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璟举着枪，缓缓对向方复桐，笑了笑缓缓说道：“只要你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喊一声‘庞信秀不敌姜小婵’，这一局就算了了如何？”
方复桐面色铁青，死死地看着她，眼神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阴冷：“你确定要这么做？”
姜璟只觉好笑：“真有意思，方复桐，你好像从没有想过会输给我？”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此人必然同你说，我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所以你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径直找上门来。
这个人是谁呢？姜璟迅速锁定目标，毕竟除了圣女教那帮莫名其妙的疯狗，她没有其他仇家。
她道：“堂堂魔门圣女，居然也会和圣女教的人勾结。”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道，“是了，你是魔门中人，和那帮疯狗算是志同道合。”
方复桐很快收拾住自己的情绪，笑盈盈同她对视，眼神无辜似地眨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姜璟冷淡说道：“你不用听得懂，你只需要履约就好。”
”对！“一旁的小少女高声喊道，”愿赌服输懂不懂啊？！“
群雄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喊着：“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姜璟把枪复又扔给谢无拘，展颜一笑：“物归原主。”
方复桐忽然道：“谁允许你放回去的？”
姜璟眨着眼睛笑道：“你既然已经输了，管我放不放回去？”
“谁说我输了的？” 方复桐坦然笑道，“你只说赌运气，赌生死，可没说赌的是最后那颗子弹的归属。”
姜璟：“……”
她懒得和对方争辩，眨了眨眼睛淡淡道：“你说的有理。”
一句话说完，她骤然举枪，朝着对方胸口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呼啸而出！
“只要你能抗得过这一枪，我们就算平局。”
“不要！”
“贱人住手！”
问情府诸女子做不到如此镇定，惊叫着上前试图阻拦。
方复桐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笑地看着那颗对准自己心口的子弹，陡然喝道：‘滚开！’
诸女被她呵斥，便不再妄动。
眨眼见那颗子弹已撞上方复桐心口，瞬间撕开内力防御，又破开轻薄的衣物，同下方软甲相撞！
原来方复桐身上居然还穿了一件软甲！哪怕受此重击，竟然毫发无伤！
小少女顿时不满高喊：“你这是出老千！！”
“对，这是出老千！！”
“耍赖！！”
不满的声音逐渐高昂，好好一场刺激的比试以如此索然无味的结局收场，也难怪坐中群雄不满意地瞪着台上面色有些苍白的方复桐了。
一点都没意思嘛！
一场比试虎头蛇尾地结束，姜璟也不以为意，悄悄把枪塞回谢无拘怀里。
谢无拘：“……”
他恼怒而无奈叹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回轮到姜璟讪讪，仗着宫裙袖子宽大，悄悄扯住对方袖子轻摇权做讨饶。
谢无拘对她从来狠不下心，故意叹了口气，隔着袖子一把将她作怪的手握在手里。姜璟嗔他一眼，恰好撞见对方专注的眼神，她心中一动，脸色微红，没敢再看他，赶紧侧过头去。
就在这时，少女指着人群中一人，笃定道：“大当家，刚刚挑火的就是这个人！我在后面看的可清楚了！”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过去。人群中，那个被她指出来的男人一愣，张口辩驳：“不是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冤无仇？”姜璟轻笑一声，“你是圣女教的人。”
她这句话说的十分笃定。
男人又是一怔，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绕在嘴边，最终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没说出去。
但姜璟已经从他惊骇的眼神中知道了答案。
少女嘿然笑着，从身后将重剑拿下来，慢慢朝他走过去。
……
……
一切闹剧结束后，姜璟总算得以从戏台上下来，几人离开这里，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姜璟略略定神，先问道：“你叫什么？”
“来找我干什么？”
“方凌霄。”她坦诚道，“我是方兴禹的女儿。”
她挠挠头老实说：“我那便宜爹死了之后，根据大晋的《继承法》，威远镖局现在由我掌管……但我实在管不来，所以我想交给你，以后你就是威远镖局的大当家了，我们都在你手下做事！”
她身后那几个汉子好像排练过一样，听到这里齐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当家好！”
姜璟：“……”
她一时没忍住，指了指自己惊疑道：“……我吗？”
“你。”方凌霄肯定道。
姜璟：“……”
“恕我拒绝。”她轻轻点头，选择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但该死的好奇心像猫一样挠着她，她一时没忍住，回头问，“为什么是我？”
在此之前，我们都没见过吧？
失魂落魄的小狗突然抬头，眼睛锃亮：“因为你救过我们！”
姜璟：“……啊？”
我不是我没有。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方凌霄道：“四年前！”
“嘉文四年冬！”
嘉文四年冬……
姜璟骤然握紧谢无拘的手，脚步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无声又急促地喘息了一声。
谢无拘牢牢撑住她，手同她隔着袖子交握，让她几乎半靠在自己怀中。
没有人在意到这一番细微的动作，只有温卿礼收回眼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方凌霄继续说道：“那一年冬宴上还出了事的，你都忘了吗？”
那一年冬宴……
她怎么会忘了那年冬宴？
她在嘉文四年初，在寒冬的末尾来到卧风观，遇上谢澹，和她春日赏花，夏日听雨，秋日登高，正逢初冬，宫中邀请宗室宴饮。
“……安乐公主坐在皇后身边，你就坐在安乐公主身边，你那时候也就和我现在差不多大。但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就是你，我绝对没认错。”
方凌霄在心中悄声道：嘿，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一眼就认出来了。
嘿嘿
她崇拜地看着姜璟：“当时所有人都在殿中欣赏歌舞——”
当日献舞的是彼时长安城中最有名的舞团，献的舞曲名曰——夏莲。舞至酣时，殿堂中央缓缓升起一朵巨大的白莲，而就当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漂亮白莲时——
其中被包裹着的舞女骤然抽出一把刀，朝着皇后疾冲而去！
天下承平多年，坐中女眷早已失去那份警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刃朝着她们敬爱的皇后娘娘而去！
“好在燕云大人也在，她及时阻拦住刺客。皇后殿下坐在上面示意大家继续饮宴，宫人接着上菜。”
“但是，就在大家都觉得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有人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宫人说——”
方凌霄像模像样学着当时的少女娇喝道：“你不对！”
“你领口的黑痣原先不在这个位置，你不是原先的宫女！”
“她只用了短短三句话，就破坏了刺客的第二个阴谋！”
方凌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姜璟：“那个少女就是你！”
纪自同认真道：“方姑娘，你既然是宗室，自己就能护住镖局，为什么还要来找姜姑娘呢？”
方凌霄瞪大眼睛，惊讶道：“谁说我是宗室啦！”
“我娘是那个被替换的宫女啊！那一年我只有九岁，我娘亲在宫中做宫女挣钱给我上学。如果不是姜姑娘识破奸人奸计，她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井下了。”
“姜姑娘既是我娘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你们竟然还有这种缘分。” 纪自同感叹。
姜姑娘原来在小时候就遇事临危不乱了，等等，姜姑娘能参加宗室的冬宴……难道她也是宗室吗！
纪自同满脸凝重，当今陛下好像不太喜欢江湖人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磕的魔教头子x大家闺秀的配对成不了了！！
“是啊是啊！” 方凌霄笑眯眯道，“况且大当家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是宫中五品女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姜璟：“……”
她淡淡道：“第一，我已经辞官。第二，我只是六品女官。”
方凌霄笑道：“哪有，晋升您为名五品女官的公告都已经在朝廷周报上发布了，公示有一周了呢！”
姜璟愕然道：“什么？”
“呃，您升官了不知道吗？”
她：“……”
姜璟摇头道：“这些绝不是你一定要找我的主要理由，长安城中还有无数公子小姐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实在不必舍近求远。”
方凌霄眼珠微微一转。
她的脸生得圆，眼睛也圆，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人的眼神很真挚。但这会儿她眼珠这么一转，看起来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小狐狸讪讪地挠了挠脸颊：“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武当两人，姜璟淡淡摇头：“说吧，他们两个一条船上的人。”
方凌霄扫了四周一眼，发现没人后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月前，官府的人通知她，说她的便宜爹死了，身后留了一些家产，最大的产业就是威远镖局。因为便宜爹无亲无故，所以镖局顺位留给她继承。
方凌霄也没想到便宜爹活着没好事，死了倒是有好事找上头来。于是她第二天就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县衙，一番签字画押后，成功把威远镖局拿到了手里。
一个月前，她整理账本时，无意中翻到一箱子名录很奇怪的账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