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俊：不知娘找我有何事，若是能弥补我给表妹带来的损失，你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

沈母：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家俊：儿子说话当然算话了。

沈母：婚礼正在进行，下一步马上要入洞房，所以你的新房，就做为他们的婚房，这也是好事做到底。

家俊：娘，这是阿忠的主意了。沧浪居可是我与妙君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才打造而成，每一朵花卉都是我们亲手栽植，她们想住都住，那我和妙君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去流落街头不成？

沈母：流落街头也不至于，我们房屋后面两里路处有一座房子仓米巷，不是不能住。

家俊：娘，你说的是仓米巷，那里可是装粮食的地方，又闷又热，密不透风，念俊会受不了的。

沈母：受不了也得受，那不能让我侄女受屈。

家俊：娘，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念俊是你的亲孙子啊，你总不能为了别人，就让自己的骨肉受苦啊，再说妙君和念俊刚到家就......

沈母：你不说她俩个我还不生气，就这么定了，我已让下人们为你腾出一间房子，先住，现在就搬。

家俊真是欲哭无泪，他想象着把这话说给妙君，她不知道有多绝望。

他刚走到沧浪居门口，妙君迎了出来，看着家俊低头叹气，也不言语，喜旺搬来凳子坐下问：少爷所为何事烦心？

家俊叹了一口气：娘为了外人，就不顾自己亲儿子的死活。

妙君：不能这样说娘，娘永远没有错。

家俊：你有所不知，娘想让我们搬至仓米巷，把我们住的房子给阿忠和美凤住。

喜旺：啊。还有这事，少爷，这分明是阿忠的主意，他根本就没安好心。

妙君定了一下神，就宽慰家俊：好了，娘让咱搬，咱就搬，这又何难？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这时有几个下人已经到了，其中有人说，少爷，仓米巷那里已经腾出了一两间屋，就等搬过去住了。

家俊：你们回去吧，不用你们搬了。

妙君拣了几件重要的东西，领着念俊就过去了。

到了仓米巷，所住房屋没有窗户，也无做饭的炊具。正值七月天气，潮热难当，没有一丝风，蚊子嗡嗡乱叫，念俊被蚊子叮得浑身红肿，又热得直哭，妙君拿着蒲扇整夜给念俊打扇子，看到妙君那么辛苦，家俊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娘俩在这里受苦。

妙君：相公，是我不好，你一个人本来可以在沧浪居居住，享受夏日清凉，是我的回来才带给你晦气，连累你也住进了这里。

家俊拥住妙君，但上天让我们团聚了，上天是公平的，他让我们团聚已经是对我们的厚爱了,你说对不对？

阿忠与美凤住进了沧浪居。

每天看着沧浪亭、假山秀石、花卉盆景、流水与鱼，凉风习习，阿忠高兴地对自己说，没想到我阿忠也有住上如此的房子，真是太好了。

见美凤也很激动，阿忠说，这地方是老头子的宴席之地，他每次回来都会在这里大摆宴席，招待那些达官贵人，和亲朋好友，一般人是不允许随意到这里来的。真没想到，我们两个在这里可以洞房花烛度良宵，真是天意矣。

美凤对着窗外流泪：表哥，这里本来是你我的洞房之夜，你我今生无缘，我只能与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共寢，太多的不甘。

阿忠：美凤，对不起，本来希望你与沈家俊结合，他不会爱你，我才有机会把你娶到手，但没想到上天有眼，她让你这么快就成为我阿忠的新娘。这仅仅是实现的第一步而已，我一定会一步一步实施我的计划，夺回我阿忠该得到的一切。

喜旺去伙房领粮食，却被阿忠告知这个月粮食不够，下个月也不一定有。

喜旺拿着空粮袋回来。

家俊明白了眼下家庭困难的原因，是阿忠不给发粮食，就去同阿忠理论。

阿忠说，祖上有规定，凡是本院居住的人，按人头有钱粮供给，仓米巷不在大院，就不在供给之内。

家俊拉住阿忠：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我把房子让给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这个浑蛋。

当家俊说完伸手欲打的时候，正巧沈母走到，她呵斥家俊，我看谁敢打我儿子？

家俊：娘，他是你儿子？那我是谁的儿子？

沈母：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准打我儿子。

家俊：他不给我们发放米粮，还说我是院外人，没有我们的钱和粮。娘，我和念俊、妙君我们怎么生活？是不是想断了我们的生路？

沈母：从今天起，家里一应用品都听阿忠的，他说该给发就给谁发，不该发就是不能发。

家俊：娘，你早晚会后悔的。

家俊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仓米巷走去。

阿忠对沈母说：娘，不如把祖宗那个条例改掉吧，把粮食发给他们。

沈母:这是祖上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的？

家俊回到家里，见妙君正搂着念俊，拍着他的背说：念儿不饿，爹爹去给你弄好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家俊看过，心碎地自语道，如果让我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吃苦受罪，我枉为男人。

这天家俊让喜旺把所有仆人招集到一起，他讲明了家里的现状，要大家各自谋生。下面静悄悄的，但不一会儿，佣人们一个一个走出大门不再回来，只有喜旺和小菊留下来。

在码头上，家俊看着来来往往的卸货的人，他找到码头领班的，说明来意，没想到领班认出了他：这不是沈家大少爷吗？

细皮嫩肉的能背得动吗？

你怎么来这个地方，这活你怎么能做得下来呢？

我们用不起，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另谋高就吧。

家俊继续沿街找工作，希望再去码头争取一下，但领班的不知去了哪里，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经过。

“喜旺——”，家俊一阵惊喜。

喜旺：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家俊不知如何回答，就问，喜旺，你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喜旺：少爷你没看到，那个阿忠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他抢了你的新房，认了老夫人做干娘，把你和少奶奶赶到仓米巷，不让领粮食，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你和少奶奶赶出沈家，再进一步独占沈家家业。老夫人现在也什么都听他的。

家俊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喜旺，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过上安稳日子

喜旺拿着手中的钱：少爷，你别这样说，不管怎样，我都愿意跟着少爷同甘共苦。看，我已经领到了工钱，念俊小少爷和少奶奶还没米下锅，我这就回去买吃的。

家俊让喜旺先回家，他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养家，他在街头走来走去，他去了几个店，但都说不需要，他有点伤感。

家俊看到街角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他走近看时，见是大成在摆小摊儿卖水果，有不少人在买。大成也看到了家俊，他站起身支撑着拐杖，向家俊叫道：沈少爷，你怎么一个人也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转，快来尝尝我的水果。

家俊走近水果摊，他脑子里有了主意，就向家俊说：大成兄，不瞒你知，我也有摆水果摊位的打算。

大成：沈少爷，你真是开玩笑，我们这些老百姓，挣钱果腹，而你却是来消遣我们。

家俊：真的需要，现在家里很需要我挣钱养家。

大成：此话当真？

家俊点头称是。

大成：那我们何不一起来经营，我也更省心一些。

大成在他邻近处为家俊摆了一个摊位。家俊自此后每天都往的摊位上去卖水果。同样的水果，大成的水果卖得火热，家俊的水果无人问津，冷冷清清。

人少的时候，大成就教家俊：你得大声吆喝，否则没人来买。你看这样才能吸引到顾客。

大成坐在家俊的摊位上吆喝起来，不一会儿来买水果的人络绎不绝。家俊也学着大成的样子，开始吆喝人们来买，不一会儿水果被卖过。家俊数着钱，高兴地往家走。

如是几天，有人经过指指点点：这是沈家大少爷，也来卖水果。有的说：沈家的木材生意是不是要破产？连大老板也出来卖水果。家俊也不去理会。

这天家俊忙了一天回到家里，他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妙君。家里酷热难当，蚊子叮得浑身疼痒。

家俊对妙君说：这里实在不是宜居之地，想在乡下找个地方去避署，等天凉快些再回来住，可好？

妙君：去黄婆婆家！

家俊：甚合吾意。

黄婆婆一听妙君来度夏天，高兴得合不拢嘴，急忙腾出了一间房子，让万田去买了白纸，把墙糊了一遍，屋内洁白明亮，南北通透。念俊更是高兴，他白天去地里捉蝈蝈，捉青蛙，晚上让万田叔叔陪着去?知了。

家俊下了班后也来到这里，有空闲时间更好，万田为家俊做了钓鱼钩，家俊在此垂钓，妙君在一边刺绣，或为黄婆婆做绣花鞋子，为万田缝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