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的酒会。
随越从侧门毫不起眼地溜进去,她今天穿着一件碎花收腰斜下摆吊带长裙,搭一条牛仔裤,脚踩银色细高跟。
随越来之前没赶得及吃晚饭,这会儿正准备先去拿块蛋糕或者水果垫一下肚子。
与此同时。
许久未见面的父亲把她叫住,“随越,过来。”
随越暗自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在她父亲随世良对面站着个男人。
随越知道他,梁逾明。
梁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是我的女儿随越,”对着梁逾明,随世良的态度格外谦卑,“随越,这是梁逾明梁总。”
“幸会,”她率先伸手。
梁逾明神色浅淡,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像奢侈品店束之高阁,只供人观赏的珍品。
“嗯。”
这是随越第一次见梁逾明,却不是梁逾明第一次见她。
梁逾明记得初次见随越是在国外的某个不知名小镇上。
有位国外的老奶奶,身着黑白相间的条纹上衣,手中提着一个水桶,桶里装着红得发黑的樱桃。
奶奶只会说一点不成句的英文,而随越亦不会她们国家的语言。
但她弯腰接过奶奶手里的桶,帮她拎过马路,最后放在一个公园的围栏边。奶奶要装些樱桃送她,随越笑着摆手拒绝。
那时,梁逾明就认出了她,毕竟家里长辈不止一次给他看过随越的照片,将来她会成为他或者他弟弟梁佩文的妻子。
梁逾明就这样跟了她一路,见她驻足在一位街头艺人前,默默听完了一整曲的弹唱,在小提琴的琴盒里放了钱。
滥好人。
这是梁逾明对她的第一印象。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滥好人。
卖女求荣,是梁逾明对随家的评价。
随家的企业早就不景气,需要靠联姻来维持他们岌岌可危的公司。
梁逾明记得,随世良的这个女儿似乎并没有养在身边,他早年就和前妻离了婚,女儿被判给了前妻叶永慈,而叶永慈紧接着就成了家。
兜兜转转,随越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听说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多雨的南城。
无所谓了,随越大约会成为他的弟妹,而不是他的未婚妻。
这次碰上,只是个小意外。
随越和梁逾明只是打了声招呼,也没什么能聊的话题。
等梁逾明离开,随世良才问随越,“怎么又黑了?”
要嫁去梁家的人,自身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在意。
“前两天刚从山里出来。”
“你去山里干什么了?”
“支教。”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不务正业呢?”随世良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仅仅代表着你自己,还代表着随家。”
“知道了,”随越不是很想搭理随世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等随世良同意,蛋糕水果也没吃,又从侧门走了。
随越在沪城没有住处,她得临时定高铁回南城去。
到家大约需要3个小时。
跟传言一样,随越原本是判给了自己的母亲叶永慈,然而叶永慈很快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她理所应当地抛弃了随越这个拖油瓶。
随越的外公外婆,也就是叶永慈的父母早已与世长辞,是爷爷奶奶听说后,把随越接回了自己家里养。
反正养随越并不会多费什么心。
当年,爷爷奶奶住在沪城一个很偏僻的小村里。
村子名叫莲花村。
住在那儿的原因是,奶奶得了癌症,长久的治疗勉强稳住了病情,她选择住在这样一个远离尘嚣的村庄养病。
随越也短暂地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爷爷奶奶怕耽误她的学习,搬回了城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在随世良提出与梁家联姻的时候,随越没有立场拒绝。
随世良在与叶永慈离婚后,也找了第二任,生下一个儿子,随祐。
随越回去后,昏天暗地睡了一整天。
第三天,随世良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明天是梁一平的生日,需要她陪同一起出席。
“梁一平?这谁?”
“梁逾明和梁佩文的父亲。”
“哦,知道了。”
随越从没掺和过随家的事业,她在成年后也尽可能地远离随家,远离沪城。
如果总有一天她会被牵扯进去,在这之前她想过一段时间自己期望的生活。
随越收拾一番回了沪城,她租了一间公寓酒店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次日如约去往梁家,和随世良,随祐以及继母陈庚君。
这算是一场家宴。
随越见到她可能要嫁的第二位人选,梁佩文。
他是非常典型的书生长相,个子和梁逾明差不多,看着有些羸弱,最主要的是,他是个瘸子,坐着轮椅。
怪不得,梁家有两个儿子,对外却说梁逾明是唯一继承人。
比起梁逾明,梁佩文似乎更符合随越的择偶标准。
她喜欢随和的人,哪怕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梁逾明恰恰相反。
这是非常正式的一次见面。
随越坐在梁佩文对面,她看见他指了指面前杯子,“可以喝凉的吗?”
随越点点头。
“那就好,”梁佩文抿唇笑了笑。
“随越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此之前,梁家只选择了随家,但他们并不关心随家的女儿是做什么的,只关心学历相貌这些,总之基因要好。
现在看来,随越的外貌远远超出她们的预期。
其余的,进了梁家,管你之前是做什么,之后也不必做了,在家安心做全职太太就行。
“自由职业。”
“哦?”梁一平有些好奇,“怎么个自由法?”
“插画师,作家。”
“小孩子搞着玩儿而已,”随世良说,“这就是不务正业。”
“这怎么会是不务正业呢,”梁佩文笑着替随越辩驳,“我一直以来最羡慕的就是会写作、绘画还有乐器的人。”
随世良讪笑两声。
“随小姐是美术生?”梁佩文问随越。
随越:“不是,绘画是从小到大的一个爱好。”
梁佩文:“我现在想开始学习绘画的话,你觉得我该怎么入手?”
随越想了下:“如果有老师一对一教是最好的,但不想和人打交道的话,网上有很多绘画教程,但在网络上学习,我建议你只看一个老师,进行系统地学习,等理论基础都学得差不多了,入了门,再去学别的。”
梁佩文:“随小姐还会别的吗?”
随越:“拉小提琴算吗?”
梁佩文温和地笑了下,“怎么不算。”
“好了,”梁一平打断两人的交谈,“先吃饭吧。”
两人聊天的时候,梁逾明只是抽空瞥了眼自己的弟弟。
这样一来,很好。
饭后,又是新一轮的盘问。
主要还是围绕着随越。
例如,她有没有生过大病,对什么食物或者物品过敏,有没有整过容,经期是否稳定。
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如果家世背景优渥的女生,她们会因不平等地对待而感受到困窘和愤怒。
而随越,没有。
静静地坐在对面,问什么便答什么。
梁逾明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她就是不在意这些。或许在意,却要保持住自己良好的德行。
梁一平:“如果嫁入梁家需要你放弃你现在的工作,你会放弃吗?”
随越:“不会。”
随世良小声斥责她,“随越!想好再回答。”
随越沉默几秒,认真想了想,“还是不会。我的工作或许和你们不一样,但它改变了我,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我满意我自己,所以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工作。”
梁一平不置可否,换了问题,“好,我的儿子梁佩文你觉得怎么样?”
随越看向梁佩文,并和他对视几秒后移开目光,“很好。”
她与梁佩文认识不过两个小时,除了很好,随越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语。
“如果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可以。”
“行,”梁一平终于笑了下,“有空我们两家就把事情给定下吧。”
“好好好,”随世良忙不迭地答应。
“恭喜啊,”梁逾明没什么表情地侧头对梁佩文说:“抱得美人归。”
梁佩文:“谢谢。”
蒋玉清说:“让两个孩子单独交流吧。”
梁佩文:“好的,妈妈。”
随越起身走到梁佩文背后,“我陪你去花园看看。”
梁佩文:“麻烦你了,随小姐。”
他们走进梁家花园,随越坐在花园椅上,与梁佩文面对面,梁佩文始终是那副面带微笑,柔和的模样。
“我以为随小姐会拒绝,选择逾明。”
“怎么这么想?”
“因为我是个瘸子。”
“人无完人。”
梁佩文又笑了,随越发现他真的很爱笑。
随越对梁家人的心思心知肚明,表面上放出两个选择,实际只有一个,只有梁佩文会成为她的未婚夫,因为是他们随家高攀梁家,能嫁给梁佩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梁逾明,想都不要想。
这个结果,也是随越满意的,她对梁佩文的第一印象要比梁逾明好得多。
回程路上,随世良的心情难得十分愉悦,“你现在是回哪儿住?”
随越说了个地址。
弟弟随祐说,“这不是个公寓酒店吗?”
“随越,你要不还是回家住吧,”随世良突如其来地良心发现。
“不用”,随越摇了摇头,“我自己住着很舒服。”
“别人看我们家像什么样?”
“没人会关注。”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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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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