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下指令

正常来说,钱玉溪上班的时间,就是纪梧过来那段时间。

张亦可说不好她是辞职,还是已经死了。

暂时顾不上她,张亦可审视自己的第三位母亲。

对方名叫周芷兰,工作牌上面的职位写着“JHR99155”,应该和丁丹和、张静敏是差不多的人。

周芷兰正在打扫房间,动作麻利熟练,原就干净整洁的房间在她的动作之下,变得更加有条理,连物品的归置和摆放都像是艺术品一般,达到了让人舒心的程度。

这时,周芷兰突然抬起头,两人对视。

周芷兰微笑,“快要十二点了,不睡觉吗?”

张亦可没有睡意,但决定还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正要动作时,周芷兰又说:“你该睡觉了。”

语气平和,表情无波,只是简单叙述。

莫名的,张亦可回忆起上一世没有遭遇强回收行动之时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总是很容易就感到强烈睡意,没有过这么晚还不曾睡觉的时候。

这么想着,张亦可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困倦的信号。

“我去睡觉。”尽管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张亦可还是选择遵循上一世根据经验探究出来的规律,按时睡觉。

又想到什么,张亦可回头,对周芷兰轻笑一下,说道:“晚安。”

周芷兰平静点头,“睡个好觉。”

非常客气的回答,就只是在对张亦可方才那句话做出回应。

仿佛完全没有接受到一丁点张亦可刻意的示好信号。

张亦可不再在客厅多做停留。

客厅的婴儿床不知道是被纪梧还是张三收走,张亦可放学回来以后就没有再看到。

张亦可现在已经搬到她昨夜里藏身的房间。

手抚上门把手,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下方的门锁四周,上面传来刺扎的触感。

张亦可垂眼,看到上面坑坑洼洼的新鲜斑驳痕迹。

耳边蓦然又响起张一那句“我要杀了她!”,张亦可一时恍神,感觉到些许晕眩。

手掌猛地握紧把手,身形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晃动一下,身后传来声音:“门锁坏了吗?”

是周芷兰在问。

“没有。”张亦可扭头,说:“只是抓着不舒服。”

“下周喊人帮你换了。”周芷兰说:“今天先将就一下吧。”

其实不是一定要换,但换了也很好,张亦可点头,说:“谢谢。”顿了一下,张亦可又说一遍:“晚安。”

周芷兰还是平静应对:“做个好梦。”

张亦可犹豫了一下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应一句“你也是”,但很快意识到这句话对于需要工作整晚不能阖眼的人来说,无异于一种挑衅。

张亦可放弃友好回应的念头,什么都没说,径直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一夜好眠。

次日,张亦可醒来的时间不算特别晚——赶在周芷兰下班的前一分钟。

张亦可打开房门跑出去的时候,周芷兰已经站在了门口的位置——通过这一举动,张亦可粗略估计这人应该和丁丹和最为相像,她飞快开口,热情地说:“早上好!”

周芷兰循声回头:“早上好。”

时针正好停在数字“7”,周芷兰一边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打开房门一边说:“我走了。”

“嗯嗯。”张亦可笑着点头,“下周见。”

周芷兰没有再给回复,直接离开了。

房子内只剩下张亦可一个人,四周恢复了安静祥和。

张亦可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刚起床不久,周芷兰就来了。

“早上好!”张亦可十分朝气蓬勃地和她打招呼。

周芷兰一怔,问:“你醒这么早?”

张亦可笑笑,点了点头。

周芷兰:“等我一会儿,我去做饭。”

吃过饭,周芷兰送张亦可上学,两人在校门口分别,张亦可一下车就一点没有犹豫地主动朝周芷兰张开双臂。

等到周芷兰和她抱住,张亦可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但没等到明天,她们两个就见到了。

因为张亦可和人打架了。

——严格来说,是张亦可被人打了。

对方是张亦可后桌,名叫陈九,动手原因是张亦可坐得太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在语文课堂刚开始不久就拿起课本,卷成筒状,朝张亦可的头砸了下去。

如果这是在现实生活中,张亦可就立刻反手一巴掌扇他脸上反击回去了,可是现在,张亦可把握不准。

她无法确定自己这一巴掌扇回去会造成什么后果,比如,她是否会被识别为“残次品”——品德上的残缺,也的确是一种残次的表现。

所以张亦可只能忍耐下来,用另一种方式发泄出去——哭。

张亦可哭得已经可以说是惨烈了。

她刚哭几秒钟的时间,丁则就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拎到了教室外面。

“别哭了。”丁则生硬地说,仿佛是在下指令。

张亦可懒得搭理他,继续哭,无论丁则说什么都不管用。

丁则无奈,在教室内有不对劲的趋势起来之前,动作飞快地把张亦可拉到了办公室。

“啪”的一声响,是丁则随手拿起教具摔在办公桌上,他恶狠狠地说:“别哭了!”

张亦可哭得正尽兴,被他冷不丁这么来了一下,委实是吓了一跳,坚持许久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

张亦可无言,在丁则烦躁的眼神下默然两秒,笃定这人只能吓唬自己而无法真的动手,张亦可眼睛一闭,嘴一张,继续哭,并且开始享受哭的状态。

“啪——”

丁则又摔教具。

早有防备的张亦可没有再被吓到,但她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哆嗦一下,然后憋着劲儿抽抽嗒嗒地哭,这么哭了三两秒,她嚎啕大哭,哭声震天。

丁则重复操作,张亦可也重复操作。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是丁则先败下阵来。

丁则去拉张亦可的手,张亦可不让他拉,非常排斥地甩开,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甚至还“啪——”地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这时候时间还早,赵六还没有过来。丁则四下扫视一圈,没有任何人可以供他甩摊子,于是蹲下.身,对张亦可说:“我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看你好吗?”

他语气沉沉,本意是威胁,还是无比赤.裸裸的那种。可张亦可装作听不懂,一边保持着自己原来哭的架势,一边讷讷点头,还在间隙之中补充一句:“他妈妈也应该过来。”

丁则很明显地表情凝滞了一瞬。

但张亦可已经转身,蹭蹭蹭跑回教室,站在讲台上面哭了起来。

丁则跟着她跑回去,要把张亦可重新拉走,可是张亦可手掌牢牢抓住桌子,对要拉自己的丁则不停踢踹,让他哪怕是抓到自己,也没办法轻易把人拉走。

僵持之下,张亦可目的达成。

教室内响起成片成片的哭声。

丁则一个头两个大,放弃和张亦可纠缠,想要先去哄下面的。

张亦可立刻哭得更大声,教室内其他孩子也马上一起哭得更大声。

丁则:“……”

无奈,他只能重新将精力集中到张亦可身上,而且不再是之前那样粗声恶气的威胁,而是好声好气劝慰:“不要哭了好吗。”

张亦可装傻,“他妈妈要过来了吗?”

丁则:“……”

实话实说,作为老师,他是不希望和家长有太多交流的,那样很烦,而且对他而言,他本来就不是必须要和家长有那些交流的。但是现在,看着面前人湿润的睫毛,丁则知道,如果自己说一个“不”字,这人就会立刻哇哇大哭并且带动着下方的一群人哇哇大哭到他崩溃。

丁则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对张亦可的威胁,非常后悔。

但是无济于事。

丁则只好点头,说:“对。”

张亦可停下哭泣,委屈地看着丁则。

丁则本想浑水摸鱼,就这样算了,他赶紧把下面那群孩子哄好就完事,可他才刚走出一步,张亦可就又开始大声哭。

“……”丁则拿出纸壳子手机,“我现在就通知他爸爸。”

张亦可反击他习惯了,顺口纠正:“妈妈。”

丁则:“他没有妈妈。”

张亦可表情空白一瞬,在心里后悔自己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好在丁则的表情并不像是认为有什么问题的样子,于是张亦可沉默,不再说话。

打过电话,丁则下去哄那群孩子。

但因为人数过多,任务量还是太大,丁则哄了好久也没哄完,幸好这时候赵六来了,丁则才终于缓了口气。

接着他计划开溜,悄默声地挪到了门边,一只脚抬起,在落地之际,被人拽住了衣服。

他回头,拉他衣服的人是张亦可。

“……”

张亦可从他挪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人想要干嘛,她在后面默默看着,见他终于到了门边,才跑近前,一把拽住他。

看着他难言的表情,张亦可特别畅快。

当然,这不能从表情上面表现出来,张亦可仍然是眼角含泪的,声音也委委屈屈地带着哽咽:“丁老师去做什么?”

但是声音特别大,像是吼出来的一般,几乎盖过了教室内剩余的所有的汇总在一起的哭声。

然后,张亦可表情变得疑惑,为自己怎么突然发出这么大声音而诧异。

正在努力哄孩子的赵六闻声扭头,看着门口的丁则,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丁则:“……”

赵六:(核善微笑)天杀的你这个该死的关系户你再当着我的面还有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地把你的事情甩给我试试看呢你个该死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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