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打了个车赶往“小滋味”餐馆,这家私房菜馆是李锐跟一帮朋友经常聚会的地方。
之前他带安意和叶岚来过两次,那时他们两情缱绻感情正洽,恨不得好成一个人,让安意误以为这就是他感情的终点。
安意交钱下车,站在包厢门口还礼貌的敲了门,奈何里面声音太大,无人回应,她只好使劲推开了包厢的门。
这么猛不丁进来一个人,一帮喝酒谈天的大老爷们突然停了下来。
安意并没有看见叶岚。
李锐颓丧的叼了根烟,眯着眼冲她摆了摆手。安意坐到酒桌上,一水的男人齐刷刷向她行注目礼。
李锐在她头顶胡乱抓了抓:“这我妹子,安意。”
男人们被酒精轰的有点燥热,更何况又来了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漂亮妹子,李锐的大学同学高琛胡吣道:“哟,怪不得狗锐跟防狼似的防着咱们,这下可终于见着咱妹妹的面儿了,好看,真好看。”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个100毫升的分酒器凑到安意身边,倒一杯酒,举到她面前,垂涎三尺的望着她说:“妹妹,来吧,哥敬你个酒。”
安意在家里清静惯了,上学的时候从没离开过张丽娟的视线。上了大学虽然得住校,但晚上十点是条杠,要么进门要么打残,软柿子一样的安意小时候斗争不过她妈,大了之后对任何灯红酒绿的地方都兴致缺缺,所以到现在也没怎么牛鬼蛇神过。
高琛把酒杯递到她嘴边,拿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道:“我先干了。”
那精致小杯里装着的高浓度白酒冲得人头昏,安意有点内疚的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高琛也是喝多了,分寸感全无,红着脸醉醺醺的说:“妹子,这就是你不对了,瞧不起我是不是?喝!”
李锐接过他手里的酒,仰头干了。自己又倒了一杯,也干了。道:“满意了吗?你为难个小姑娘干什么?!”
高琛面上讪讪的,阴阳怪气的说:“你就会在女人面前逞能。”
李锐抬眼,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警告,半晌才说:“喝多了吧?”
其他人咂摸出火药味儿,他们劝着高琛把他拉回到原位。
安意看今天这场子纯粹是个朋友局,也不明白怎么就成了火葬场,只是小声问她表哥:“叶岚姐没事吧?”
李锐吸口烟侧头喷到一边儿,语气里带着点烦躁:“没事,找人给送回去了。她联系你的?”
“嗯。”
“那也没用。”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阴沉,大抵一段感情走到最后,都要伤筋动骨。“大人的事你管不了,这儿也不是你呆的地方,回去吧。”
“好。”
安意跟席上的诸位男士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其他人碍着李锐的面子,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有喝醉酒的高琛踉踉跄跄的跟在她后面,不依不饶得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妹妹,怎么刚来就走呢?最起码也该敬杯酒才算全了礼数。”
李锐懒得理他,单手搂着安意的肩膀把她往门口送。
安意往外推门,外面的人往里拉,两下里错着劲儿,她脚下没站稳,猛地扑进一个人怀里。
那人的怀抱温热干净,还带着点淡淡的烟草气息。
“对不起。”安意赶忙站稳,抬头看,眼前的男人风清月白、朗致无双,只是那双深沉内敛的眼睛淬进了岁月的风霜,越发得端重稳妥起来。
时隔四年,谢尧臣回来了。
安意别开眼,心都开始疼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高琛推开李锐,猛地拽住安意的胳膊,指着她的鼻子粗声骂道:“你他妈的走什么走?跟你说话呢,瞧不起人是不是?”
眼前的女孩被他骂懵了。
李锐急了,推了他一把道:“草,你个傻叉,你什么毛病?”
“就瞅你们家人不顺眼的毛病!你他妈的狂什么?老子碰你妹妹一下怎么了?你他妈还玩了人家叶岚四年呢。说分就分,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滚尼玛蛋,你要喜欢叶岚自己跟她说去!不敢说就活该认怂!”
高琛浑身上下酒气熏天,他冷笑着跟李锐说话,一双怨毒的眼睛却盯着安意笑:“哪天你妹妹让人家白睡了四年,但愿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谢尧臣大声喝道:“高琛,你嘴巴里放干净一点!”
他拦下了怒不可遏的李锐,阻止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场缠斗。
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桌上两个跟高琛要好的朋友一边一个驾着他走了,其他人紧跟着也都散了。
李锐瘫坐在椅子上,自己拿了根烟夹在上下唇之间,他也不点,一说话那烟还跟着起伏:“兄弟对不住,刚回来就让你看热闹了。”
谢尧臣并未放在心上。
安意看他表哥消沉的样子,心想他打小就这样,甭管心里多难受面子却不能丢,耍狠逞能一把好手。“你没事吧?”
“傻妹妹,该问这话的人是我。”
李锐眯着眼睛瞥一下她身上穿的男人外套,拉着那过长的袖子道:“怎么穿成这样?衣服是哪个野男人的?”
“叶随的。”
“嗨,我当是谁,”李锐脸上的表情带着嘲弄:“他还没跟你告白呢。”
谢尧臣也在打量她。
安意刻意不去看他,红着脸轻声道:“别让我这么尴尬行不行?人家不说,我总不能去逼他。”
“哟呵,他还摆起谱来了。从高三到大四,这小子也忒面了。”
这时手机的来电适时缓解了安意的尴尬,她接起来,是刚才预约的出租车到了。“我得走了,拜拜。”
看李锐要起身,她连忙伸着手拒绝道:“不用送,真的!”
谢尧臣含笑望着她慌张逃走的背影,有些纳闷的问李锐:“她怎么连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走了?就跟不认识似的。”
李锐没过脑子的接了一句。“谁知道你怎么惹着她了。”
晚上回学校,安意买了一瓶白酒去隔壁寝室找翠翠。
翠翠面朝里躺在上铺,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跟翠翠同一个寝室的人叫萧凤,见安意来了,知道她跟翠翠要好,便拿着食指在两只眼睛下虚划了两道,摇着头把她拉了出去。
“刚才她男朋友打电话来求和,翠翠把他骂了一顿,哭的那叫一个惨,俩人明天约着吃散伙饭呢。要搁我这儿,别说见面吃饭了,我能下馆子点份夫妻肺片让人给他送过去,不信恶心不死他!”
安意被她逗笑,萧凤看着她提在塑料袋里的东西,诧异问:“你干嘛?买瓶白酒自娱自乐?”
安意不好意思的说:“我想试试。”
“总得有个原因吧?”
“久别重逢算不算?”
萧凤哈哈大道:“但愿你天赋异禀,千杯不醉。”
安意点头应和。
萧凤又问:“你是不是被安城时报录取了?我也是。以后多关照啊。”
“也麻烦你多关照。”
说完就回了自己屋,跟她同寝室关系最好的朋友叫管玲,见安意进门,拿了两套正装给她看:“安意,你帮我参谋一下,穿哪件合适?”
“又有活动了?”安意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指着她左手的那件道:“先试这件看看。”
“好。”管玲去洗手间换衣服,道:“周天下午有个活动,学校各级领导和媒体记者都过来,让我去讲解呢。听说是咱们商学院聘用了一位美国名校的教授,这个William教授研究成果一大堆,在全世界金融圈儿都超牛的。”
安意嗯了一声,管玲换好衣服出来,抬着双臂转个圈问:“怎么样?”
“不太好。还是换另一套看看吧。”
“我也觉得。哦,对了,你知道谢尧臣学长吗?William教授的得意门生,这次就是他把人给请过来的。”
安意愣了一下,原来他是为了这事回来的。她问:“他也会来咱们学校吗?”
“当然啊,要不我为一外国老头儿打扮个什么劲儿呢?”管玲兴奋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说怎么会有男人又有才华又长成这样,我要死了!上天还是不公平,咱们就是女娲娘娘拿绳子蘸着泥巴随便甩出来的,到了人谢尧臣这儿,她就非得亲自动手精雕细琢一点一点捏出来才行。”
安意忍俊不禁:“那你好好表现,别给咱们这样的人丢脸。”
“我再表现也压不过倪之影去,听说她家里有个亲戚是电影学院的教授,找的那化妆师都是给一线女明星化妆的。”
安意觉得,但凡有点姿色的男人再有点本事,招来的狂蜂浪蝶比同等条件的女性更要命。
管玲换好了另一套职业装,单手一挥,把前面的头发甩到肩后,走到安意跟前挺起胸脯眯着眼坏笑:“不过,她找再大牌的化妆师也没用,我胸比她大。”
“……疯了。”
“古代的女孩追起男人来可比咱们疯多了。咱们再疯,能疯过那些活活把魏晋第一美男看死的女中豪杰们?”
安意心想,但愿谢尧臣别步了卫玠的后尘。
管玲撒娇道:“你陪我去嘛,好不好,安意?”
“我心里是很想去的,可惜周天下午有事,提前约好了的。”
“你这个女菩萨,真是六根清净,不近男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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