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美

这天，兰绣坊来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苏母端茶倒水，奉若上宾。

来人叫红姨，是十里八乡的媒人。不知从何时起，红姨成了妙君家的常客，王公贵族踏破铁鞋，都拜托红姨摘下妙君这颗明珠。

红姨不待苏母回话，就直接了当地说：我这次前来是受石公子家人所托。这个石公子可是家产万贯，也算得上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女儿托我说亲，都入不了石公子的法眼，这不听说你家闺女会写诗，会刺绣，黄梅戏也唱得极好的，模样也长得标致，就托了老身来提亲。

苏母说：红姨看得起我家妙君，是她的福气，再说这么好的人家，我这当娘的是无话可说了，只是这闺女，从小被我娇惯坏了，这次我得好好地教道一番，才不辜负红姨的苦心。

红婕临走时拍着苏母的肩：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家，错过了就再找不到了。

苏母称赞红姨说得是，让红姨你放心。

红姨：我明天等你的消息，我也好去回个话。

苏母送走了红姨。吃饭时，苏母把今天红姨的说媒的事告诉了她。没想到妙君说，那个石公子不是个好人，她是不会答应的。

苏母坐在那里发呆，苏父见状就问，苏母说：说也奇怪，那么多王公贵族，富家子弟，君儿竟然没看上一家的。莫非和大成两人互生爱慕。

苏父说，君儿与大成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大成是孤儿，也诚实算是知根知底，这嫁给那些纨绔公子强多了。

苏母说，这样也让我放心了。我们找个时间给孩子们的事办了，也省得有什么事情。

苏父点头答应。

妙君这天要坐车出去，临出门对母亲说：娘，听说西街那个店铺进了一批上好的面料，我去看看。

苏母要妙君等会儿大成回来再一起去。妙君说她已经长大了，不用母亲操劳。

苏母说，再大也是我闺女，要她不要忘了上次出门的遭遇。

妙君想起上次她出门时遇见孙公子的情景，阳春三月，她和小翠悄悄走出家门，去河对岸踏青，哪知正遇上几个公子模样的人从一条路上迎面走过来，小翠拉着妙君来不及躲闪，几位公子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有个叫石公子上前和她搭讪，被她拒绝。

妙君就说：娘，我小心就是，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妙君走出了一个小巷，拐过一个小胡同，忽见石公子站在路的中央，周围站着几个小混混。石公子见到妙君就眉开眼笑，站在路中间，等到妙君走近说：美人儿，终于等到你了，今天我陪你去聊聊怎样？

妙君不理他，继续向前走，那人上前拉住妙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就强拉妙君上车。妙君边挣扎着不答应。石公子把妙君向马车里推说：有什么忙？你嫁给了我，就有享不完的福，花不完的钱，还用你干活，多少女子想嫁给我做二房，我还不答应，你竟然看不上我？

妙君奋力挣扎。早有两个人扭着她的胳膊往车上推。几个人在一边大笑。妙君被拉进马车里，车子绝尘而去。小翠在后面叫小姐。

喜旺拉着家俊正好路过，刚好看到妙君被推上车的一幕，家俊对喜旺说：快跟上那辆车。

两辆马车前后打着响鞭沿着河岸飞奔。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在拐弯处的岗坡时，妙君突然从车里跳了下来。由于马车的惯力，妙君一下滚入山坡，马车仍然向前驶去。

石公子也跳下马车，没拉住妙君，结果一脚踏空摔下坡底。

喜旺停下车，与家俊从这个陡坡向下寻去。

雨后的山岗到处泥泞，草大茂盛，混浊的水流从山上滚滚而下，注入沟底洪水。

家俊踩着泥泞，几次摔倒在地，四周无人，家俊到坡底还叫着妙君。

一阵救命声传来。

喜旺见妙君被挂在一个树下，双手扶着欲拆的树枝，两人急忙上前把妙君解救下来。

妙君站在地面上慢慢地恢复站起来，见是家俊就说：谢谢你，沈公子。

家俊上前想拉住妙君，胳膊上血往下流。妙君惊叫了一声血，就倒在地上，家俊急忙去扶起妙君。

家俊顺着妙君眼光方向看去，血已染红了草，才觉得胳膊一阵疼痛。妙君把一条绣花丝帕，绑在家俊的伤口上方。喜旺在地找到了止血草，在嘴里嚼过，敷在伤口上。

天色阴郁，暮色沉寂，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雨。两个人搀扶着妙君走至路上。

喜旺赶着马车，妙君和家俊坐在车内，妙君在发抖，家俊脱下外衣，披在妙君身上。

他问妙君：现在还冷不冷了？好一点了吗？

妙君：好点了，就是有点害怕。

家俊拉着妙君的手：别怕，有我在。

妙君点点头，关切地问：你的伤口还在渗血，疼不疼了？

家俊：不破点儿皮，还算大男人吗？

妙君：真的谢谢你啊，沈少爷。今天若不是你，我就死定了。

家俊：这也是碰巧我遇上，若是别人也会出手相救的。

家俊打着哈欠，似想入睡。

妙君说：沈少爷，你身上流了许多血，可千万不能睡啊。

家俊：那我们来讲故事吧？

妙君：好啊。

家俊：那我先问你，你相信缘分吗？

妙君：我相信缘分，也相信爱情。

家俊：我也是，我部相信这一生就是来赴一场约会，让我与她执手度过一生。

家俊见妙君没回答，就接着说：说也怪，小时候到一个地方，我能说出没到过的情境，听上去荒诞不经，可我娘能为我证实的确有此地。我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与一起长大的富家小姐有婚约，她家里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为她选了有钱人家，就在她嫁入豪门前一天晚上，那个小姐来约我一起私奔未果。

妙君很好奇，忍不住问：后来呢？

家俊说，我们发誓相约来生，她说下辈子他一定出生富家，非我不嫁。

妙君笑着说：你讲的故事讲得真好，我再也没有睡意了。

家俊：我感觉它是真的，我还深信那个富家小姐就是你。

妙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家俊：其实我做过无数次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在我前边，我一直看不清她，自第一次遇上你后，我才知道，那个梦中的女子才清晰起来。

妙君笑着说：这个故事也有趣。

家俊：你说这算不算我们是前世情，今世缘。

妙君听了低头后不语。停了好一会儿说，请代我向美凤问好。

家俊无语。妙君说谢谢沈公子冒死相救。

车在兰绣坊停下，妙君在门口望着家俊的背影离去。

大成出来拉着妙君说：一个人出来真太危险了，以后我若不在家，你不能出去，外边的事都交给我来做。

妙君沉浸在对家俊救她的所有细节中。

沈家一家人都在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回来。

沈母：俊儿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美凤拥着沈母说：姑妈，表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在木器行有事耽误了。

家俊从外面回来，美凤先看到，欣喜上前拉住家俊有手道：表哥，你可回来了，姑母都急坏了。

家俊胳臂一缩。沈母马上看出来问怎么了？受伤了？

家俊嗔怪道，能有什么事，娘，你看这不好好的，没事儿。

沈母问和谁打架了。家俊说，是他不小心摔的，只擦了一点皮罢了。

美凤说，表哥，你怎么这时才回来，知不知道，姑姑担心你吃不下饭。喜旺，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害他受了伤？

喜旺说，是他没照顾好少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沈母对家俊：你明天哪儿也不许去，陪美凤去街市买几件衣服和手饰，我今天已找人看过黄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九。

家俊：娘，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沈母：婚姻大事，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由不得你。

家俊：木材行刚刚有些规模，有很多事需要做，我想等行业规模再扩大些再考虑婚姻。

沈母：好男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你小时候读书就知道的，先结婚后立业，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下了。

美凤暗想：表哥不似以前，是怎么了？

这天，家俊在书房里，他画好了一张妙君的像，正在自我陶醉。

忽然听到喜旺在外面叫道：少爷，张公子来了。

家俊收拾起那张画，这时张泽群就到了家俊的面前。

张泽群：听说你婚礼在即，文友已经在议论你见色忘友，特意派我来看看你。

家俊：哈哈，我哪有张生那么好的运气？

喜旺已为张泽群上了茶。

张泽群：猜猜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什么？你一定有兴趣。

家俊想起几年前张泽群拉他去怡翠楼，他的父亲打他罚他下跪的情景，就警惕地说：张公子你就饶了我吧，你也知道，我对事世了无兴趣，早已淡出江湖，一心从善。

张泽群从袖子拿出张纸兴奋地说：怡翠戏班新来一女子，真真是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最可喜的是，她的黄梅小调唱得极好，老板冷梅为了这位美人征集新词，还重金悬偿，文友约定，谁若写词被征用，就作为我们立诗社基金，大家一直力荐，非你莫属。

家俊：家父视这些为不务正业，他要我参加今年乡试，我已向家父保证，不再碰这个。

张泽群将纸拿到家俊眼前。家俊不看则已，一看就放不下手，连忙说：喜旺，研墨！

家俊挥笔而成，张泽群早已拿在手里，不断赞妙！真妙！绝妙！就拿着出了门。

美凤来到家俊的书室内，要家俊陪她一起逛街。家俊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陪着美凤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