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帆说着说着自己想明白了,秦艽这才挑明:“那些行商同八珍馆的交情不算深,但也不浅,若玉华楼只是个普通饭馆,也指使不动他们做这样会伤害名誉的事情。”
“我让兄长去交好陆公子,正是想借一借陆家的力,来查查玉华楼背后的人是谁。”
秦帆有些犹疑道:“可是……陆家凭什么帮我们?”
秦艽沉吟,试探道:“我是想将八珍馆……卖给陆家。”
秦帆强烈反对:“不可!”
“八珍馆是秦家的根!是秦家的心血!怎么能卖给别人!”
就算是被玉华楼逼到头上,他迫于现状答应如果还不上债就将八珍馆抵给玉华楼,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今秦艽带着菜谱回来,一切形式见好,怎么反而要提前将八珍馆拱手让人!
秦艽就知道她说出来会让秦帆激动,但她必须劝服他。
她上辈子没有回到苏呼郡,但被迫入了潞王世子后院后,潞王世子却也因她问起,特意关照过八珍馆这边,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八珍馆的情况,于是潞王世子说他将八珍馆买了回来,秦艽也没有在意。
如今想来,潞王世子的举动倒也奇怪得很。
他并非对秦艽有多么深情,怎么会因为秦艽仅仅只问了一句便买下相隔甚远的八珍馆,何况若真是为秦艽买下,又怎么不把八珍馆交给秦艽,反而捏在自己手里,便是作为一个妾,她不能拥有这么多的私产,因而才不把八珍馆给她,却连提也甚少提更是奇怪。
反倒像是借着秦艽的借口自己想要八珍馆。
不是因为秦艽,也更不会是因为秦韵。秦韵根本就没把八珍馆放在心上,秦艽好歹还问过几句,秦韵自回了京中秦家,便再也没提过八珍馆如何,根本就是一副抛之脑后的样子。
如今她回了苏呼郡,接手了八珍馆,细看了几日才知,八珍馆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这座膳食楼的位置或者名气,值得潞王世子暗中出手,茶楼饭馆此类经营,最容易作为某种掩护的存在。
秦艽掩下心中所想,她曾在潞王世子后院,被宁安长公主暗示入府,那么多年来,并非如同他们所想,挣扎在和秦韵的争宠斗争中,她本有悬壶济世之志,又怎会陷入小情小爱里,不过是因为察觉了潞王府的不对劲而被迫选择如此。
只是她观察了好几日,实在看不出,八珍馆究竟有什么值得潞王世子出手的地方,若是他只是想要一座在苏呼郡出名的饭馆食楼倒还好,若不是,他只想要八珍馆,那如今便是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但却不能将这些都告诉秦帆。
秦艽道:“我回来那日,和陆公子一起在八珍馆吃饭的那些富商子弟都是从京城来的吧?”
那日他们在包厢的声音并未放小,八珍馆生意惨淡,本就没什么人,他们说话也没什么顾及,让秦艽听了个大概,后面见人群离店,她特意关注了几眼,那些公子哥虽然并没有太高调,但身上的衣衫都是京中流行的布料和款式。
其实能了解这些,倒也是拖了秦韵的福,她别的不关注,却偏爱关注这些,本意想来是炫耀秦艽就算生长在京中,如今也不便出门,成了见识浅薄之辈,没想到却方便了秦艽观察这些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多富商子弟来了苏呼郡,兄长就没想过吗?”
皇家的事不便多说,但秦府作为和皇家关系密切的御医世家,秦艽在秦府长大,多少也有些敏锐。
“我不知朝堂之事,但从京中离去时,许多富商聚集京中,说是今年要重选皇商,皇商三年一换,但往些年的皇商换届并未如同今年一般明显的热烈,今年的皇商必定有些不同。”
“而我自京中一路向苏呼郡来,其中走过几段水路,码头却见有船工聚集,还有不少人在修建些什么,自京中到苏呼郡的路程,水路直行一日千里,若是码头也扩建,这水路行商想必会大大增多。”
“八珍馆之所以大半客源都是行商,正是此地位置极佳的缘故,苏呼郡已经不是往日的偏远郡县了,若我没有猜测,苏呼郡内必将有大动作,有了权贵富豪的加入,单凭我们自己,撑得住八珍馆吗?”
秦艽虽然没有挑明,但也让秦帆心里明了。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眼红八珍馆,但之前尚且有秦易筹的影响在,又有曾在京城待过许久的秦父还活着,大家都还怕八珍馆背后在京中有别的关系,所以还在观望。
但玉华楼的出手就已经代表人家摸清了八珍馆如今的境况,秦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便是京中还有什么关系,几个小辈也没有那个面子,只要他们不算太过,正常的商场算计将八珍馆拿到手,不针对秦家小辈,就算他们京中有关系也不能坏了规矩。
秦帆有些难受:“我们好端端的经营饭馆,又没有招惹谁……”
秦艽轻声道:“陆家名声好,又在京中有底蕴,背后必有权势背景,将八珍馆卖与他们,我们也可以好好的经营。”
“并非是我恐吓兄长,如今人家只是想要八珍馆,并没有打算对我们出手,若我们一直不退让,等京中情况稳固,苏呼郡被京中的势力插手,那个时候,人家想要八珍馆,都不需要顾及我们了。”
秦艽在京中,最是知道权势的力量,秦帆在苏呼郡的舒适区呆久了,如今必须要清醒清醒,何况她知道盯着八珍馆的人中,就有一个难以应付的潞王世子傅景言,这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秦帆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其实没了义父,我也觉得八珍馆经营起来逐渐变得困难……以前觉得人家是看八珍馆长年累月的名声和面子,如今才想明白,人家其实是看义父曾在京中待过的背景,难怪义父一边带着我做经营,却又总叫我好好管理后厨,怕是觉得我担不起这个架子。”
秦艽一愣,倒是没想到话说太重,将秦帆打击到了。
秦艽哭笑不得,安慰道:“或许父亲是想着时间还长,慢慢磨练兄长,谁知世事难料……”
秦帆低落道:“是啊,世事难料……卖八珍馆这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陆公子谈才好,不如、不如妹妹出面吧。”
“兄长这是同意了?”
秦帆“唉”了一声,表情说不出的纠结,却也咬了咬牙:“同意,妹妹说的我也听明白了,这八珍馆,必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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