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锦年,池国唯一的王爷。”
“我抵命换我国国君!”
千军万马的嘈杂间,清冷如碎玉般的声音,落在那混沌中,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了。
紧闭的城墙大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清俊的少年从城门里走出,他挺直身杆,声音铿锵,本应该挑起的眼角此刻压下去,竟也透出股清冷。
此刻看到宋锦年容貌的士兵,都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少年一身白衣似雪,丰姿隽爽。
眉眼如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般,令人难以忘怀。墨发不扎不束,微风轻拂过,在身侧微微飘动,那一刻如神明降落人间。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念过书的士兵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想起这句话,就连军营里最粗犷豪放的士兵,都不忍说出一个脏字。
天地间静默着,除了那飘扬的军旗,时间似乎都定格在这一刻。
宋锦年从身侧守着的两排士兵中,一步一步走向敌军。他孤身一人,而面对着的却是千军万马。
敌军首领坐在高大的马上,用墨冠束起头发,飒飒的军旗声音中,他眉眼尽显桀骜不驯。
此刻看向迎面走来的少年,上扬的眉毛,挑起的眉眼都显示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世人都传池国的陛下风神俊朗,如今看见王爷只觉得有过之无不及,谣言误我,哈哈哈哈哈哈。”豪放的言论,猖狂的笑容,在桀骜少年面前毫无掩盖。
孤肆澜坐着看着宋锦年淡定从容地走来,越来越觉得趣味十足。
宋锦年听见孤肆澜狂妄的言语,眉毛皱了皱。站在宋锦年身后的士兵,站在城墙上的百官,没有一个不是阴沉着脸。
这些蛮人竟敢这般狂妄,真当他们池国无人了!
其中有位武官剑已出鞘,看着城墙下的士兵们,眼中只有化不开的血色。
历代帝王将相之颜面关系国家颜面,怎容这些蛮人如此践踏。
武官正在暗暗谋划,目测自己与敌军首领的距离,看看有没有可以一击禽王的机会,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内力,让剑回鞘。
他诧异地抬头,就看到一双阴暗清冷的眼眸,是帝师。
“休要轻举妄动。”傅君鹤穿着黑色绣金的锦服,威严地低声警告,眼眸冰冷。
武官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内里被更为强大的力量封住了,施展不开。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卑躬屈膝地小声称是,站在百官中,无人察觉此刻这一微小的事情,终再无动静。
“年儿!”一道温婉中带着泣音的声音传来,谁也没有想到,被重重士兵维守的太后,此刻竟发髻微乱跑到城墙上来。
宋锦年听到苏柔卿的声音,微微顿了下步,此刻孤肆澜也抬头,看见了高墙上穿着大红色的锦裙的池国太后。
“怎么,舍不的?”孤肆澜用舌头抵了抵自己的尖牙,看到少年簇起的眉头。
宋锦年没有理他。
苏柔卿哭泣的声音一声一声落在宋锦年心上,只觉得如刀刃一下一下刺着心脏。
那是他的母亲,他将所有人都安置好,却终究无颜面对这位生他养他的妇人。
她像天底下所有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将他含辛茹苦地养大,虽生在皇家,可他们却像平常母子一样。
贪恋地也不过是那一顿一顿的粗茶淡饭。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母亲他的离开,也不知道如何说服母亲让他离开,所以他选择了隐瞒,让自己信任的人守着苏柔卿,等他彻底走出了池国边境,在告诉苏柔卿。
可作为母亲,苏柔卿当真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终究,宋锦年回头,眼眸与那双含泪的红眸对视,仅一刹那,溃不成军。
宋锦年站在千军万马面前没有退缩,只有那一刹那,他退缩了。儿时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无处逃脱。
他与苏柔卿遥遥相望,但也仅是那么几秒,宋锦年跪下来。
“池玉不孝,此生无法常伴身侧,尽母亲养育之恩。唯愿今后岁岁年年皆安愉顺遂,我以此身为您辟凡尘愿长安。”
少年说着,隐隐听似乎有哽咽的尾音,昆山玉碎,凤凰长鸣。他长跪向着苏柔卿磕了头,他仿佛听到了大地的心跳。
那是他看向故土的最后一眼,宋锦年起身,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地走向敌军,哭泣声夹杂在了飒飒的风声里,那是一条没有归期的路。
“啪嗒!”就在这时,系在宋锦年身上尽十年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坠地,碎成一片一片,高墙上的傅君鹤眼眸收缩,握紧袖下的手,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有滚烫的血液流下了。
宋锦年眉毛颤动了下,“罢了”他轻声说,只可惜声音被风吹散,没有人听见少年的呢喃。
他踏过碎玉,
看见了孤肆澜伸过来的手。
宋锦年没有接,转身走上了敌军备好的囚车。
【前言】
夫天地钟灵毓秀,有子池月者,生而衔赤瑛,双眸映星河。
三岁通璇玑,七岁拟鸾鹤,十五及冠时,已得窥天教玄牝门。
其行也,素衣振雪,环佩生风,所过之处,琼枝自垂首,青鸾竞衔裾。
然此子不以殊色矜,尝披星宿入瘴疠之地,持玉柄金错刀剖疫龙心;亦曾踏罡步登九嶷绝顶,取自身心头血祭补天石。
世人皆道:"得见池郎三日目,不辞长作画中囚。"
尝辔观沧海,见浊浪排空,池月笑曰:"彼苍者天,曷不与我同归?"言毕尝念逍遥游,竟引三千蛟龙齐出水,献珠以止波涛。如是奇事,不可胜记。
九州立祠九百座,香火缭绕如云汉倒悬。
某日忽见北斗西移,有白凤负之而去,惟余玉冠坠地,化作七十二峰清岚,至今护佑疆域。
嗟乎!此岂非红尘第一风流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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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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