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肖秋蓉在身边,黎嘉琪的态度已经和刚刚大不一样。
他欣喜地将玩偶抱进怀里,表情重又变得矜持内敛了起来。
见一个玩偶就能让他如此喜悦珍爱,肖秋蓉心底一时忍不住又酸又涨,对他的愧疚和怜爱更是直冲峰顶。
只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肖秋蓉最是清楚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利益。
所以此刻,即便对黎桉的厌恶同样水涨船高,她也一如以往般微笑:“嘉琪今天心情不太好……”
话未过半,旁边黎嘉琪已然小心翼翼地收紧手臂,抬眼看了过来。
“哥哥,”他说,语气和眼神中是同样的小心卑微,“是我看到这个很喜欢,所以才央妈妈拿下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别怪妈妈好吗?”
黎桉勾了勾唇角,几乎要被气笑。
这是什么恶意满满的茶言茶语?
一句话就将他和肖秋蓉彻底对立了起来。
就像上一世,肖秋蓉第一次将巴掌打在他脸上,同样是在黎嘉琪状似无心的引导之下。
“我就只玩一会儿,”黎嘉琪依然无辜地仰着脸,粘腻的尾音让他语气中透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委屈感,不多,但足够让肖秋蓉心疼,“放心,就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黎桉垂眸看他,神色平静,漂亮的桃花眼底笑意浅淡。
可不知道为什么,黎嘉琪的心却一点点紧了起来。
好像这个已经玩过无数次从未失手过的小把戏,今天忽然失去了效用一般。
“我记得当初我们还是朋友时,你常过来和妈妈聊天,那时候说话还是挺清晰的,”黎桉的语气平静而自然,听不出丝毫针对的意思,“嘉琪,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当初,黎嘉琪数次找机会接近黎桉。
成功打入黎桉的朋友圈后,又经常过来黎家做客。
肖秋蓉很喜欢他,因为他很会说话,而且和黎桉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算得上缘分不浅。
后来慢慢熟悉,黎嘉琪便不再掩饰自己对黎桉的羡慕。
羡慕他有这么好的父母家人,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自然而然,这样的话题很难绕开他曾经的“悲惨”遭遇。
信息是一点点透出来的,先是出生日期,后是出生医院……
甚至知道黎嘉琪和自己是同一家医院出生时,黎桉还很欣喜地拉了他的手:“那我们的缘分从出生就开始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只是,那并不是什么善缘,而是一段孽缘。
直到再后来,黎嘉琪忽然告诉肖秋蓉,他其实从出生那天就被抱错了。
同一天出生,同一家医院,抱错……
这样的消息对于肖秋蓉来说,无异于平地引爆了一枚核弹。
她开始疑神疑鬼,越看越觉黎嘉琪和她长得相像。
而当初那些并没有特别在意的,黎嘉琪曾经的“悲惨”经历,更是被她一点点捡拾起来,放在心底逐字解读,不断放大。
黎家最终选择去做亲子鉴定,而事实证明,黎嘉琪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那些曾经被反复研磨过的东西在她心底彻底爆开,将她,将黎家人全部推进了对黎嘉琪无尽的愧疚与心疼里。
而黎桉,自然而然成了罪人,成了抢夺黎嘉琪养分的罪人。
从最开始的接触,到一步步靠近,黎嘉琪本就是蓄意为之。
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黎家人心里播下种子,让他们只能站在他的那一边。
……
这是他最杰出的作品,毫无疑问。
只是此刻时过境迁,他已经成为黎家名副其实的小少爷时,却又不愿被再次提起。
他担心黎家人会不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心机太深。
尤其是大哥黎屏。
毕竟,亲兄弟争家产的事情比比皆是。
万一意识到他当初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说不定会对他心生戒备。
打蛇打七寸,黎桉这句话看似随意,却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黎嘉琪的心尖上。
而且,他堂堂一个表演系学生,黎桉却说他说话不清晰,这和直接说他学业不精有什么差别?
李嘉琪下意识闭上了嘴。
“行了,”好在肖秋蓉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此刻已是淡淡开口,“一个玩偶而已,扯得也太远了。”
“没什么的,妈,”见肖秋蓉不悦,黎嘉琪忙火上添油,善解人意地开口,“如果哥哥不喜欢我碰他的东西,我还给哥哥就是了。”
他将玩偶推出来一些,心里却笃定,以黎桉的行事作风,是绝不可能真将玩偶拿走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等会儿待黎桉让步,他就将玩偶的笑脸转向他,用自己的胜利向他示威。
好让他实打实地知道,黎家的偏爱究竟在谁那里。
只可惜,还未等他在脑海里预演完全程,怀里就蓦地一空,那玩偶已经到了黎桉的手里。
“不好意思,”黎桉的动作始终从容,他微微笑着,浓密眼睫下笑意温润,“如果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可以帮你看还能不能重新定做,但这件对我意义重大,谁碰都不行。”
明明那语气和他眼底的笑意同样温润,可那句“谁碰都不行”却莫名带了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不仅黎嘉琪,就连火气已经冲到喉头的肖秋蓉都不由愣了一下。
“还有,嘉琪,”黎桉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刚刚其实是想说,如果连台词都说不清楚的话,遇到好的机会也一定会错过。”
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黎嘉琪缓缓坐直了身体。
一定会错过……
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太不吉利了。
尤其是在他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的时候。
可偏偏这种感觉又不太好说出口,像含了一只苍蝇,黎嘉琪只能强忍着将它咽下去。
而且,那句话还莫名像是带着威胁的意味。
可“梨园”来学校选角的消息不是才刚刚爆出来,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黎嘉琪心里忽然极度不安起来,脸色也跟着灰败了几分。
他这样的表情,让肖秋蓉一颗心瞬间就揪扯着疼了起来。
她的孩子,她的幼子,本该是被千疼万宠地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少爷,此刻却为了区区一个玩偶,就这样卑微又小心。
肖秋蓉深深呼吸,强压住鼓噪的心脏。
“他被惯坏了,但你没有,”她抬手轻揉黎嘉琪的头发,以为他还在为那个玩偶伤心,“爸爸妈妈会给他教训,回头让人把他那些东西全都搬到你房间里去。”
黎桉最是珍爱那些东西,要不然,黎嘉琪也不会从这方面下手。
想到黎桉失去那些东西时痛苦又无助的样子,黎嘉琪心头终于略微舒展了些。
他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追究,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妈,”他握住肖秋蓉的手,语气中自然而然染上了兴奋,“我朋友刚刚给我电话,说卓域旗下有部大制作要到我们学校选演员。”
“真的?”闻言,肖秋蓉眼睛也亮了。
要知道,卓域可是国内最大的互联网科技公司。
旗下包括但不限于通讯社交,数字娱乐,企业服务,投资融资等各项业务,还有着国内最好的影视发展平台。
而执掌卓域的关家,这几年不仅金城,甚至始终稳坐在全国首富的宝座上。
如果黎嘉琪能借机签入卓域,那么无异议于一飞冲天。
“就是……”短暂的兴奋过后,黎嘉琪神色间又现出一点犹豫和迟疑来,“就是这次的选择范围,不仅仅在表演系。”
肖秋蓉秒懂。
如果不局限于表演系的话,那么黎桉也有机会参选。
如果说对上别人还能搏一搏的话,那么对上黎桉,黎嘉琪大概率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不过也没关系,”黎嘉琪说着又释然一笑,“哥哥和我,都是妈妈的孩子。”
一瞬间,肖秋蓉心底既是欣慰又是酸涩。
她的嘉琪就是太好,太善良了,才会处处吃亏。
“你放心,”肖秋蓉将刚刚剥出的一小碗石榴果肉递到黎嘉琪唇边,“选角那天,黎桉不会,也不可能参加。”
*
而同一时间,黎桉也已经来到了楼上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处。
越是靠近那处,他的脚步便越快,最后几乎就要奔跑起来。
门刚被推开,蜷缩在角落里的一条中型田园犬便瞬间弹起,扯得锁链哗啦啦一阵乱响。
那锁链被控制得极短,它只能抬起四蹄,却无法真正向前挪动哪怕一步。
黎桉忙快步上前,他一手将狗狗抱进怀里,一手过去扯脱了锁链。
“蛮蛮~”他叫,轻声又惊喜,眼底难掩酸楚。
蛮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鼻尖熟练又亲昵地蹭在黎桉微凉的脸颊上。
它撒娇般嗷呜两声,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艰难处境。
一路以来平静无波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起了波澜,感受着怀中久违的温热,黎桉眼睫染上轻微的潮湿。
那是属于他的小狗,承载着他无数的柔情。
是他自墙角的污泥里将小小的它抱起。
是它在无数个家人繁忙的日夜中陪伴在他的身边,一路从孩童到挺拔漂亮的少年。
可后来,他却只能抱住它冰冷僵硬的身体,看它柔软的毛发染满鲜血,脏污破烂到犹如被谁丢弃到垃圾桶里,无人想要的破布娃娃。
黎嘉琪说,是蛮蛮偷跑出去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但黎桉却知道,蛮蛮从不吃外面的食物。
那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长期饱受折磨和煎熬的身体和心理,终于再无法支撑,彻底垮塌。
“哎哟,”门外柳姨过来归置工具,看到黎桉紧紧抱着蛮蛮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蛮蛮这是又冲小少爷撒娇呢。”
又压低腰身和声音对黎桉道:“上午家里没人时,我偷偷带它出去遛过了。”
黎嘉琪回归后扭过一次脚,说是因为蛮蛮的故意冲撞。
黎天恩便操起棍子将蛮蛮狠打了一顿,打到它一条腿足足瘸了半个多月才慢慢好转。
也是那次以后,蛮蛮就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座宅子,漫游在这方庭院里了。
只要黎家人在家,它就必须被锁在这间小小的杂物室内,只柳姨会凑家里没人时偷偷将它带出去散一散,或者等到夜深人静黎家人都歇下时,黎桉再将他带到后院无人处小跑一会儿。
但就是这样,它依然躲不掉惨死的结局。
曾经,就连死后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黎桉一直都想不明白。
明明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明明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狗狗,明明他们毫不吝啬地给出全部的爱……
怎么可以说丢就丢,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黎氏夫妇对他的恨,其实是因为爱,因为对黎嘉琪的爱。
而曾经的他和蛮蛮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是被人利用殆尽,同样是被人设计惨死。
他何尝不是蛮蛮,蛮蛮又何尝不是他?
蛮蛮看到他是真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掉过,黎桉弯腰,抱着它站起身来。
他眼底的情绪已经平复,微笑着冲柳姨点头:“谢谢您,柳姨。”
他是真心感谢柳姨的。
柳姨是黎家极少数真心心疼他遭遇和处境的人,上一世亦悄悄帮了他许多,也因此引来了肖秋蓉和黎嘉琪的许多不满。
这份恩情,他永远记得。
但这一次,他不想再让这个老人因为自己受委屈了。
他要靠自己了。
抱着蛮蛮出门,黎桉闪身进了杂物间隔壁的那间房间。
将蛮蛮放下,他从背包里掏出狗罐头打开,放在地上看蛮蛮吃得香甜,一双含笑的眼睛里不觉溢满了温情。
人生最珍贵的便是失而复得。
这一世,他要蛮蛮好好的,即便它将来老到不能动弹,他也要每天抱着它下楼看风景,晒太阳。
他要把它从黎家带出去。
没有后患地带出去。
直到蛮蛮吃饱,毛茸茸的身体乖顺地偎在他的脚边,黎桉才取出被任世炎打到关机的手机连上充电线。
他看了看随手丢在旁边的玩偶,以及靠墙架子上,被一层层收进盒子里的玩偶和手办。
他的爱好不多,偶尔弹琴,喜欢这些能够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小玩意儿。
只是自黎嘉琪回来占了他的卧室后,他便住进了这间窄小的客房里,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再将它们摆出来。
与其让黎嘉琪一件件拿去毁掉……
黎桉沉思片刻,点开分类相册,在网上发了个帖子。
手机很快便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他调成静音暂时搁置,转身取过纸和笔,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着手整理凌乱的思绪。
放在最上面,也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外公。
但外公暂时远在云乡,他必须要处理完一些更紧急的事情才能过去。
黎桉盯着“外公”那两个字儿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第二次缓缓落笔:合作对象。
他需要一个合作对象,一个必须要很强大很强大的合作对象。
但金城那些公子哥儿,他即便不熟悉却也多有耳闻,靠谱的不多。
黎桉犹豫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但片刻后又重新提笔一个个划掉。
他暂时先搁置这个选项,继续在纸面上补充:星光岛项目。
随着这几个字落在纸上,他心底忽然一动:要真论起强大来,还有谁会比金城首富关家更强大呢?
但缺点是,他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圈层,完全没有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对方的机会。
而且,对方一向神秘,就连网络上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黎桉微微晃神,恍惚间,仿似有谁低沉微冷的嗓音自时光巨大的漩涡中回溯而来:
“离开金城吧,这里不过是一座牢笼。”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载你一程?”
“……”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落魄的夜晚,隔着车窗,他看到了对方那漆黑深邃的冷漠眉眼。
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放下一切,正准备离开。
只是最后时刻,却还是被那场大雪绊住了脚步。
手上的纸张被撕碎,黎桉垂眸拨通电话。
“喂,桉桉,这次又有什么活儿?”对面张合的声音传过来。
张合是黎桉的高中同学。
因为自幼失去父母,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所以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当年读书时,黎桉曾帮过他不少。
张合不是读书的料,高中毕业就和姐姐在金城办了家私人侦探所。
黎桉和高涵的那家公关广告公司,每次遇到需要蹲点的任务,总会委托他们。
张合为人机灵,又懂感恩,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十分出色。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黎桉语气像往常一样温润平和,缓缓吐出那个名字,“关澜。”
做了一两年的私家侦探,张合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此刻听到这个名字时,却还是没忍住张大了嘴巴。
“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他问。
“是。”黎桉言简意赅,直接解答了他接下来的疑问,“我有用。”
“好吧。”张合摸摸鼻尖,生生将到嘴的”为什么”三个字咽了下去。
“我还需要一个靠谱的律师。”黎桉又说。
刚刚回来,他手上的关系网全都和黎家有关,要想避人耳目,就必须重新开拓独属于自己的人脉和网络。
“哪方面的?”张合问。
“我需要用手里的股权套笔贷款。”张合很可靠,黎桉也不瞒他。
“我有位委托人很可靠,”张合说,“回头推给你。”
窗外传来车子的声音,黎桉用笔撩开窗帘,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黎天恩和黎屏的车子正一前一后地驶进院子。
“还有,”他的嗓音放低了些,“再帮我查一下黎家其他人,尤其是黎天恩和黎屏。”
今晚应该不会太难过,就算为了稳住他不要参加“梨园”选角,黎家人也不会这么着急向他追究股份的事情。
黎桉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决定洗个澡再下楼用餐。
这会儿,黎屏和黎天恩也已经进了客厅。
听到选角的事情,黎天恩当即拍板:“我马上给老刘打个电话,约他明天出来吃个饭,看他能不能帮忙牵个线。”
“还有股份这事儿……”肖秋蓉叹气,“头疼。”
“可能世炎不舍得对他说重话。”黎天恩微微沉吟,“这事儿也急不来,等回头安安他的心,要回来不难。”
他安抚地笑,“再说,琪琪不也刚回来嘛。”
“妈,”闻言,黎嘉琪忙拉了拉肖秋蓉的衣袖,“要不,股份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他越是这样委屈自己,肖秋蓉就越是受不了,她当即拍板:“那怎么行?那可不是小数目,实在不行,大不了不要这张脸,打官司也得要出来。”
“行行行,”黎天恩一向唯肖秋蓉马首是瞻,见她气急忙笑呵呵地抬手安抚,“那也得等选角这件事情过去不是?先稳住他,之后不有的是办法?”
“……”
家里最近总是这种气氛,累了一天回来,黎屏心里多少有些烦躁:“我上去换件衣服。”
他一路上楼,走到自己房门口时,却又被走廊深处的一线灯光吸引住了。
这么心急打官司,终归会影响黎家的形象。
黎屏沉吟片刻,决定先去探探黎桉的话风。
抬手在门上轻敲两下,他习惯性推门而入:“桉……”
里面的年轻人正背对他在换衣服,微微弯曲的脖颈洁白修长,漂亮的肩胛随着动作耸动,犹如蝴蝶展开的羽翼。
那美妙的场景一闪即逝,却让黎屏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他和黎桉并不是亲兄弟这件事实。
“哥。”呼吸间,年轻人已经整好衣物转过身来。
他正处于少年和青年的交界点上,身形瘦削却挺拔,微微笑起来时温润又柔和,清澈也纯真,可偏偏眼尾的那点泪痣,又为他染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欲色。
黎屏下意识别开眼去:“抱歉,我忘记你这间房子……”
说什么呢?说黎家将套房换给黎嘉琪,只给了黎桉这间进门就是床的小房间?
还是说,黎家将车子房子都拿走,现在他又要来问他股份的事情,并设计他不要参加之后的电影选角?
黎屏顿住了话头,一时语塞。
“该吃饭了。”良久,他终于暗哑开口。
“哥你先去,我吹个头发就来。”黎桉说,依然微微笑着。
黎屏不再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直到那道身影越走越远,黎桉才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垂下眼睛。
上一世,黎屏对他的威胁还言犹在耳。
“如果你识时务,黎家还会念着以前的情分对你有所照拂,如若不然的话,”也是在这道门前,黎屏高高在上地垂眼看他,语带威胁,“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如果美貌生在贫民窟的话,那就是毒药’,我不想亲手把你推进万劫不复里去。”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只蛮蛮的小呼噜自房间里传出来。
半晌,黎桉忽然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
虽然黎屏的表现很克制,但很可惜,他早已学会了揣摩人心,刚刚黎屏眼底的那一抹颜色绝对骗不过他。
上一世,他们拿着他的尸骨,名誉,他的一切当做踏板,铸就他们的垫脚石与登天梯。
那么现在,也该换他们来做一做他的垫脚石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hapter 2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