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已经好了，楼安还不见回来，徐氏担心出事，让江岷去吴屠户家看一看，结果到屠户家人家表示根本没见过楼安，大中午的跟着江岷一块儿在村里找人。

索性王家离吴屠户家不远，李氏向人道明事情经过后，江岷谢过吴屠户就离开去了刘大夫家。

他走得又快又急，心里一腔的气愤，“家中狗摸不够，成日在外面招猫逗狗，现下可好，还被自家狗子给咬了。”

然而到刘大夫家又被告知楼安已经回去了，江岷无奈，白跑这么久，最后还是在自家见到的楼安。

小哥儿正坐在院子里，看见他推门进来，脸上有些赧然，“你回来啦。”

“哼，”江岷冷哼，“多厉害啊，养了个白眼狼。”

嘴上这般说，动作却轻柔地捞起楼安裤脚，伤口不大，已经处理过，上面敷着黄黄绿绿的草药，占据了白皙肌肤一大片。

亲眼看过伤势，他心下放松来就有些想笑，“谁家狗过都得摸两把，就这么喜欢？”

楼安没应声，这都为了谁啊！

江大生端着菜出来，笑呵呵道：“人好好回来就成，去端菜，你娘正在热饭。”

看江岷去了厨房，江大生转头看向楼安，“许久不见岷儿这般正经发脾气，见一回还有些稀奇。”

楼安也觉得好笑，这都啥跟啥啊！

没想到事情传得挺快，几人在桌上吃着饭的功夫，三婶和江岁岁就来了，一进门就惊叫道：“听说小安被狗咬了，没事吧？”

江岁岁坐到楼安跟前也一脸的担忧，徐氏招呼着李氏坐下，“没啥事儿，自家狗崽子咬的，伤口不大。”

江岁岁松口气，“好久没看到小安哥，偶然就听你受伤的消息，我和娘就赶紧过来了。”

楼安惊讶，“你们咋这么快知道了？”

“大远方才去田里捞鱼，听王家的说的。”李氏道，“听说明儿县里要来收鱼，大远想留些，早早吃过饭就去了田里。”

“明儿收鱼？”江大生抬头，“听谁说的，往年不是二十号左右才开始收吗？”

“昨日村长挨家挨户通知了一番，你家应该是通知了佃户。”

“怪不得上午李婶背着背篓从田里回来，”楼安想做熏鱼干卖，但又怕忙不过来，于是问徐氏，“咱自家要留些吗？”

原是打算留些的，但楼安近日生意极好，县里收也不一定能收到太多，于是道：“你三婶家去年的稻花鱼膘肥体壮故而今年优先收他家，收得多。咱家没那么大本事，能不能收还不一定呢，用不着提前留。”

竟还有这说法，楼安不再纠结，放下碗筷跑进屋拿出胭脂递给她，“生辰快乐。”

江岁岁惊喜，“梨白雪！嫂子，我好爱你！”

楼安挑眉，效果这么好？

李氏也眼睛亮了亮，向楼安道谢，“小安破费了，她这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这么好的胭脂。”

“我不管，”江岁岁打开盖子仔细闻了闻，“嫂子说了送给我的！”

俩人没多呆，家中竹子堆成小山，又有鱼要处理腌制，知道楼安没出事就离开了。

下午几人忙得团团转终于在亥时之前把明日的小食做了出来，现在人手少只能保证当日的销量，多了便没有了。

古时中原祭奠在亥时，村里火光阵阵，烟味熏眼，楼安打了个呵欠，“走吧，今年咱家富了，地下的亲人也跟着大收一笔。”

两人吃过晚饭已经洗漱完毕，江岷拿来药膏，坐在床沿让楼安腿放在自己身上，紧抿着唇小心翼翼给楼安抹药。

他常年没做什么重活，指腹细腻，清凉的药膏被轻轻柔柔抹上伤口，让楼安不合时宜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悄悄抬眸看向江岷，昏黄的烛光为他冷白严肃的侧脸渡上一层清浅的温柔，楼安心跳不觉变快，片刻，他受不了般抽了抽腿。

江岷半掀着眼皮略带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裤管被放下，楼安收回腿，磕绊着扯了个谎，“没……没什么，有些凉。”

江岷拿帕子擦了擦手，“让你下次还谁家狗都摸。”

“还提这茬呢，楼安不理他，翻身盖上被子，“睡了！”

屋中一时静默，楼安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正掀开被子准备转身瞅瞅，烛光被吹灭，接着是床铺的下陷，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江岷下巴枕在他颈侧，“睡吧。”

原本躁动的心平静下去，楼安心中安宁，在江岷平缓的呼吸中进入梦乡。

第二日，县里果然来收了鱼，楼安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十多辆马车，铁甲重兵，于乡林小道排列整齐，一桶桶稻花鱼被运送至马车，今年家中水田里的稻花鱼被一收而空，徐氏遗憾，“还是没留下。”

旁边一男子不知从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悄声道：“听说今上去年新得一宠妃，尤爱稻花鱼，朝中拉关系的近臣透出消息后，府城今年便收得尤其多，咱村是第一家，后续还会到隔壁几个村子。”

“难怪，”江大生恍然，“原来还要收几个村，我说今年咋提前好几天。”顿了顿，他问男人，“你这消息准吗？”

“我徐大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能有假不成？”那人跳脚。

“没听说村中有你这号人物啊，”徐氏诧异，“哪家的？”

“走到这里来看看的，”徐大南满不在意江大生的打量，“凑个热闹。”

因为水稻未收，鱼捞起来很麻烦，所以直到天黑，这场盛大的收鱼演才落幕。

因为这种收入不计入纳税，村中种了鱼苗的人家各个脸上带笑，大家都收获颇丰。

徐氏将银钱数了又数，“往年咱家鱼养的不太好，县里都收不了多少，今年就没放太多进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能收完，当初砸锅卖铁也多放些进去。”

“多少啊？”楼安好奇。

“四两三钱呐！”徐氏竖起四根手指，语气颇为自豪。

“嚯！”楼安惊了，“这么多！”

“可不是？”徐氏把钱袋子收进衣兜，“又不收税，这也是咱村儿日子过得好的原因。”

大河村民风淳朴，村人热情大方，自然与手头充裕有关，楼安道：“那三婶家的稻花鱼算是留对了。”整个县都没什么鱼了，肯定能卖个高价。

江大生摇头，“方才偷偷背来了，”他小声道，“这种县城全收自己私留被发现是要打板子的，他不想烂在手上只能让县里给收了去。”

那就没什么遗憾了，楼安原还可惜不能做鱼干等小食卖来着，这下倒是彻底没了念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4章 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