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山估算得不错,正好遇上晚高峰,直到天色全黑,一行人在回到偏僻的别墅。
他们推门进去时,就见秦归雁眼圈通红地坐在客厅擦拭眼睛,茶灰色的茶几上已经堆了不少纸团。
路千帆正拿着干净的湿巾递过去,手足无措地像个欺骗了人感情被指责的渣男。
何必山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两人,阻止了半天的措辞,才小心问道:“咋地,要离了?”
路千帆顿时弹开一个身位,举起手像摇小白旗一般晃晃手里的湿巾。
“大晚上的,别说这种惊悚故事。”
路千帆无语地指指家用医疗箱解释:“这家伙用花露水喷蚊子,喷孔没看准,对着自己喷了一脸,被迷了眼睛。”
“真是令人费解。”
牧塞感叹,“任何蠢事只要放在他身上都会显得很合理。”
路千帆赞同:“是吧。”
“刚刚宋颂他们打电话来你就说一遍!现在怎么又说一遍!”
秦归雁被连着两波嘲笑,顶着红肿的眼睛,羞耻地滋哇乱叫。
牧塞蹲下来,手搭膝上,歪头看了他半晌。
秦归雁问:“塞宝,咋了?要关心关心你秦哥吗?”
牧塞无情地伸出手指,把他凑近的脸戳开,嫌弃地转头,问路千帆:“你确定他只是被喷了眼睛,没喷进脑子吗?”
“嗯……”
路千帆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看了眼秦归雁,摇头叹气,“不好说。”
“你们好过分!居然这么对一个病号!”
秦归雁转身扑过去,扯着路千帆头发嚷嚷。
路千帆被扯得直抽冷气,咬牙道:“什么病号,明明冲冲水就没事了!非要自己乱揉!”
何必山边笑边上去拉人,一天天的,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带什么幼儿园小一班。
吵闹间,牧塞看完热闹没有理会队友的呼喊,转身一个人上了楼。
暗橘色的落地灯被打开,昏黄的光晕在窗外大雨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牧塞单手解开衬衫的纽扣,在光晕下露出清健有力的肌理。
热水从花洒喷涌,白色的雾气渐渐爬满半透明的淋浴间玻璃。
水珠从精致的眉眼滑落,滴在锁骨汇集成一团,再顺势落下打在清晰的人鱼线。
牧塞睁眼,将被水打湿的额发撩起,露出漂亮的额头,残存的那丝少年感褪去,独属于成年男人的野欲在此时展露无遗。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腹间仿佛还停留着那人皮肤细腻的触感,以及被吓得一颤的反应。
“谈光意……”
低哑的呢喃在水汽间响起。
带着银色尾戒的手逐渐往下,也许是水温太高,连带着手掌的温度也如同火烧一般炽热。
下腹的肌肉逐渐绷紧,喉间是沉闷的低喘,他轻轻地念叨着,那人的名字如同甜滋滋的糖果在舌尖搅弄,只是手上的动作却粗暴得厉害。
似乎只有这样刺激的疼痛,才能提醒着自己收敛脑海中肆意蔓延的思绪。
“……”
沾满水珠的喉结滚动,随着一声闷哼,牧塞的眼睛也泛起水雾,宽厚的肩膀此时被热水淋得发红。
喘息声还未平稳,他随意顺着揉捏了一把,将手放在花洒下冲洗,被蒸得微红的嘴唇半张着,脸上却没有半分餍足。
牧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水温调低了些。
可不能再想下去了……
等他披着睡袍从浴室出来,黑灰色的大狗趴在地毯,伸头去薅墙角置物架上的几盆多肉。
“皮痒了?”
牧塞走过来蹲下,拍了拍它脑袋。
白金色的发尾半湿半干地披着,额前的刘海被他偷懒地往脑后撩,深邃的眉眼毫无遮挡地展露出来。
凯瑟被当场抓包也不心虚,站起身换了个方向趴下,抬眼盯着牧塞。
干嘛。
“敢乱啃那些多肉,我就把你的生骨肉变成狗粮。”
牧塞勾着唇角威胁了一句,转身从门口的矮几上拿出印着宠物店logo的包装盒。
窸窸窣窣的拆盒声让灰黑色的三角耳支棱得笔直,大狗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牧塞……手里的磨牙棒。
黑色的鼻头耸动,是自己最喜欢的牛肉味!
牧塞刚把包装拆完,裤脚就被狗爪子扒拉一下,垂眼了过去。
凯瑟蹲坐着又掏了他一下,尾巴在地毯扫来扫去疯狂暗示。
给爷,搞快点。
“急什么。”
磨牙棒确实很大,品质也相当不错,牧塞弯腰把它递过去,却又在犬牙咬上的瞬间神色一动,蓦地收了回来。
大狗一嘴咬了个空,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主人,眼里明晃晃地透着“你几个意思”。
“算了,不给你吃。”
牧塞盯着手中的磨牙棒看了半晌,又重新把它放进包装盒里,敷衍地找了个借口,“你刚咬我多肉。”
“汪!”
凯瑟不满地叫了一声,对着多肉的方向用爪子把地毯拍得“噗噗”响。
不是还没啃吗!
“叫也没用。”
牧塞懒得理会大狗,去衣帽间里把高奢礼盒上的丝带抽了一根出来,对着磨牙棒的包装盒开始比划。
咖色的细丝带被他系好,还打了个蝴蝶结,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他站在落地灯下看了好一阵。
直到凯瑟用爪垫拍着他的脚背,牧塞才回神,把陈列架上的奖杯挪开位置,改换成了磨牙棒礼盒。
他把盒子摆在最中间,喃喃自语。
“这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
黑灰色的大狗看着主人摆弄的背影,从鼻孔重重地里喷出一团水汽。
离谱。
……
谈光意回家时,没看见自己的猫,他搜寻了一圈,直到进了卧室,才发现这家伙把奶黄小沙发推到落地窗前。
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着外面躲雨的鸟鸟。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猫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喵呜——”
贵妃伸了个懒腰,高高竖起大尾巴屈尊降贵地来迎接一下自己的长期饭票。
“饿了?”
谈光意见它的饭盆已经空了,正要转身去储物间,突然被贵妃猪突猛进般拦住。
谈光意意识到什么,想要躲开,可惜已经晚了。
贵妃一屁股压在谈光意的拖鞋上,两只前爪牢牢地抱住他的小腿,埋头仔细地在裤腿上嗅来嗅去。
严谨得像个查看丈夫有没有出去鬼混的强势妻子。
“喵呜!”
有别的猫猫的味道!
贵妃仰头,如果不是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过于打眼,从谈光意的角度看去,简直像垒起来的两个馒头。
“抱歉,只是摸了一会儿。”
谈光意好笑地看着它,蹲下身屈起食指勾勾它的下巴,哄道,“你才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咪。”
“喵喵……”
贵妃昂着头,被摸得眼睛微微眯起,没几秒就发出满足地咕噜声,早忘了自己刚才在气什么。
这时,谈光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眼来电信息,挑了挑眉。
是他的姐姐,谈心意打来的。
谈教授是知名的法学教授,一心想要自己的子女随他学法,可惜谈心意特立独行当了设计师,常年定居国外,自己也没有如他所愿
从小到大,父母忙于工作很少有人陪他,除了孔承,就是谈心意。
小学,初中,高中,谈光意按部就班地过着谈教授安排的生活,直到高中时被选中,稀里糊涂地演戏,他第一次觉得这种计划之外的尝试感觉还不错。
填报志愿时,他想了很久。
孔承来家里给他分析利弊,讲得口干舌燥,他说道,光意,来明大吧,它的法律系是一流的,这样也能离我学校近些。
而远在国外进修的谈心意却打电话过来。
简单而又直白。
她说,“光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
谈光意接起电话,还不等他打招呼,对面就传来熟悉的笑声。
谈心意:“光意,我看见《假想情侣》的消息了!”
“不过因为时差,我没看直播,现在录完了吧?”
谈光意耐心地听着她问完,才回道:“录完了,刚回家。”
“觉得怎么样?录制得有趣吗?”
谈心意迫不及待地追问,“我看你搭档是牧塞,这个弟弟在国外热度还挺高的,连外网都崩掉了,好些人直播间都没进得去。”
他国内的人气也挺高的。
谈光意在心里补充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喵喵!”
被冷落的猫咪不满地用脑袋顶着谈光意的小腿。
谈光意坐下来,把它抱紧怀里,将手机开成免提。
“是姨姨。”
谈光意解释,“不是其他小猫。”
“呀,是小贵妃!”
电话那头的谈心意听见了猫叫,声音也变得更温柔了,哄小孩般说道,“姨姨晚点给你寄罐罐过来。”
“喵!”
听见熟悉的词汇,贵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对着电话直犯嗲。
谈光意好笑地听着一猫一人有来有回地交流着,谈心意回过神般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那节目有趣吗?”
有趣吗……
谈光意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脑中浮现起那个一整天表情都酷酷的爱豆。
明明说着对猫不感兴趣,却趁着自己和录制小光球不在,偷偷去吸猫肚皮。
连脸上沾了几根金色的猫毛都不知道。
“喂喂喂?是信号不好吗?”
谈心意半天没听见弟弟的回答,又重复地问着。
“没有。”
谈光意似乎被脑中的场景逗笑,声音里也泛着一丝笑意。
“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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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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