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日加上连续暴雨的缘故,武九山几乎没有游客。
叶晓竹开车到的时候,只瞧见过似乎是一家三口在露营。
“好漂亮啊!”车停下,宁辛就迫不及待地领着段时风到最近的花丛前,拉着段时风的手去摸,“少爷你摸摸看,是不是好漂亮。”
“这、这是什么花?”段时风有些抗拒。
“不知道。”
她分辨不来这些品种,只觉得好看就行了。
这朵花是红色的花瓣,正开得茂盛,一层层交叠的花瓣间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好像镜子似的,可以看见里面有个小小的段时风。
宁辛拿出手机,镜头放大,用她刷视频时学到的拍照方法,虚化背景,调整焦距,拍出露珠里的段时风。
“少爷,我在拍照片,咱们一起拍照吧?”
“随便你。”
得到准许,宁辛拉着段时风,以花田为背景,拍了好多照片。
“少爷,等我回去把照片稍微修一下,可以发到你的微博上吗?”
段时风讶异:“你还会修图?”
宁辛骄傲地点头:“我学的,手机里能学到好多东西呢。”
“随便你怎么发。”
“好嘞!”
下过暴雨,土路稀软泥泞,非常不好走,还会陷进去。所以宁辛只带着段时风在青石路上走,而叶晓竹一直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少爷,这里的台阶都裂开了,是不是没钱装修呀?”宁辛嘴巴就没停过,遇到不懂的事情就问段时风。
段时风仍是表现得有些暴躁,但还是回答道:“才不是的!武九山有五百年的历史,这些台阶至少存在一百年了,经过一百年的风吹雨打,变成这样不奇怪,这叫历史沉淀。”
“哦哦哦,”宁辛环视四周,“少爷,这条路很窄,路两边都是树,树又高又直;地面有好多落叶,可能是下雨给打下来的,有些叶子都腐烂了,哎呀,里面还有蘑菇呢,黑色的,可不可以吃啊?”
“当然不可以,都是有毒的。”
“怪不得没人摘呢,少爷我看见一只超级好看的鸟,身上的毛是蓝色和紫色的,脖子的毛有黄色还有绿色,脑袋的绿色还会发光,它的尾巴是蓝绿色的,颜色超明亮的,可不可以吃啊?”
“不会是保护动物吧?我警告你少胡来,吃保护动物是犯法的,你想让我坐牢吗?”
“哇,这只鸟比鬼地位还高呢,鬼被气死打死都没人管的。”
段时风:“?臭笨瓜,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宁辛无辜地眨眨眼睛:“没有呀,我就说了句事实嘛,自从有导盲鬼服务,地府还加了心理医生岗位呢,人手不够还把正在投胎的都拉过来。”
段时风气呼呼地说:“你明明就是在内涵我!难道你想说,你也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心理好着呢,才不去看。”
“所以我心理不好,我应该去看是吗?”
段时风吼完,很长时间听不到回应,而他的手也早就被放开了。
他不禁慌张,忐忑地问:“笨瓜?你是不是走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声音。
“少爷我没走。”
声音没有往常的活力,闷闷的。
段时风胆战心惊,是因为刚刚他的话让笨瓜心情变差的?也是啊,他急吼吼地误会她,还凶她。
明明笨瓜都讲过说煞风景的话,再好看的花都不会好看,他却还做让人讨厌的事,他好讨厌啊。
笨瓜现在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也跟他不说话了,他要怎么做才好?
“我、我……”段时风的声音有些发抖,拘谨无措,“我可能有心理问题,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宁辛满眼惊讶,旋即了然,屎壳郎一会儿一个样,就算现在答应了,待会儿要提起医院一个字,都能疯得把整个山的树砍了。
“少爷,我刚刚想起来,我以前可能是个医生,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就都告诉我好啦!”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一闪而过的片段,如果是医生的话,那她治病救人超了不起的!
段时风听见她声音里重新恢复的活力,积在心头的灰暗褪去不少,嗫嚅着:“看心理医生,是要医生先提问的。”
宁辛摸着下巴,绞尽脑汁思考哪个问题不会让段时风失控发疯。
“有了!少爷,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就是可以结婚的那种恋人。”
爸爸妈妈这种话题不行,哥哥姐姐的话,上次来的段以凌已经亲身示范过了,勾起不好的回忆也不行。
那么就只有恋人了!段时风喜欢的人,带给他的一定是美好的回忆,这个总不会出问题。
谁知段时风脸噌得红透:“你这是什么问题?我才二十一岁,怎么会有恋人?”
宁辛不解:“我看有人在评论去说你有好几个女朋友,都好漂亮,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段时风气道:“那是编造的假新闻,都是对家干的!哪个明星没几个圈外女友的爆料,这种东西你居然还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我可干净了!”
宁辛说:“跟干不干净有什么关系?少爷每天都是我洗澡,我当然把少爷洗得干干净净啦。”
“不是这个意思,”段时风着急得脸直红到耳根,“我没有女朋友,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女孩子除了大姐,就是晓竹姐她们,不信你可以问晓竹姐,我发誓!”
宁辛挠挠头:“没有就没有吧,少爷你别着急啦,我就问问而已。”
段时风喘着气:“你别相信网上的话,全都是假的,你跟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是呀,”宁辛点头,“那霸凌队友是真的喽?”
“才不是!我没霸凌过任何人!”
“那个邹扬……”
“我也没有欺负过他……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不是霸凌他吗?我就认识了,而且我也看见他了。”
居然这都能碰到?
段时风觉得晦气,正要骂,听见煞风景的声音:“段时风,是你?你真的瞎了?”
邹扬摘下墨镜,不可置信,很快语气就带上幸灾乐祸:“怎么着,没通告只能在这儿闲逛?还是知道我录节目所以来瞻仰瞻仰?”
段时风怒气上涌:“是啊,老子就是瞎了,怎么你羡慕?干脆自戳双眼好了,随身带针你一定很方便吧?”
邹扬被骂懵了,他曾经安排水军发软文抹黑段时风,利用几张模糊图片和假消息编造段时风耍大牌、排挤队友,这招也的确成功了,尽管段时风的公司后来辟谣,但架不住这些事成为段时风的“黑历史”。
事实上,做为朝夕相处过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段时风有多礼貌,“请”“谢谢”这些话常挂在嘴边,带有任何不好含义的词从没用过,哪怕是玩笑话。
现在被段时风劈头盖脸一顿骂,邹扬懵了好久,回过神暴怒:“段时风,你不要太嚣张!我要是把今天的事情播出去,你完蛋了!你就等着滚出娱乐圈!臭瞎子!”
“你说啊,爷怕你?”段时风呸了声,“邹扬我告诉你,就你这种货色,老子随随便便就能买你一辈子!你们公司的老板是谁?哦对何木清是吧?笨瓜,给他打电话,他管不好的狗老子替他教!”
邹扬表情一僵,开什么玩笑?姓段的是疯了吧?对,他一定是疯了!还想给公司老总打电话,他要真有那个本事,还会当踏脚石被踩?
然而,他眼睁睁看着段时风的手机飘起来,然后拨了一个号过去,听筒里响了三声铃后,传来令他腿软的声音。
“喂?”
“何木清你混了这么多年,是连训狗的本事都没有吗?当众乱叫很扰人心情你知不知道?就这个邹扬,你要管不好就让老子教!”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抱歉,我会让人处理。”
邹扬彻底傻眼了,腿一软,坐倒在地,失神地看着段时风,他的公司——属于行业前十的公司,身家百亿的老板,那样语气诚恳地向他瞧不起的瞎子道歉。
段时风……究竟是什么来路……
何木清挂断电话,看向身旁冷漠的男人:“抱歉,段董。”
突然打来的电话,他本来不想接,这场谈话对他而言至关重要,连约见都费了不少功夫,但看到联系人名称,他选择接听。
段以凌轻抿了口茶:“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对不起何先生,我弟弟自从失明后情绪就不太稳定,没大没小的,不过何先生你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能让他这么生气,事情怕是要让你多费心了。”
“段董放心,我会给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此刻,连邹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何木清深深的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底。
段以凌放下茶杯:“继续谈谈之前的事,本来我无心向娱乐产业发展,但我弟弟喜欢,所以创立了公司,这次与何先生见面,主要是这个原因……”
邹扬失神落魄,跟拍导演连忙去拉他,眼神复杂:“邹老师您放心,这段不会播出,您要不先去休息休息?”
邹扬却从他眼里看到幸灾乐祸,心中怒意上涌,推开他径直离开。
拍摄出现事故时,导演陈雨珠就往这边赶了,邹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上来:“小段啊,你身体还好吗?”
和被震惊的导演组不同,她老早就知道段时风身份不一般,早在确定综艺人选的时候,顶头大老板就强塞给她一个人。
陈雨珠很反感带资进组的事,不过看到艺人的名字时,她动摇了。段时风,后起之秀,认真好学,圈内口碑很好,选他也不是坏事。
可是老板要求的,综艺方对段时风的偏袒让她犯愁,这事不能做,那话不能说,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大老板亲口吩咐的,她能咋办,只能照做。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老板又通知她不用去了,段时风不参加。
虽说没有那些对段时风的条条框框让她轻松不少,可心里也有点小失落,段时风身份肯定不一般,能多接触也是好事情。
段时风一点也不领情,还在气头上:“你又是谁?好了笨瓜,我们走。”
“哎……”
陈雨珠还想说什么,段时风已经走了。
“少爷。”
“有事你就说!”段时风暴躁道。
宁辛:“这不是霸凌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