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映入眼帘的是头上裹着毛巾大口消灭零食的覃周,她没吹头发,水从毛巾中渗出来,在沙发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你吃饭了吗?”覃周嘴里含着辣片,说话模糊不清。
“没呢,你呢?”多年上班的经验使杜树下意识反问。
覃周迟迟没回话,直到她将手里的辣片吞食殆尽,舔了下自己食指拇指,从一旁抽出湿巾仔细擦拭手指,才开金口回答,“我吃你零食就好。”
“吃完把头发吹了。”杜树看着覃周蹭在沙发上的水痕,轻蹙眉头,覃周则诧异于杜树不冲上来保卫她的零食。
覃周在沙发上慢慢挪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起身,杜树还以为她乖乖去吹头,结果她从沙发背后面的塑料袋中又拽出一袋零食,坐回原地细细品味起来。
见此情景杜树有些麻了,她在心中同系统对话,“这真的是我那条时间线吗,她这么磨叽,我能忍她两年?”
【宿主,你这就有点冤枉我们女主了,当初在寝室更不喜欢吹头,吃零食更多的都是你呀】
一阵细密的电流流过全身,或许是系统的授意,那些蒙尘的高中记忆清晰起来,杜树下意识伸手拽过零食袋。
覃周也不争抢,只把手伸进去摸了一把,就缩回去继续独自品尝起来。
“你又偷吃我零食!”话毕,杜树冷哼一声。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智可是二十八岁,同覃周这个真高中生计较什么,大发慈悲的将零食袋子又还给覃周。
覃周没伸手接,蹙眉看着她,良久说:“你今天很反常,先是主动和齐刘海搭讪,又要奋发图强,还把零食让给我。”
杜树:“没啊,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
在社会沉浮十年,杜树的第一反应是不承认,试图通过打哈哈来将覃周的质疑敷衍过去。
覃周没再回话,直愣愣盯了杜树一会儿,盯的她后背发凉,在她腿软到说出自己是穿越来的之前,覃周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卫生间。
看着被甩上的门,杜树烦躁的抓抓头发,一头栽进沙发,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吹风机声,杜树有些迷茫的问系统,“我能告诉覃周我是穿越来的吗,她太了解我了,看出我不对劲就一瞬间的事。”
【宿主的意思是要告诉她,你是因为嫉妒她,想换走她的人生才被惩罚殒命,为了改命,只能重生到十六岁吗?】
“对。”出乎意料的,杜树回答的很干脆。
系统不再做声,只余下滋滋的电流和门内吹风机的响动。
覃周还是没将头发吹干,她出来时肩上依旧挂着那条熟悉的毛巾,来防止水渗过衣服,带来身体上的黏腻。
她毫不客气的坐在杜树的对面,两人长久的对视后覃周将脸捂住,说:“你是杜树吗?”
杜树抿唇,知道如果自己像穿越前的覃周一样一边大笑一边打诨,覃周一定会装作无事发生将这点怀疑掀过去,这是两个人间潜移默化形成规则。
但杜树起初觉得这事应该郑重和覃周说说,等她后悔不想说时已经错过最佳的大笑时机,只能咬牙伸出手摆在覃周眼前。
杜树:“我们还玩那个游戏,十个问题,你只能选五个得到答案。你去把头发吹干,我想想写什么问题。”
顾名思义,就是每个纸团写上一个固定的问题,对方选择纸团得到答案,虽然听起来像海龟汤,但完全基于两人互相信任的基础上,因为问题是回答方写,所以提问方只能听到对方想说的。
听到老游戏在杜树嘴里出现,覃周便能确认杜树还是那个杜树,于是放下心来,吹完头随便抓了五个。
她本就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不过是杜树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她则正是中二的年级,还相信着鬼神,以为杜树被魂穿。
覃周将纸条依次展开,看到第一张纸条是空白时,下意识挑眉,呢喃道:“好运哦。”
两人习惯于留下白条,意味着坦诚,对方可以随意提问。
直到覃周拆开五张纸团,发现全部留白,她抬头有些震惊的看向杜树。
覃周:“一共几张白的。”
杜树:“好运的话,五张白条。”
杜树没说,其实覃周最点背了,她要转学那天,两人也玩的这个游戏,覃周本想抽张白条质问她为什么,结果抽到第九张还没抽中那张唯一的白纸,于是两人对这个游戏的最后记忆也停留在此。
时隔十多年再玩这个游戏,杜树咬着笔帽想不出该提什么样的问题,是否要坦诚时,回想起当初覃周的手气,还是决定让让她,也坦诚一把。
“你是杜树吗?”覃周问出个重复的问题。
“是。”说着杜树一眨眼,如果是十六岁,她一定嘲笑覃周的中二。
覃周:“我离开医务室后你都做了什么?”
杜树没想到她能问这个,短暂一愣后,说出自己和翟宁的亲密小日常,“和她约定,她帮我补习,我给她点外卖。”
看覃周直勾勾的继续盯着自己,杜树一摊手,说:“没了。”
“那你们聊好久,你不是不喜欢那种没特点的人相处吗?”覃周侧过头毫不在意的问出下一个问题,丝毫不觉得浪费。
“啊?”杜树拖长语气疑惑的啊一声,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想到未来的自己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社畜,就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太过年少轻狂,“其实她很特别。”
覃周:“嗯,下一个问题。”
杜树:“你就不好奇她特别在哪?”
覃周摇头。
覃周有点太过直白,像是从没经过社会化训练一样,让杜树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缓和气氛好。覃周却像不会读旁白一样,继续向下提问。
“晚上吃什么?”覃周说得太过轻松,杜树则陷入长久沉默。
覃周不好奇翟宁特别在哪,在医务室里她自我介绍后,翟宁没自我介绍,她也权当没意识到,连翟宁叫什么都不好奇。
比起没有好奇心,更像一种不屑,她不屑了解只在她人生的车玻璃上留下水珠的人,路人还不如晚饭重要。
她从未觉得覃周如此自我过,十六岁的她不觉得,因为她同当时的覃周一样,二十八岁的她不觉得,因为覃周早已和社会接轨。
杜树说:“覃周,我推荐你看本书《精英的傲慢》。”
覃周愣一下,还是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留到下次,你说给我。”覃周起身在凌乱的书桌上翻找,真让她翻出本《精英的傲慢》来,将纸条夹在其中。
杜树忽地想起这本书是她们初中老师推荐的,一个慈祥的银发老太,在毕业那天强行把书塞进杜树的手里,和两人语重心长说,担心她们以后吃亏。
杜树想覃周绝对是看出她不是十六岁的杜树了,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杜树,所以不论对哪个年龄的她都保持耐心,愿意等她想和盘而出的那天。
杜树在心里由衷的感谢了下覃周愿意给彼此流出的空间。
“去商业街吃吧,我预定个冰箱回来明天给翟宁。”
“啊?”
覃周发出疑问,杜树不解的看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不知道翟宁是谁,于是耐心的向覃周解释。
“翟宁就是医务室那个女生。”
覃周用种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杜树,“第一面就送彩电?”
“预定蛋糕,放小冰箱里。”杜树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错了,就着覃周还在上下扫视的眼神,继续补充道:“我喜欢她,想追她。”
覃周秒回:“我没问。”
杜树的暗恋就被覃周冷漠的三个字轻轻揭过。
虽然教导主任对她俩点外卖睁只眼闭只眼,还会帮忙送到指定地点,但去商业街预定蛋糕还得翻墙。
虽说被抓到违纪不会被记处分,但骂还是少不了的。
本着能少挨骂就少挨骂的心理,两人悄悄摸摸往墙边摸。
“快点,老王头的手电筒快扫过来了。”覃周压低声音,指尖在粗糙的砖墙上敲了敲,“还是老地方,踩第三块松动的砖。”她好心的为已经不是十六岁,可能业务生疏的杜树讲解。
杜树盯着近三米高的围墙,后颈直冒冷汗。她不翻墙好多年,此刻只觉得这围墙通着天,头一次觉得围墙这么高过,是她记忆里的两倍。
覃周屈膝助跑,踩着砖缝往上一蹿,动作利落得像只野猫。她蜷起膝盖抵在小腹,蹲坐在墙头上还不忘回头看犹豫的杜树。
杜树看着覃周悬在外的帆布鞋,原地起跳两下试自己的身体机能是否真的能做到翻过去。
下一秒,手电就照在原地立定跳远的杜树身上。
“同学这里不让长时间逗留。”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得杜树一哆嗦,跌倒在原地。
“翟宁,你在这儿干嘛?”从翻墙吃晚饭和让覃周先跑中,杜树水灵灵的选择了和翟宁搭讪。
见是刚给自己点完外卖的熟人,翟宁也不好苛责,再加上她一直没抬头,没看见已经坐在墙上违法校规校纪的覃周,语气和声音都软下来。
“我是巡查组的,在抓早恋。”翟宁说话声音很小,她知道这是个遭万人唾骂的活,她也不愿意干,每次都拿手电乱扫一通,遇见实在不懂潜台词的才上前示意快跑。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杜树看到翟宁就有些鬼迷心窍,下意识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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