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南星认为傅常言这是在幼稚的报复他。
但还不等他在门口愤愤地挥舞几下拳头,就听得咔哒一声,门从内开了。
傅常言冷着一张脸,手里还拿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白衬衣,冷冷扫了陆南星一眼,“进来。”
“把衣服换了。”
让他进来就进来???
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骨气!!!
彼时不少人已经用餐完毕,来到二楼正准备小憩一会,望见刚才风暴中的主人公正攥紧拳头愤愤地站在门口,不由得纷纷驻足,想看看还有没有热闹可以看。
甚至悄咪咪的拿出手机准备偷拍两张……
一向脸皮薄的陆南星哪受得了这个?
当下羞得面红耳赤,忙推着傅常言就进屋了。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关了过去,房中寂寥无声,只剩下陆南星与傅常言二人。
虽说他们已经结婚有一段时间了。
虽说这样共处一室的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
但很莫名的,陆南星仍旧是生出一些不自在来,连带着自己那薄如纸翼的脸皮,也火烧火燎了起来,“那个……这里还有衣服吗?”
傅常言压低眼眸,冷冷睥睨着陆南星,仿佛一瞬之间,就把这个别扭的小孩看透了一般:“孙家客房里会备下衣物,供宾客更换。虽然尺寸没那么合身,不过你穿上去应该也不会大很多。”
“陆南星——”
就在陆南星拿过衬衣正准备去浴室更换时,却听得傅常言话锋一转,忽然叫住了他。
“那天把我推出房门,也是因为这个吗?”
陆南星刹那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常言却眯起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薄唇翕动,看着陆南星一字一顿地陈述:“虽然一鼓作气的跟我结了婚,但想到要跟一个陌生人同床共寝甚至还要交合……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所以借着这啊那啊的小事,总要回避跟我独处一室,对吗?”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陆南星攥着衬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忽地,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迟疑地看向傅常言确认道:“所以我们结婚第一晚,你当时去书房没回来,也是因为……”
傅常言未置可否,良久,他看着陆南星轻吐出一口气,放缓了一些语气道:“其实陆南星,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这么紧张。这件事是双方的,只要你不想,没人会勉强你。”
言下之意即是,陆南星大可不必因为他们已经结婚了。
就觉得他们应该发生些什么。
不由自主的,陆南星心口淌过一阵暖流,他着实没想到,傅常言这张完全称得上歹毒的嘴巴里,还能说出这样体贴的话来。
“……谢谢。”
傅常言仿佛被他这一声细若蚊虫的谢谢逗笑了。嗤笑一声,淡淡回道:“你谢我做什么。”
“陆南星,不想发生性关系是你的权利,尊重你的权利,是我的义务。一切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感到抱歉或者感激。更何况……”
眯起眸子,傅常言上下扫视了一番陆南星,冷不丁的补充道:“更何况你这种毫无**的儿童身材,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致好吗。”
虽说傅常言这么多年来清心寡欲,根本无心情爱,但真要谈理想型,那必定也该是一个实力相当,能跟他势均力敌齐头并进的狠角色。
再怎么样。
也不都会是陆南星这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还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如今,无非权宜之计。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和陆南星自然会桥归桥路归路的。
陆南星:“……”
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瞪着傅常言咬牙切齿地回击道:“谢谢!我对你也没有那种世俗的**好吗!!!”
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感动,登时就被傅常言这一张嘴打得七零八落了。
拜托什么叫毫无**的儿童身材???
还什么根本没有兴致!!!
说得好像他对他很有**一样!!!!
再者说了,他的理想型,也必定是跟他高中偶遇的学长一样,气质清冷绝尘,开口就让人如沐春风……
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也不会是傅常言这种开口就恶劣到歹毒的狗男人!!!
而彼时,闻讯赶来的傅常乐在门口偷听到了一切。
不明真相的傅常乐,在听到那句“只要你不想,没人会勉强你”时,直接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来个倒立阻止眼泪夺眶而出——
宝宝,只要你不想,我绝不碰你。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杀了我给他们助助兴吧!!!
狠狠一吸鼻子,傅常乐立刻拿出职业写手的素养,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飞速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你说什么是爱情?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是想要拥抱你却又不得不推开你……】
【果然,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怒气冲冲地去浴室换好了新衬衫。
看着脏衣篓里还带着几滴红酒污渍的旧衬衣,陆南星深吸一口气,还是好好思索了一番傅常言刚刚所说的话。
虽说他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但有关感情这一块,除了高中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他几乎是没有什么恋爱经历,更别说与别人亲密接触了。
是以,与其说他最近是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与傅常言的接触。
倒不如说是他也不清楚,应该怎么跟这个闪婚的傲娇妻子相处。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同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一般的,小少爷攥紧拳头,一鼓作气地走出了浴室。
房内,傅常言正眉头紧拧,定定看着腿上的笔电,修长的手指按在键盘上,仿佛在处理着刚刚与孙老爷子谈成的项目。
不明就里的,小少爷心脏又咚咚跳了两声,迟疑了一瞬还是步步走上前去:“傅先生,你刚刚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
“很感激你尊重我的意愿,不过我想……”
又吸了一口气。
攥紧了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愈发用力,胸前的红领巾——如果有的话——也愈发鲜艳了!
小少爷抬起头,黑眸里仿佛都闪耀着**接班人的正义,“不过我想,婚姻始终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只有你考虑我的感受,我也应该,多考虑考虑傅先生你的意愿!”
敲键盘的手莫名一顿。
傅常言皱拢眉头,从一堆繁琐的财务报表中抬起头,“所以?”
“所以,”
小少爷一字比一字坚定:“如果傅先生你有需求的话,不必压抑,你可以提出来——”
傅常言挑眉,“然后?”
“……然后,我会纳入考虑。”
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仿佛是觉得自己这么说实在太没有诚意。
轻咳了一声,陆南星又郑重地补充:“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疼的。”
房间里一时死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傅常言眯起狭长的眼眸,好笑地看着一身正气的陆南星,“陆南星,你……该不会以为你是个赘婿吧?”
一句话,惊得陆南星八百度的瞳孔骤然一缩,无措地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得啪的一声,傅常言关上电脑,收起笑容径直往门外驶去。
路过陆南星身旁时,他略带着嘲讽开口。
“陆南星,这季欢乐喜剧人没你我可不看。”
陆南星:“……”
不是,有没有我你都不会看的吧?!!!
而且那句话什么意思?他该不会以为他是个赘婿????
难道他不是????
刹那间,陆南星脑子飞速运转,就在cpu要□□烧的刹那,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以为你是豪门赘婿,其实你是傅总怀里的小娇妻?!”
“哈哈哈哈笑死我啦星宝,我就说你一脸受相,绝不可能是上面那一个!”
十五分钟后。
终于从这个惊天霹雳中缓过神来的陆南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苏文静,在听得对方毫不留情地嘲笑声后,他无声地呐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说此前也有不少人说过他是傅常言夫人之类的话,但他总觉得那无非是为了维护傅常言这个傲娇妻子颜面的场面话罢了!
毕竟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又能了解得多清楚呢?
不过……
深吸一口气,陆南星努力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推了推自己高度近视的眼镜,真诚地请教道:“什么叫一脸受相?”
“这个嘛……”
解释起来有点困难。
一向学识渊博的苏文静在这问题上也犯了难。
“哎呀你不懂,受是一种感觉!”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咚咚咚地砸门声传来,隐隐的还有几句“放我出去”的求救声。
陆南星听得心惊肉跳,苏文静却风轻云淡地表示:“是苏文秀那个死丫头啦!”
“星宝你放心,她今天欺负你这事儿我给你记着呢!回家就把她暴打了一顿,现在被我关小黑屋里,叫她好好反省反省!”
说着,她还捂住听筒,不耐烦地冲着房间内吼道:“吵死了!听不见你姐在跟人打电话吗?”
于是那咚咚的砸门声仿佛消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喂,苏文静,你可得想清楚,我要是在里面被闷死了,你可得对我负责一辈子!”
苏文静一个白眼差点翻上了天:“拜托我是你姐,本来就要负责你一辈子!”
仿佛是今天已经见过了太多离奇又荒诞的事情。
陆南星此时竟没觉得有多离谱,只沉默了一瞬,有些于心不忍的嘱咐道:“你……下手轻点。”
“放心吧!”
苏文静冷哼一声:“我有我的节奏!你别管!”
说完,苏文静就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收拾这个从小就不怎么听话的妹妹。
陆南星这边虽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想想这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于是长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按照苏文静后来发来的买家位置去了。
只不过到了地点,陆南星抱着画左看右看,看谁都有点像,但看谁仿佛又都不是。
苦等了快十分钟。
陆南星看着一旁同样等了十分钟、衣冠楚楚的先生,犹豫了许久,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那个,您好?”
对方困惑地转回头来。
陆南星礼貌地询问:“请问您是……把我名字倒过来念的是猪猪先生吗?”
随着陆南星这一通流利的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瞪圆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过来的同时,还慌张地捂住了鼻子,“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一面骂着一面气哼哼的走远。
路上还拿出手机对着那头痛骂:“我就说你们破医院把我鼻子整毁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八个人说我鼻子像猪了!!”
“我不管!你们医院必须赔钱!还我妈生鼻!!!”
……
抱着画的陆南星,一瞬间感觉到有些无助。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从后拍了拍他。
“你好陆先生。”
对方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他不是猪先生。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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