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当今圣上也并无子嗣……难怪在京中潞王世子的呼声最高……如此一来,我究竟要怎么找到真相,怎么替我自己……”
秦艽目光一闪:“不对,如果圣上对宁安长公主毫无芥蒂,为什么前世拖了近十年,潞王府才如愿以偿?”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秦艽的目光转向《秦家菜谱》,这里面一定还隐藏了更多的秘密。
只是这样无人打扰的日子很快就没了。
陆家那边应当是准备好了,陆商周很快就上八珍馆来找秦艽,告知进京事宜。
几日之前的事情,在两人心中好似已毫无痕迹,秦艽和陆商周很快商量好了进京事宜。
秦帆要留在苏呼郡,哑叔、周逢喜和秦术要先跟着进京,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秦家人的心思都在苏呼郡的八珍馆上,等秦帆在这里教出了合格的徒弟,便会将他们送入京中。
京中也会有陆家另行安排大厨,毕竟京中的八珍馆是因为陆家的心思和安排才会开业。
无论是哑叔还是秦术都想留在苏呼郡,而周逢喜这个人,虽然十分努力上进,如果有机会,他当然也想在京中留下,奈何家里还有病弱的老母和妹妹,他也长时间离不开苏呼郡。
这次本来周逢喜推辞了一起去京中的事情,是周逢喜已经病愈的母亲,强烈要求他必须去。
苏呼郡到底还是一个小地方,比不得京中繁华,作为家人,自然明白周逢喜心中所想,也不想拖他的后腿。
秦艽索性将周逢喜的母亲接到了八珍馆后院,自有八珍馆的人顺便照看她,而周逢喜的妹妹,也会和周逢喜一同进京。
“多谢小师妹,不是小师妹照看我妹妹,我还真不放心她跟着我一起进京,我是个粗人,京中一旦忙起来,我妹妹又刚刚病愈,我还真是没有功夫注意到,要不是小师妹的话……”
秦艽笑了笑道:“大师兄,何必这么客气?”
周逢喜的妹妹叫周芸悦,也比她小不了太多,不是累的烦人的小孩,已然是个少女模样,想来周逢喜的母亲让周逢喜的妹妹跟着来,也是为了坚定让周逢喜来京中的决心。
更何况周逢喜的妹妹十分的懂事,只是近来似乎有些心事,时常有些恍惚,再加上她刚刚病愈,秦艽难免多注意了几分。
这才在她打水不小心差点扑进井里时连忙拉了她一把,要不然这掉进去,刚病愈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一下的折腾。
周逢喜也是心中后怕,幸好当时觉得来了京中,他又时常不在家,这才拜托将妹妹送来同秦艽一道同住。
一行人不都是亲眷,在京中多有不便,还好陆家有连门的院子再买了仆人,这才方便安置了秦艽和周芸悦。
主要还是秦家人少,毕竟是和陆家达成了合作,陆家要来京中开店,秦家人没有主事的一起来可不好。
可是秦帆抽不开身,哑叔又不能说话,秦艽在京中有一番不太愉快的遭遇,那些蜚语流言随着秦艽的离开停歇,但又会随着秦艽的回来重新提起,他们本不想让秦艽来的,是秦艽自己坚持。
要不是如此,周母就算是不想拖累周逢喜,要逼他一把,也不会就这样让周芸悦独身一人跟着来京。
两人客套完,周逢喜又叮嘱了周芸悦几句:“做事小心一些,这次要不是你秦姐姐注意着,你就差点掉进井里了,你的身子又刚好,这要是再病一场,不得折腾个半条命,你让我怎么跟娘亲交代?”
周芸悦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会小心的。”
周逢喜不放心的看了又看,人确确实实完好,只是扭伤了脚,开店正忙,也顾不得再多说两句,只道:“既然扭伤了脚,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吧,反正雇了人,你也不用总惦记着做什么,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秦艽安慰道:“大师兄去忙吧,周妹妹有我照顾,你且放心。”
直到周逢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秦艽这才有空和周芸悦说说话。
她和周芸悦之前并不熟悉,本来她回苏呼郡的时日就短,回去之后事情又是一桩接着一桩,并没有什么时候交际,所接触的除了陆家也就原本八珍馆的那些人,周芸悦之前又是病了,很少来八珍馆,所以她们之间并不算熟悉。
来到京中虽说住在一起,但是秦艽前些时日除了忙碌安顿的事情之外,还一直在准备京中的八珍馆开店事宜,虽然因为京中的风气保守,她不曾露面处理这些事情,但是陆商周总是不肯略过她,每每有事都来商量,搞得她也忙忙碌碌。
其实她并不太想插手太多,秦韵对她的莫名仇视和纠缠也是她经历了上一世才清楚认知到的,要不是秦家实在缺一个主事人,她是真的没准备好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又回到京城中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露面,减少被发现和被关注的时间。
更何况还有个藏满秘密的《秦家菜谱》等着她去研究,所以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抽出时间来关心周芸悦。
她早注意到了周芸悦的心不在焉,原本以为只是她刚来京中心里不适应,毕竟在京城中和在苏呼郡中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想忙过了空闲的时候和她聊聊,开解一番,哪里直到她竟然恍惚到了这个地步,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秦艽收起心中的思绪,轻轻的坐到了周芸悦的床沿边,周芸悦对上她的目光,眼神却有些躲闪,秦艽以为是周芸悦感觉自己添了麻烦不好意思,并未太在意。
秦艽轻声道:“我见你心事重重,你我同来京中,你又是我大师兄的妹妹,按理来说我们的关系应当很亲近,只是我忙忙碌碌的倒是忘了多问你几句,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千万别见外。”
见周芸悦面露难色,皱着眉头,不像是什么小事,十分纠结的模样,秦艽缓缓道:“你哥哥很担心你,八珍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应算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好歹能让担忧你的人放下心。”
周芸悦忽然咬唇抬头看向她,水光在眼中闪烁,她眼里含泪,有些恐慌道:“秦姐姐……”
她抓住秦艽的手,有些发抖,“秦姐姐……子不语怪力乱神之事,可要是……真遇见了,我是该信还是不信?”
她的害怕和恐惧太真切,真切得不像只是一时的胡言乱语,秦艽有些诧异。
但还是静下心来安慰她:“是你觉得你真的遇见了,还是只是巧合造成的事实让你感到害怕呢?要是不介意,可以将事情都告诉我,要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嘴里说什么遇见怪力乱神之事都是在胡说,只是因为未知才显得神异,或许你只是被什么人给蒙骗了。”
周芸悦将话说出口后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手也不抖了,整个人沉静了下来,只是表情依旧十分惶恐。
听了秦艽的话,周芸悦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人蒙骗我,也不是我遇到了什么神异的事,而是……一场梦。”
“一场梦?”秦艽有些疑惑。
因为周芸悦定下来要跟着周逢喜来京中,所以周逢喜也带周芸悦先来过八珍馆几次,好让她们熟悉熟悉,周逢喜私下也和秦艽讲过周芸悦的性格,她没有那么天真单纯,十分的懂事,心思细腻,也读过书有些见识,不至于区区一场梦就将她整个人吓成这个样子。
看着周芸悦现在这副样子,秦艽更加的疑惑不解了,问道:“只是一场梦,梦中天马行空,梦见什么都不稀奇,怎么就和怪力乱神扯上关系?”
周芸悦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得出来,她怔怔的盯着秦艽看了一会儿,像是出神一般,随后喃喃道:“庄周梦蝶,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成了庄周?”
“是周芸悦梦见自己成为了八珍馆的秦韵,还是八珍馆的秦韵变成了周芸悦呢?”
秦艽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已从梦中醒来,现在是现实,不是梦境。我是周芸悦,不是八珍馆的秦韵。”
“但我对于周芸悦的过往却不甚清楚,对于秦韵的过往却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历历在目,我甚至在梦中度过了一生,若我是八珍馆的秦韵,我养于秦家,从小学厨,对父亲和母亲感情深厚,即便得知我不是亲生子女,却还是愿意选择留在八珍馆,和秦帆师兄一起撑起八珍馆。”
“这一生太长……又太过真实,我很难将那一切当作一场梦。”
“直到我在梦中死去,却依旧可以看见人世间,我又觉得这似乎就似乎一场梦,我并无遗憾,为何死后会滞留人世,不去轮回之处。直到我的灵魂飘荡,似来到了我从未见过的世界,我方才知道原来我的一生……”
说到这里,周芸悦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原来我的一生……我们的一生……秦韵和秦艽的一生,不过是一册话本,如同命运被书写,话本里如何写,我的一生便如何度过。索性除了父亲和母亲的去世令我难以接受,我这一生过得还算满足,只是不知那翻看话本的女子是谁……”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是一睁眼,我却成了我并不熟悉的周芸悦,而那翻看话本的女子,似乎对秦韵和秦艽的选择尤为不满,在我睁眼之前,她说要是她成了秦韵或者秦艽会如何如何,我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
“可谁知,周芸悦和秦韵同时重病之时,我闭眼前,还知道自己是八珍馆的秦韵,却恍惚间听到秦韵的声音说,她要是成了秦韵,绝不会让秦艽嫁给傅景言……我再睁眼,却成了周芸悦。”
秦艽骇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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