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长公主亲临。
长公主入城时,通向城门的路水泄不通,街上、屋内能站人的地方全是人,他们高呼长公主千岁。
城中怪病让大夫们束手无策,人人自危,这座城像是已经成了死城,城中的人都在等死。
然而长公主千金之躯,天潢贵胄,却带着药和大夫进了死城,来救他们了。
爱民如子,不过如此。
百姓们重燃希望,望向长公主的目光无比热切、虔诚。
“这就是皇家之人。”阿婆冷冷道。
得出解毒之法后,阿婆什么也没说,和平时一样,我不敢先开口,也就接着装傻。
现在看,是装不下去了。
我拉上窗,将一声声长公主千岁关在外面。
“我……”
阿婆坐在桌前,打断我的犹豫:“解毒的事,你做的很好。”
闻言,我心里乐开了花,可下一瞬,笑就僵在了嘴边。
“你为郡主看病的事,我也已知晓。”
阿婆与平常无二,没有生气的模样,可我却更害怕了。
“我……”
阿婆伸手摸向我脑袋,柔了声:“我教出来的孩子我知道,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你不会如此。”
“无论为何,阿婆会陪在你身边。”
“就算死,阿婆也会走在你前面。”
“阿婆!”我扑进了阿婆怀里,那些话,再没有说的必要了。
第二日一早。
有了解毒之法的消息传遍全城。
百姓们感谢这个叫百草的女医。
更感谢长公主。
他们相信,定是长公主福泽深厚,在庇佑着余州百姓。
长公主一声令下,全城医者都动了起来。
中毒的女子由我负责。
我一人之力,此时无法救下全城中毒女子,她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女医。
我一人,能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个,却教不了百个、千个女子。
可现在,在长公主令下,全城大夫和我一起,一对一教这些女子,如何祛除腐肉。
教大姐她们行止痛针。
不久前,我被他们部分人拒绝过,只有刘大夫来了我的女医学堂授课。
现在,不用我好言相劝,也不用我威逼利诱,全城最好的医者在这里教大姐她们。
城中布商、药商、粮商,给临时安置点送来布匹、药材、米、面。
他们把东西交给我时,话里话外都是长公主,他们似乎听说了,我医治好郡主的事,还听说了我最近时常能面见长公主。
我跟在海公公身后,望着城楼上一袭红衣的长公主,这个余州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想的却是,这群商贾消息真灵通。
我上了城楼,刚要行礼,被长公主打断。
“行了,今日叫你来,是给你见个人。”长公主抬了抬手。
被压上来的人,我不久前在画像上见过。
他受过刑,嘴中叫嚣着:“待太子殿下顺利即位,绝不会放过你,妖妇狼子野,啊——”
海公公上前,掰住他食指一折。
“说你该说的。”
他交代了莲花死那晚,在库房发生的事。
“他我留着还有用。”
“另一个,倒是能交给你。”
我抹去眼角的泪,回过神来,顺着长公主所指看去。
城门外,温行被兵卒压下,他爹娘瘫倒在一旁哭喊。
很快,温行被带了上来。
他一看见隆先生就扑了上去:“你骗我,那根本就不是毒,是疫病,那两个老不死的传给了我。”
温行手脸溃烂,目带猩红,狰狞若鬼。
许久,他力竭,躺在地上喘气。
“温行。”
我冷声叫他,在他抬眼看过来的同时,将匕首刺进了他左胸。
这把匕首长公主所赐,我一直带在身上,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种人的血,居然也是热的。
我将染血的匕首又往里送了几分。
温行低头看着胸前匕首,满脸惊愕,抓住我的手,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我握紧手中匕首,前所未有之坚定:“我为医者,只应救人。”
“然,你这般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如病源、如毒疮、如腐肉,应拔之、祛之、剔之、除之。”
“你,温行,我非杀不可。”
……
温行早已没了呼吸,我跪坐在地不知多久,脑中一片空茫。
直到海公公递上擦拭干净的匕首,扶我起身,我才缓过神来。
长公主笑看着我,没提刚才的事,而是问我:“你这次一人,救了全城,该赏。”
“可还我欠着你一个赏,可想好要什么了?”
这些天,我早已看到了答案。
我双手托起匕首,举过头顶,跪答:“我为女医,愿解天下女子疾。”
长公主大笑,扶我起身:“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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