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的人是枝枝, 但是您先跟她说,也别想着给她挑什么人家了。”
谢翼坐在林氏对面,正正经经对她说出这番话。
林氏挑了挑眉, 算不上太惊讶, 其实她早就看出二人之间有些异样, 只是她也清楚儿子的性子,若是不逼他一把,他是说不出实话的。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枝枝。
要按林氏所想,最好是现在就让谢翼娶了枝枝, 然后再去京城求学,这样枝枝也算名正言顺的谢家人了, 婆媳两个留守在家里做个伴也正常。
“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 也是有道理的。”林氏忍不住劝道。
谢翼却蹙了蹙眉, 脸色有些忧虑:“待我中了进士, 入朝为官, 才有本事护得住她。”
林氏被他逗得一乐:“枝枝难不成还是什么红颜祸水, 需要你来护着?”
小丫头确实生得漂亮了些,可也远远没到他说的这个地步吧。
谢翼却难得正色道:“不是她,是我们。”
“我们”, 正是指谢翼和林氏。
林氏被谢翼的严肃感染,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谢翼点了点头, “没错。”
在他中解元之后, 林氏就告诉了他当初父亲死的真相,他们手中是握有一些证据,但远远不足以扳倒县令, 也只能让谢翼长个心眼,待到日后入朝为官之后,再亲自调查真相,为父亲报仇。
谢翼道:“如今县令正盯着我们母子,枝枝不是谢家之人,县令就算想对付我们,也不会针对到她头上,她现在还安全着,若是将来与我成婚,县令必然是要拿她一起算账,还不如就等着我日后势力强大起来了,能够对抗县令了,再娶她进门也不迟。”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分析的也很透彻,林氏听着不住点头,看来儿子心里的确是有数的,待到日后再娶枝枝进门,也是有道理的。
她不禁欣慰地看着儿子,儿子如今确实长大了,会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谢翼又叮嘱道:“如今县令必然盯着谢家,待我离开后,你们也要时时警惕着,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针对你们两个妇孺的,毕竟他的主要目标在我。”
林氏点点头,母子二人又相互叮嘱了两句,想着离出发还有一段日子,先在家过个欢欢喜喜的新年也来得及。
但二人没有想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几日后书院的院长传来消息,京城那位大学士年后要事缠身,恐怕没有机会见谢翼,眼下谢翼也只能提前出发,在年前就去往京城了。
他出发的时候很低调,只带了一点点的行李包袱,雇了一匹马,在一个清晨就悄悄离城了。
家里只剩下林氏和枝枝,好在快过年了,两人近日忙着洒扫迎新,置办年货,倒也不算冷清。
这日晚上枝枝收拾了屋子回房,发现屋里的炭盆熄灭了,她拿着竹棍拨弄了好一会儿,问林氏:“林姨,这煤炭还未烧完啊,怎的就灭了?”
林氏查看过后也发现不对劲,猜测道:“许是前些日子下雪,这些煤炭搁置在柴房里受了潮,就烧不起来了。”
她说着叮嘱道:“明日我再去采买新的煤炭,今晚睡觉估计会冷了些,你记得关好门窗。”
枝枝点点头。
与此同时,谢家宅院外的巷子里,正是夜半无人之时,整条巷子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狗吠声。
两个身着黑衣之人悄悄溜进巷子,准确无误地找到谢家的小院,两人对视一眼后,开始往院子四角的墙根处泼洒油水。
“哎你说,这家好像就是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年轻人,干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营生,怎么就让人惦记上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忍不住低声道。
他说着望了眼手中的油,奶奶的,还是放火烧人,这家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能下这么大的狠手啊。
另一黑衣人回道:“别管那么多了,咱们也是听令行事,抓紧时机吧,万一一会儿被人就不好了。”
他们接到任务也只是听上面人的安排,连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都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些。
*
因为没有煤炭,屋子里一到半夜就冷得彻骨,枝枝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翻来覆去几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起了身,决定灌个汤婆子捂捂。
就在她刚刚脚踩到鞋子的时候,忽然问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没来得及点油灯,就推开了房门,一打开屋子,那味道就更重了些,让她不由得皱起鼻子。
就在这时,枝枝看见灰蒙蒙的夜色之中,星星点点的火光从院子里窜起来,火势蔓延的很快,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厨房和柴房上,眼看就要波及到寝屋这里来。
枝枝心下一慌,回头看林氏的屋子,那里还漆黑一片,林姨定然还在沉睡着没有醒,枝枝匆忙跑过去,用力砸着屋门。
“林姨!林姨!快醒醒!走水了!”
她使劲全身力气拍打门窗,她知道林氏一旦睡着之后就会睡得特别沉,轻易叫不醒,她更是撕扯着嗓子喊道:“林姨!快起来啊!外面走水了!”
枝枝眼看着身后的火光顷刻间轰然而起,在黑夜之中吞噬着整座院子,并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要对她们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屋子里终于有了声响,林氏连外衣也来不及穿,踉踉跄跄跑到了门口,费力地将门打开。
“林姨!”枝枝高兴了一瞬,终于叫醒了她。
可紧接着,林氏就被这满院子的浓烟呛得不住咳嗽,火势太大太急,枝枝来不及和她多说,忙拉了林氏要赶紧跑出去。
片刻之间,门口的房檐被火烧得掉了一块下来,正好砸在两人面前,脚下的路也被这燃烧着烈火的房檐阻隔住了。
火光把枝枝的脸照得格外明亮,她蹙眉望了一眼眼前的火势,就坚定地拉着林氏,道:“林姨,快,趁这片火还没起来,咱们一起跳过去。”
她正要拉着林氏往前冲,突然被身后用力一拽,林氏一手捂着呛得咳不停的嘴巴,一手拉了把枝枝,对她摇头道:“枝枝……我不行了……我腿脚不便……跳不过去的……”
枝枝这才看了眼林氏的脚下,她方才太着急,都忘了林氏腿脚不好的事。
可是……
枝枝又望了眼火海,若是让她背着林氏出去,怕也是难……
林氏一边咳嗽一边对枝枝摆了手:“算了枝枝……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枝枝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氏:“这怎么可以呢林姨,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
“别说废话了!”林氏终于忍不住站在火海之中大喊一声,眼见着火苗都快舔舐到衣角了,她催促道:“你快走!别管我!”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把两个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也得以去见死去的谢父和枝枝母亲了。
只是……没亲眼见证两个孩子成婚,没亲手报了谢父的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林氏站在火海中闭上眼睛,伸手用力将枝枝推了出去,沉重道:“好好活着,等你哥哥回来!”
*
大火烧了半夜,直到街坊四邻被冲天的火势惊醒,四处赶着过来帮忙救火,又请了官府过来,才算是熄灭。
只是,谢家的小院化为了灰烬。林氏,也不在了。
枝枝暂时被接到郡主府居住,她先是哭了三天三夜,眼泪流尽之后,就整个人变得空洞颓废,不说话,也不吃饭。
郡主照顾了她很久,安慰了她很多,又哄着她吃饭,也不见她好起来。
对于林氏的死,她还是无法接受。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好好的家,怎么说烧就烧了呢?
直到几日后,官府的人过来回话,说是调查清楚了火势,要给枝枝一个交代,枝枝才清醒过来。
可是,她在听完官府之人的解释后,不由得震惊出声:“怎么可能?事发当天晚上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烧煤炭!”
怎么可能是官府之人说的那样,煤炭燃烧引发的呢?
她分明看见火势是从院外起来的!
可官府中人却说的头头是道:“……的确在现场发现了煤炭的印记,想来是你或是死者睡前烧的,后来忘记了吧……”
枝枝只觉得匪夷所思,那晚家里没有烧煤炭她都冻得睡不着,怎么可能是因为煤炭失火,这官府人口中的“死者”更是可笑。
她生平第一次发了怒,冲穿着官服的人吼道:“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真相?你们要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几个官兵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几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反驳,只能公事公办道:“这位姑娘,我们理解你心中伤痛,但事实就是如此,请恕我们无能为力……”
枝枝瞬间觉得可笑,无能为力?官府的人都无能为力了?她还要怎么坚持……
就在这时,郡主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枝枝道:“枝枝,先别急着生气了,快出来,你哥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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