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回来的时候,半路绕了一圈。
容铮又遇到了那两个官差,这次气势不一样了,两个官差互相搀扶被打得鼻青脸肿,跟条野狗一样,被附近站街的老百姓指指点点喊活该。
她八卦一耳朵。
“听说有个从天而降的女侠,看不惯衙狗欺负我们,就现身惩治了他们。”
“天啊,原来真的有行侠仗义的高手。”
“女侠打得好,我呸,这两个家伙从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结果有了官身就开始忘恩负义,帮别人欺负我们。”
“最好再给他们一顿胖揍。”
容铮不免叹气,她确认是女主打的,原来她还没有离开桃花县,没有放弃认错她这个冒牌货。
她一点都不想按照原著走剧情。
因为太子都死了。替代品的男主成为了女人,哪来的男主给女主抓回京城成亲啊?
容铮是个二十一世纪现代女青年,虽然开放,但还没开放到一脚踏进婚姻的坟墓。被剧情带着走。
她回到租的小院子,这院子每个月要一百个铜板,本来半个月前她已经赚到了五百多文,那个时候有了钱想提早交三个月的租,没想到这里的房老太太拒绝了。有钱也不赚,她不是很懂当包租婆的心情。
回来的时候,容铮习惯拿没有卖出去的油炸包,裹几块,送给老太太。
老太太就在对门,她瞧了下已经开缝的木门,老太太非常准时过来,先从门缝看了她一眼再打开里面的门栓,探出头,却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大娘,我给您送油炸包来了。”
老大娘一声不吭拿了油炸包,就关上门了。
容铮觉得老婆子的脾气还是那么怪,不过相处一个月她也习惯了,转身要回去,老太太的声音十分沙哑传来:“知县老爷的十二房想吃你的油炸包,你亲自去送吧,有多少备多少,能多赚点。”
容铮微微顿下脚步,便头也不回进院子去准备了。
最近不好做生意,知县老爷家的生意却很好做,这是很多人挤破头都选不着的买卖,只不过,一个不经常出门的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抱着这个疑惑,她回到家里。
房老太太回窝就将油炸包扔在地上,她双膝朝炕上一跪,整个岣嵝的身子变得更矮小了。
炕上做的老太监,已经换了普通的衣服,并不起眼,但眼神却十分凶狠,常年寝身在深宫,手段自然不少:“老奴没想到,华贵妃娘娘的贴身嬷嬷,居然选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养老。”
房老太太语气抖了抖:“黄公公,奴婢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让她回去了。”
黄公公笑了笑:“你见到她的时候,不会觉得眼熟吗?”
“奴婢并没有经常接触她,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挺好的,看在旧情面上,我希望你明天离开桃花县,这样本公公就既往不咎。”黄公公似乎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下了炕,直接绕开后门离开了。
刚好后门有其他乔装打扮的太监,按着腰间的刀,阴恻恻跟着黄公公离开了。
房老太太半天没站起来,苍老双手颤抖:“造,造孽啊!”
为什么她长得那么像太子?
房老太太,瞬间眼神一瞪,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她自己吓得自己趴在地上,嘴里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定不是,不可能,那孩子在襁褓里已经死了。”
容铮提着篮子用一块烤肉的湿布挡在上头,可以防止散热,便直接朝知县老爷的后院走去。
她刚到,后门就打开了。路面她来,附近没人,满地的雪冻得连乞丐都不愿出来讨食,刚巧后院有个侍卫在想招呼她时,看见她的脸,整个人顿时惊吓了起来。
黄公公的声音不悦传来:“小心吵醒了贵人。”
这是个难听又沙哑的声音,像是在玻璃里抓指甲一样。
容铮挎着篮子疑惑地走进去,身后的木门啪一声关闭,她倒是听出有几分紧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容铮走进屋内,闻到一个很呛人的咸鱼味,她刚一进来,几个人要按住她跪下,行什么叩礼。
在香樟木屏风后头的黄公公,就传来声音:“不准碰她。”
几个侍从的手这才战战兢兢收回来,容铮挺着腰站起来,她风姿绰约,玉芝兰树,哪怕是穿着寻常百姓的麻布衣也遮盖不住她的气场。
容铮承认自己这种由内而外的气场,不容易在王朝中生活,尤其是普通老百姓更不许摆什么架子,她已经很低调了,刚刚因为不爽有人押着自己,这才放松着站起来,眼下这会儿,她反倒后悔自己站的太直。
但她却没想到,黄公公透着屏风的猫眼,看的十分满意,这样很好,很好,就不需要特别去训练,拗造主子的气质,这样才更有龙气。
黄公公突然想尝尝,他这个救命稻草的油炸包了。
小黄公公见此,就捏着嗓子说:“快拿一个包子给干爹尝尝。”
几个小太监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腰就没直起来过,将油炸包递给了小黄。
黄公公也不嫌油,他吃着油炸包,感到了几分新鲜,不过还不如眼前的青年更让他感兴趣。
他道:“这位小哥,你做的包子很好吃。”
容铮警觉他不是在真心夸自己的油炸包,她尽量用不怎么有存在感的语气说:“大人您喜欢就好。”
可是当她稍微弯腰,那边黄公公忽然就不悦了,强烈的视线盯着容铮,就好像要将人吃掉一样。
“干爹。”小黄公公忍不住提醒道。
黄公公道:“我很喜欢这个包子,可惜明天就要离开桃花县了,怕是以后都吃不到了。”
言外之意可能会将做油炸包的人带走。
容铮暗地皱眉,这该死的年代,似乎可以随随便便带走一个人,问题还没有人管,更何况这几个人身上都穿着大地方才有的绸缎,就连这里的知县老爷也不一定穿过这种类似贡品的绸缎。
难不成是京城来的?
容铮没有吭声,黄公公却忽然阴晴不定笑道:“我是不是吓得你了年轻人,不要担心,我的干儿子很聪明,让他跟你学做包子,一个晚上就能学会。”
“然后回去给我做着吃。”
小黄听罢顿时献媚道:“对对对,我去学就好了,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带一个人回去。就算我们答应,老夫人也不答应。”
容铮这才松口气,只不过当她松口气时,黄公公隔着屏风的嘴角,却逐渐露出一丝掌控的微笑。
二十出头不亢不卑,家世不清,整个人却龙章凤姿。但自己刚刚那小小的试探,瞬间试探出来了,这年轻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老练稳重,不过也合乎情理,这般年纪该有的心气 到底已经胜过不少人了。
她还是需要打磨打磨才行。
“送她回去吧。”
不知有没有听错,容铮似乎听出这阴恻恻的老人自然地带着恭敬的语气。
明明刚才她进来,对方是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态度。
让容铮没机会多想,小黄从后方出来,瞧着挺清秀的男人,十七岁左右,面若桃花,就是有些娘兮兮的。
她被小黄送出门口,对方和他口中的干爹一样,还真的是冲学习油炸包去的。
只不过,他的语气比屋内那位老人稚嫩多了,想尽量以平常的语气说话,就是掩藏不住敬畏情绪,搞得上不上下不下,有点别扭。
容铮从进门就一直猜测,如今从这个破绽百出的人,更加确认出刚刚那一屋子可能全都是太监,而太监只有皇宫里有。
她带着小黄进自己的屋,开门时,对方明显习惯性替人开门,恭迎人进去,反倒让他像是迎客的主人,搞得容铮非常不自在,罢了,希望早点教完他,然后她早点摆脱麻烦。
小黄尽量和容铮说话,只是,他心头总犯憷,感觉身边就是太子殿下本人,连他这个伺候了八年的人都有时候觉得眼前就是幻觉,或者说太子殿下没被杀死。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容铮道:“小容。”
“怎么敢。”小黄有些战战兢兢道。他怎么敢直接叫她名字。
容铮不爱管那么多闲事,更何况是一个学了油炸包,就不需接触的人。
她拿出了早就醒好的面团,顺便点开了火炉,她用的木炭,做个生意都比寻常百姓家要舍得下成本,所以她的油炸包光是用炭保持油炸包新鲜度,就打出了名声。
过冬前她买一斤炭就要十五文,为得就是要让自己能安全过冬,毕竟一到冬天,别说路边乞丐,连普通人家都可能冻死人,所以她买了十斤,花了一百五个铜板。
实际上炭花在油炸包上少,她在下面还是加了木材垫底。从外面看不出来,烧起来全是红彤彤一片的更看不出来了。
而寻常百姓用不起炭,更别说吃用炭烧出来的食物。所以大家路过瞧着她的火炉都是金贵的炭,卖的油炸包却很便宜,吃了她的小吃,总感觉自己吃了什么高端的东西。
“先洗手,然后擦干净将面团揉成球,再稍稍一压。”这种做法就像做麻团一样,但她稍微改良了,炸了下就不炸了,放锅里的油高温将油炸包给带熟,十分节省力气和木炭。
油炸包最重要的是脆软度。
小黄公公惊愕看着她熟悉的家常老手,似乎他娘亲也是为了省木材,对还有余温的锅,加一遍又一遍水,拿来洗脚或者洗脸。所以从小,他娘爱干净,连带他也爱干净,所以一家人干干净净比村里的其他人不知道要好看多了。
别人都是脏兮兮回家一睡,屋内都是臭味,就他们家有邻居串门会因为干净就夸几句。
后来,闹饥荒,邻居死了,他们家为了生活闹得卖女,他为了妹妹不被人牙子买走,就偷偷跟上了黄公公采办的队伍,留下十两银子进宫去了。
小黄很聪明很快做好了油炸包。
容铮尝了发现不错,刚夸了几句:“你好像很熟悉农活。”
小黄刚要高兴回话,后方熟悉的身影扼住了他的情绪,瞳孔内全是容铮身后跟鬼似得冒出来的人,他闪躲着眼神不敢看她:“我,我。”
“小黄师傅,你怎么了?”容铮看见他忽然低下头,后面又有踩到石子的声音,她迅速转头,一个穿着竹青绸缎服的人亲自用手掌的白布捂着了她的口鼻。
浓烈刺激迷晕物,纯度不够导致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为了避免,她屏住气尽量少去吸。
容铮瞬间浑身一软,两眼一闭要倒在地上,还是捂晕她的人,赶紧撑住她的身子,生怕她倒在地上容颜破损了。
对方掐着嗓子喊道:“儿,快抬进屋。”
“干,干爹,您怎么亲自动手?”小黄不忍看着容铮就那么昏过去了,刚刚她教自己的时候虽然很严肃不喜欢自己,可在看自己一学就会,明显带着欣赏之意。
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可惜,命不好。
千秋燕站在屋顶没人察觉到她的身影,她安静地看着容铮被抬走,没有去阻止。
只是,她手里的黄麟剑已经捏的在发抖,似乎在忍耐,忍耐自己去救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因为她暂时是安全的。
想起这一个月内,容铮渡过的生活被官差索取保护费,被地头蛇压榨,女侠毫无保留评价她现在的遭遇:“小绵羊。”
这就是你说的安生日子?
草:下章你就知道她是不是小绵羊了。
容铮:咩~
女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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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主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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