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徐靖言不顾嘉喜的挣扎,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身,让她完完全全贴着自己的胸膛。为了让她安心,他还是不厌其烦的郑重解释:“你摸着良心说,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拉着你躲开她?她住在府里也是住在我娘院里,我每日去请安都掐着时辰,就为了避开与她碰面。去年祖母寿宴,你不过是见我多与她说了两句话,就怨了我整整一月,不肯见我,不肯听我解释,你晓得那段日子我是怎样熬过来的。自那以后,莫说闲谈,便是必要的客套话,我都尽量不与她说。即便说了,也都在见着你时,一字一句复述与你听。是也不是?”

见她仍抿着唇,他当即肃然举右手起誓:“皇天在上,我徐靖言立誓,此生非郑嘉喜不娶,若违此心——”

纤细的指尖抵住他的唇,嘉喜凝视着他,眼底水光盈盈:“我信你,可靖言,我不能再这般无止境地等下去。若你连家中长辈都说服不得,纵使我勉强嫁入你家,将来又该如何自处?”她长叹一声,声音渐渐低下去,“你们家原就瞧不上我,若是勉强……倒不如就此了断,也省得日后彼此……”

他见她一张芙蓉面,不施粉黛,透着一种不染纤尘的净。面颊晕开两抹薄红,并非胭脂染就,而是气血充盈的鲜活。唇色更是不点而朱,艳得浑然天成,两片红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突然就起了使坏的心思,微微眯起眼眸,低头,叼住了她抵在自己唇边的指尖。

湿热的触感令嘉喜浑身一颤,一股酥麻自指节窜上脊背。

“你……你……”

徐靖言竟当着她的面,伸出一点点舌尖,缓慢地绕着那纤细的指节舔舐了一圈,又将那玉白手指更深地纳入口中,不轻不重地吮吸起来。啧啧水声在狭小的室内无限放大,清晰得令人心慌,又混着几分刻意的狎昵。

嘉喜顿觉脸颊烧得通红,忙将湿漉漉的手指从他唇间抽回。才抬起水润的眸子,就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笑意漾着得逞的促狭。她气自己总被他这般轻薄,心底却又泛起涟漪。装作不经意地低头,将手指在他胸前衣襟上蹭了又蹭,嗔恼他:“脏死了。”

他故意将下颌往她面前一递,慵懒的眸子里似笑非笑:“哪儿脏了?”

那唇瓣还泛着水光,他的唇其实有些过于饱满,唇线分明,偏他眉眼周正清朗,反教这秾丽的唇形平添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欲色。

嘉喜冷哼一声,眼风扫过他微红的唇:“你的嘴,你的口水,脏死了。”

徐靖言俯下脸睇她,暧昧轻笑:“脏你还爱的要死。”

嘉喜并不懵懂无知,知晓他指什么,涨红了脸刚要辩驳,却被他猛然衔住唇,她猝不及防地轻哼一声,攥着他衣襟的手紧了又松,可心底那点抗拒,终是抵不过他滚烫的攻势,由着他这般胡来。

他的吻不像往日温柔,呼吸沉沉地喷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粗暴的急切,压根无心在她唇上细细流连。只急吼吼地撬开她的贝齿,将湿热的舌探了进来,带着点清甜,还有她胭脂的花香,又裹着她口中的津液,如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般,含住她的舌大口大口吮吸,薄薄皮色下的喉结急促滚动着,将这份甜蜜尽数吞咽。

他气她这月余来的刻意回避,更恼她竟敢生出退婚的念头。此刻便将心里的愠怒都化作唇齿间的厮磨,非要她亲口尝尝这相思的滋味。

嘉喜悬着心神,生怕被姨娘或是珍儿听见声响,只得紧绷着身子勉强应付。他们相识多年,他太懂得如何撩拨她的敏感,察觉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他的舌尖立刻转了攻势,带着刻意的逗弄,一下下轻搔过她的舌尖,又绕着她的舌根轻轻打转。那股熟悉的酥麻瞬间窜遍她全身,从尾椎骨直冲到头顶,她只能扬起脖颈,无力地攀上他宽厚的肩膀,呜咽着回应他的吻。

激烈的亲吻将她的唇染得饱满糜艳,他平日里收敛的野性此刻暴露无遗,不管不顾又不知轻重,直吻得她双颊绯红,眼中水光滟滟,迷离的目光里只剩下他的身影。

嘉喜几乎喘不过气,急急偏头闪躲,那吻便落在腮边,烙下湿热的痕迹。“别……”她抵着他起伏的胸膛细细地喘,杏眸半饧,粉腮犹晕,娇媚的神情里透着几分嗔怨:“姨娘她们…还在外间…”

“还嫌脏吗?”徐靖言却咬着她的下唇厮磨,眼尾泛起淡淡潮红,暗哑着嗓子问。

嘉喜懒得回他,也无力回他。两人衣袍不知何时已绞在一处,她只觉他衣摆之下仿佛藏着亟待破城的千军万马,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无处可逃。

“感觉到它了么?”他滚烫的掌心紧贴她后背,半阖的星眸里翻涌着浓稠的情潮,贴着她唇角低语:“我可比你着急多了…着急将你名正言顺地娶回去。”

苇草沾露的年纪,心绪为她翻涌,身体也因她蓬勃。这一年的耳鬓厮磨早已将情意熬成滚油,只差洞房花烛那夜一瓢清水倾泄,溅起滔天热浪,完成这灵与肉最圆满的契合。

她臊的满脸透红,娇喘吁吁,在他沉沉的呼吸间化了筋骨,浑身酥软得提不起力气,搂紧他的腰身,待急促的喘息稍平,将脸埋入他胸膛,含含糊糊:“你怎得话越发多了...”

如何能不爱呢?

他们本是两小无猜的金童玉女,自会走路便玩在一处,是金陵城里人人称羡、天造地设的一对,合该三媒六聘,做一世恩爱夫妻。

只是自那年变故,云泥殊路,这份情早不似少年时纯粹。明年秋闱在即,即便哥哥侥幸得中,以郑家如今境况,若无靠山打点,怕是连个实缺都谋不到。再加上哥哥的婚事、珩儿进书院的事,桩桩件件都急需个坚实的倚仗。偌大金陵城,能在风雨中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也唯有徐家这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

若不趁此刻他对她,无论是心上还是身体都贪恋正浓时逼他一把,往后要想让他下定决心为她对抗家里,怕是更难。嘉喜指尖掐进掌心,用痛楚唤回几分清明,狠下心来:“待到春节,若你还不能说服家中,你我便一别两宽。我不误你前程,你也莫误我年华。”

他额头与她相抵,见她鬓发松垮,一缕发黏在刚被他吻得绯红的腮畔。那湿漉漉的眼睫与微肿的唇,衬得她越发楚楚可怜,直教他心口软成一片。用脸颊轻蹭她发烫的肌肤,哑声应道:“好,都依你。”深知她向来言出必行,徐靖言暗自发誓此番定要争得家人首肯。

他攥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嗓音里浸着哀恳:“只是岁岁,在那之前莫再提分离二字...”掌心下,那颗心正急促地擂动着,一声声撞进她心里,“我这里,实在疼得受不住。”

*

徐靖言将嘉喜送至花角巷口,仔细将自己的厚绒大氅为她披好,这才扶着她稳稳下了马车。巷口的风依旧凛冽,他替她拢了拢氅衣的领口,一双清眸含着笑:“后日,也是这个时辰,我来接你。”

嘉喜正要点头,却见巷子深处缓缓驶来一辆印着徐府徽记的马车。车到跟前停稳,帘子一掀,徐靖言见母亲跟前的丁妈妈正从车里探出身来。她原是奉太太之命来郑家送冬至节礼的,忙不迭地下车行礼:“四爷安好。”

目光转向嘉喜时,虽也屈了屈膝,那眼皮却始终垂着,嘴角往下撇了撇,视线在嘉喜身上那件明显属于她家公子的贵重氅衣上冷冷打了个转。

嘉喜只作微微一笑,轻声道:“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徐靖言颔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方才转身上车离去。

姨娘与珍儿此刻还守在店里。午市虽不如清晨那般人流涌动,但总还有些赶路的、做活的,会来吃一碗热汤面。这午后卖面挣来的、叮当几枚的铜钱,虽不起眼,却刚够抵上那小店的房租,是一笔看得见、摸得着的踏实进项,支撑着这个家在风雨中勉力前行。

路过李主簿家门前,嘉喜听见身后有人唤:“喜姐儿,等一等!”

回头一看,李嫂子系着围裙从门里出来,脸上挂着热络中带着为难的笑。她上前,先将嘉喜往墙角拉了拉,压低声音开口:“不是嫂子多嘴,实在是看你这寒冬腊月的,一个人起早贪黑守铺子,太不容易了。”

嘉喜浅浅一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李嫂子顿了顿,话在嘴里绕了个弯子:“前些日子俊哥儿来寻你李大哥,支支吾吾地借了五十两银子,只说有急用。后来我才听人说起,你哥近来常往二十四楼跑,在那儿认了个相好的。听说为讨那姑娘欢心,很舍得花钱呢。”

见嘉喜脸色一沉,李嫂子忙摆手道:“你可别多心,嫂子不是催你还钱,你李大哥也说了不急。就是看你一个姑娘家撑起这个家不容易,怕你哥在外头糊涂,把钱都糟践在不当处,这才跟你提个醒,你心里有个数就好。”

嘉喜强压下心头窜起的火气,平静道:“嫂子放心,就这一两天,我便把钱还上。还麻烦您跟李大哥说一声,往后无论我哥说什么,都请别再借给他一文钱。”

李嫂子连连点头:“我晓得了,今晚你李大哥从衙门回来,我就说给他。”

这李主簿早年曾在嘉喜家做过账房,一直念着嘉喜祖父与父亲的旧日情谊。自打嘉喜一家搬来这花角巷,明里暗里没少照应。

郑嘉俊这个不要脸的,竟然为了养个粉头,开口管人家借钱,嘉喜只觉一股火直冲天灵盖。她这些年辛苦支撑,省吃俭用供他读书,指望着他能重振门楣,他倒好,没有公子哥的命,偏染了一身公子哥的脓疮。秋闱在即,竟敢流连勾栏瓦舍,简直是自断前程。

都说三岁看老,嘉喜打小就觉得她哥是个绣花枕头,外表光鲜,内里全是草包。后来他竟考中了秀才,着实让嘉喜意外了一阵,甚至暗暗自责,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可此刻,她豁然明白,他之所以能中秀才,全靠祖父和父亲早年给他打下的根基扎得牢!想起小时候,父亲因郑嘉俊懈怠功课,拿着鞭子追着他满院子抽的场景。嘉喜此刻只觉得,当初还是抽得太少了,抽得不够狠。

不过没关系,父亲抽不了的,她来抽!那根落在记忆里的鞭子,仿佛此刻就握在她手中。

五十两,几乎等同于小店半年的营收,这个败家子。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嘉喜脚下生风,气势汹汹,径直冲回自家小院。今日任凭她娘哭干了眼泪、哭断了肠,她也定要狠狠抽郑嘉俊一顿,打醒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郑嘉俊的奶娘阮妈妈正坐在廊檐下的小杌子上,就着天光缝补衣物。见嘉喜进院,她抬起脸,习惯性地堆起笑容刚要问候,却在对上嘉喜那铁青面色的瞬间,将话咽了回去,只讷讷地唤了声:“姐儿……”

嘉喜本已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却还是顿住了脚,盯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语气硬邦邦地问:“妈妈,这么冷的天,坐在这里做针线?”

她没由来的想起了自己的奶娘,不晓得她过得咋样,总说抽空去探望,可桩桩件件琐事缠得她分身乏术。

阮妈妈见她肯停下说话,松了口气,忙笑道:“屋里灯暗,费眼睛。你哥中衣上划了个小口子,三两针就好,不碍事的。”

“给他补个屁!”嘉喜猛地伸手,一把夺过那件细棉布中衣,看也不看便狠狠掷在地上,还用力踩了一脚,

阮妈妈被吓得浑身一抖,目瞪口呆。

嘉喜指着那件脏了的衣服,疾言厉色:“别再一天到晚把他当个爷供着了,就是你们这般,才把他供得认不清形势,真当自己是个爷了!”

这阮妈妈,自己亲生的儿子在襁褓中便夭折了,进了郑府做奶娘后,便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郑嘉俊身上,视如己出。当年抄家,树倒猢狲散,她死活不肯走,哭着说“离了俊哥儿,我可怎么活。”自此便再没要过一分工钱,只死心塌地地留在这一贫如洗的家里,继续伺候她一手带大的少爷。她如今也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原本乌黑的头发却已过早地掺进了刺眼的白发。

“姐儿……这,这是怎么了?”阮妈妈又惊又惧,声音都发了颤。

嘉喜却不再理会,转身直直朝着郑嘉俊的屋子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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