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满是灰尘的废弃工厂里,江慈满脸血污趴在地上苦苦挣扎。
脖颈后鲜血汩汩的顺着伤口流出浸湿了纯白的纱布,腺体被人无情的剜去。
江慈面上痛苦不已,可就在他手即将触碰到掉落在地的枪时,一旁一直默默看着江慈痛苦求生的男人却一脚将枪踢飞了出去。
精致的手工皮鞋狠狠碾过江慈的手腕,男人如寒冰的冷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江慈,不要再逃了,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江慈趴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血污。
闻言他嗤笑一声:
接受惩罚……
他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江晋川要自己认罪,根本是想害死自己!
想到这里,江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露出了狠厉癫狂的神色,但在抬头的瞬间一切疯狂的情绪又被压了下去。
“我错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江慈用沾满血水的手指拼尽全力攥住江晋川的裤脚,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深深地烙印。
他真挚而诚恳的跪在江晋川面前,像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企图寻求救赎。
“可我不会再相信你,也不会帮你。”
男人冰冷声音响起的瞬间,江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江慈抬头,眼睛愣愣的盯着江晋川。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眸子,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出微弱的光,瞳孔微微颤抖,流露出一丝无助与胆怯。
江晋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江慈,视线中情绪复杂,失望,鄙夷,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
江晋川像是一具机器人,冷漠而不近人情:“从你害死爸妈那一刻,就不再是我弟弟。”
江晋川的声音似是一道冰冷的剑,无情地斩断了江慈最后一丝希望。
他已经无路可逃,痛苦的死亡是他最终的归宿。
“我为了自己有什么错!宋淮被找回来后他们是怎么对我的!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所以注定要被贬低,看不起吗?”
江晋川蹙紧了眉,“这只是你自己的臆想。”
江慈:“........”
接受结果后江慈反倒冷静下来,他踉跄起身抬手攥紧了江晋川的衣袖。
暗红的血液粘着泥土弄脏男人洁白的衬衫,似乎这样,就能证明江晋川和他一样同样身处泥泞的沼泽,污秽不堪。
可就在江慈想要再进一步时,冰冷的枪口却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站住。”
“我说站住!不要再靠近了!!!”
面对男人的警告,江慈却视若无睹,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江晋川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杀死江慈,这一刻,男人冷漠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裂痕。
“开枪啊,开枪为你的家人报仇啊!江晋川你是一个胆小鬼。”
江慈撕心裂肺的发出了以后一声质问,随后,他本就破败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栽倒在江晋川怀里。
大口鲜血顺着嘴角涌出,江慈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
面对痛苦,江慈早已麻木。
但因为血液不断流逝,江慈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昏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凑近了江晋川的耳畔。
“你根本舍不得开枪。”
江慈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了江晋川的耳中,男人的脸色最后一丝血色消退,面色惨白的看向江慈。
但迎接江晋川的却是江慈无情的嘲笑,
“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没揭穿也只是看你还有用。”
江慈声音里满是恶毒,仿佛是江慈对江晋川种下的诅咒。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所以,江晋川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江晋川沉默两秒,最后低头抱住了江慈。
隐藏在内心深处十几年见不得光的情感此刻终于有了爆发点,男人猩红着双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
砰——
江晋川的回答和枪声同时响起。
当温热的鲜血从江慈的脑袋里泵出染红江晋川半张脸时,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从江慈手中滚落。
“封锁现场,逐一排查,不要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江总,你没事吧?”
刺眼的光与装备精良的军队同时出现,现场很快被封锁,可江晋川却像是丢了魂,只维持着一个动作任由旁人怎么询问都不回答。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怀里的江慈逐渐失去气息,直到殷红的血水顺着沾满泥沙的水泥地面流淌至脚下,江晋川这时才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
如同困兽一般的呜咽从男人嗓子里挤出。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晋川弯腰动作温柔的替江慈擦拭掉了脸上沾染的灰尘。
慢慢的,一张极为昳丽张扬的脸便露了出来。
青年眉骨深邃,鼻梁高挑,嫣红的薄唇给人一种他还活着的错觉。
就像是童话里睡熟的公主,正等待着一位王子将他从睡梦中吻醒。
可江晋川知道,江慈他再也无法醒来了。
他会化为一抹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从此,那些亲情,怨恨……爱恋便会跟着一同消散。
“阿慈乖,哥哥带你回家。”
江晋川将江慈从血污中抱起,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仿佛他怀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稍微磕一下就碎了。
*
“嗷呜!!!”
凌晨三点。
漆黑的病房里,江慈大叫着猛地从病床上坐起。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连到了身上其他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袭来,江慈没忍住哀嚎出声。
婉转凄厉的惨叫响彻楼层,正在一旁病床上睡熟的男人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脖颈后隐约传来疼痛,江慈唇色惨白地伸手触碰,直到确认没有伤口时才松了口气。
柔软的枕头却从一旁飞速朝着江慈砸了过来,与此同时,褚郁带着鼻音的怒意从一旁传来。
“啧,大晚上鬼叫什么。”
听到昔日好友的声音,江慈才逐渐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漆黑的病房里只剩下江慈粗重的呼吸声,良久,江慈才低声道:“褚郁,我做噩梦了。”
“做噩梦……你不是经常做吗?别想了,反正你也记不住梦里的内容,等明天睡醒就好了。”
褚郁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江慈从小就有梦魇这个毛病。
每次睡觉身边不抱点什么,就会不停的哭,等年纪稍微大一些,情况才有所好转。
江家带着江慈走遍了联盟的名医,可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褚郁以为江慈又犯病了,轻声安慰了几句后便想着继续休息。
“……”
一时间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江慈粗重的喘息声。
察觉到江慈的情绪不对,褚郁动作利落的起床,打开房间里的灯后他便迈着大长腿窜上了江慈的病床。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在身上,久违的温暖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江慈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病床上,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挤成一团。
江慈身上的病号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池里被捞起来的一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看到江慈这个样子,褚郁不免有些担心。
“需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吗?”
闻言,江慈脑海里不自觉闪过刚才梦到的画面。
但是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江慈一想起来梦里所经受的一切身体都会不自觉颤抖,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痛让江慈面色变得惨白。
“哭了?”
褚郁不说还好,下一秒,江慈鼻尖一酸,大颗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褚郁:……
看着哭成泪人根本无暇回答自己的江慈,褚郁无奈只好敞开怀抱。
连绵不绝的泪水顺着江慈的脸颊滑落,褚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江慈,双手僵在半空无所适从,几分钟后,江慈终于发泄完情绪整个人平静下来。
“哭够了,觉得舒坦了?”
江慈:???
在褚郁的注视下,江慈机械似的缓缓点了点头。
可在起身后,江慈看着褚郁胸前那被泪水打湿的“鬼脸”莫名有些心虚。
突然,江慈小腿被人轻轻踹了一下,回过神来江慈正看见褚郁收回脚。
江慈莫名其妙的看了褚郁一眼,似乎面前人有什么特殊癖好般。
“干嘛?”
褚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别打岔,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闻言,江慈却沉默了下来。
自打有记忆起他便活在梦魇中,可每当睁开眼,梦中那些可怕的记忆便会像是潮水般褪去。
今晚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清楚梦里的内容,但这些记忆却让江慈觉得更加痛苦。
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杀自己,只知道梦里的自己像极了一只冷血的动物,被**裹挟,疯狂而自私。
心脏发出一阵阵刺痛,江慈不敢继续回想下去。
蓄满泪水的湿润眸子抬起,江慈满脸脆弱的看向褚郁,他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我……我忘了。”
显然,这种拙劣的借口并不足以让褚郁信服。
可看着江慈惨白的面色,褚郁最终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了江慈一圈,确定人没毛病后褚郁迈起长腿下了床。
“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明天我还有课,早点休息。”
看着褚郁离去的背影江慈心底一慌,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哎等等,这就走了?”
江慈的话成功挽留住了褚郁。
就在江慈以为褚郁良心发现时,褚郁突然转身捧住了江慈的脸
“不然呢?难道还要我陪你一起睡?”
闻言,江慈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行。”
江慈坐在病床上右腿包裹着纱布,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仰着头,脸上写满了快来陪我。
看着像是小狗崽似的江慈,褚郁没忍住罪恶之手,大力蹂躏起来。
“这么窄的床你乐意我还不愿意呢。”
“啊……不同意还捏我,褚郁你怎么这么狗!”
江慈被褚郁按在床上蹂躏,输出全靠一张嘴。
下一秒,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人看清楚房间内两人亲昵暧昧的动作后,整个人尴尬到瞬间红温。
自己就这么闯进来是不是有点太冒昧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责任,年轻护士还是鼓足勇气对两人道:
“咳咳,病人还有伤,别这么激烈对伤口不好,嗯,病房的隔音效果也不太好,如果.....还是忍耐一下吧。”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了,离开时还不忘贴心的帮两人关好了房门。
江慈:发生了什么?_ ?
褚郁:......
江慈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褚郁,问道:“褚郁,我怎么觉得她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回答江慈的是一声清脆的声音。
“啪嗒。”
褚郁行动十分迅速,关灯上床间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沓,褚郁生怕再晚一秒自己会忍不住把江慈按在地上摩擦。
“睡觉,今晚你再敢发出一点声音你就死定了!我说到做到。”
褚郁莫名其妙的生气江慈早已见怪不怪,这时,他要做的就是安静闭嘴。
谁让他年纪大呢,照顾嘴硬脾气臭的弟弟是应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慈快速冲了一个澡后摸黑爬上了床。
意识逐渐迷离,就当他再次陷入沉睡时,那噩梦也如影随形般悄然而至。
噩梦一遍遍重演,江慈像是困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怎么也逃不出去。
再次醒来时,江慈喘着粗气。
那股被命运死死压住不能翻身的窒息感化为了一条结实的手臂,牢牢搭在腰间。
等到意识稍微清醒了,江慈才发现褚郁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躺在到了自己身旁。
男人紧紧抱着江慈,宽阔且极具分量感的身体让江慈难以忽视。
而那窒息感的来源此刻正呼吸平稳的躺在自己身旁,睡得一脸安详。
江慈:……呵,虽然嘴硬,身体倒是很诚实。
可医院狭小的单人床对于两个已经成年男人来说实在太过狭窄。
没办法,江慈只好侧过身把自己挂在了褚郁身上。
头埋在褚郁胸口,白嫩大腿搭在褚郁腰间,调整了好一会儿,江慈才找到合适的角度。
就在江慈闭上眼的下一秒,褚郁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此同时,江慈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屁股。
“别乱动,睡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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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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