸠占鹊巢、霸占家产。

第二,踩她,捧真千金。

第三,踩她家旅行社。

两个时间段的评论,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单方面的嘲她一人,有调侃耍宝,有讥笑讽刺,不一而足。

后者受益者指向性明确,评论有讥笑讽刺,单方面压倒一片。她点开几个带头账号,注册时间清一色都在今日。

究竟谁是利益受益者,几乎昭然若揭了。

黄千玦揉了揉额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又被动跟临城黄家扯上关系,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精力折腾得上蹿下跳。

正好,今晚天正凉,她送他们最后一程!

她面无表情的,手指摁下一串电话号码,静静等待电话接通。

凌霁卧在一边,想尽力缩小自己的体积,显得不起眼些,但毛发松软,动作间,又蓬松许多,一缕一缕,如蒲公英飘飞。

她像变了一个人。

“来了。”

声音如同钝刀割肉,来回反复,又像吊着的那口气,欲出不出。

“你百般邀请,我不来,你不会失望?我这人,一向尊老。”

黄千玦斜靠着枕头,微微调整姿势,让自己更为舒服,顺便一把搂过一旁大惊失色的毛茸茸小动物,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脑袋。

“呵呵。”宋隐轻笑。

“笑得真难听,以后别笑了。”

黄千玦立刻翻脸,冷漠道。

黄千玦极为清楚,临城黄家四人,没什么本事,闹腾来闹腾去,也只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嚯嚯。

这件事另有推手。

但以宋隐骄傲自负的脾性,她是不会主动来找黄千玦的。

“对你的奶奶,这么冷酷无情?”宋隐忍下愠怒。

“你不是我的奶奶。我们之间,少装什么假惺惺的祖孙亲情了,直说吧。”

“我以为你回家两个月,已经忘了之前的生活,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嘛。”宋隐收回笑容,指尖轻轻地点了点红木扶手。

黄千玦没有回答,手上使劲,捏紧凌霁的肉垫,逼得他弹出锐利的爪尖。

他想收回,但对上黄千玦空落落的眼神,一时愣怔。

黄千玦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爪子,皮下的血管忽地涨大,红丝显眼。

“思来想去,我还是最中意你,你该回来了。”

嗓音绵柔,如毒蛇轻吐蛇信子,在不经意间释放毒液。

“需要思考两个月,你老了。”黄千玦嘲讽笑道。

宋隐冷笑,“下周四,我出差回来,我们见一面。”

黄千玦一时不察,手上用力,指腹刺疼,像是小刀刺啦,沁出豆大的血珠,却没引起她的注意。

血珠滚落,像是视频慢镜头回放,凌霁眼睁睁看着它坠落,染红他的绒毛。

“把网上的事情解决,下周六见。”语气高高在上,傲慢命令道。

宋隐腾地站起,窗外,月亮高悬独照她,忽地,一抹黑云飘过,遮住月华。

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填满青绿、蓝紫、红粉等光芒。

“你!”

但没等她说完,只听见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好样的!”

黄千玦这边。

她调整姿势,脊梁挺直,视线放远,眉峰压眼,一时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凌霁愣怔地看着那抹红色,那张任是发怒、欣喜、哀伤、快乐,都显得无比可爱的猫猫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奇异的色彩,但也看不透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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