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运跟着蔺云深飞快地跑回去，回去路上是连绵的山脉，但对两人来说不算什么，哪怕不动用灵力也能轻松翻越。

哪怕隔了很远，但齐运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蔺云深留下的灵石被老板扔掉了。

他看了眼蔺云深，有点想说话，但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头吞了回去。

蔺云深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齐运皱眉，“如果我不来找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又喝酒。”

蔺云深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换了话题，“这次任务不重，那些孩子能撑得下去。”

虽然最初来找蔺云深有这个目的的齐运沉默。

蔺云深冷不丁说道，“我布置了阵法，掉下来也死不了，也不会少他们腿脚。”

“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别转移话题。”

“……”

两人速度飞快，不约而同都没有动用灵力，只是凭借身体力量在山脉中飞快奔跑。

齐运没有再跟蔺云深说什么，他对蔺云深的了解不深，但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蔺云深现在的岁数也大不了那些孩子多少岁。

而蔺云深，到现在为止已经是死里逃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思及此，齐运也不再说话。毕竟正儿八经的修仙之路都是要从淬炼体魄开始的，就连门派的核心弟子也逃不掉。

如果身体不行，灵力入体时就极有可能会把身体挤爆炸。

齐运因为意外误入妖魔界，导致齐运在那被困了几十年，被救出来之后为了报答蔺云深，齐运答应了蔺云深一件事。

为此，解决完误入前的事情之后，齐运就一直在蔺云深身边。

“蔺云深，你之后要去干嘛吗？”刚出来的齐运冷不丁问了一句。

披风上的绒毛拂过蔺云深的脸颊，他侧头看了眼齐运，笑了笑，“去除恶扬善。”

结果出来了之后，蔺云深并没有去修界，反而是窝在这小山村的一角当起了教书先生。

齐运想起酒楼那边听说书人讲的故事，这件事他也是出来了一年才知道。那些累累的人命，就算是放眼那些毫无感情、只热衷于杀戮的妖魔手里也少有的数字，他甚至不敢想战争发生的那片土地到现在都可能透着血迹。

他一度因此对蔺云深怀抱警惕。

那时候，齐运面色严肃地看着蔺云深。

“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你救了我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是之后你再杀无辜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蔺云深只是轻轻笑了声。

“好啊。”

齐运默默地看着蔺云深，那时候的蔺云深态度极为坦然，穿的衣服也总是那条灰扑扑的袍子，完全看不出传言中的模样。

“话说那小子可以啊。”

齐运想起之前谢家小子训练时的样子，啧啧称奇，“你那些任务平常人做一遍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翻倍。”

“如果不是灵属消失，恐怕会成为很恐怖的一个人物吧。”

蔺云深沉默。

他知道齐运说的是谁，那个被家族抛弃的小子，谢往生。

*

山崖下的水潭，谢往生被按在水潭里，几个人笑嘻嘻说着话，倘若不是他们手底下的事情，还以为这些人是在闲聊。

咕噜噜的水从耳口鼻不断涌入，口中气越来越少，头顶传来的压力却半点没有变少。

“让我想想，你现在在想什么？”少年的话透露出明确的恶意，“毕竟是被谢家抛弃的废物，死不足惜。”

水底下来传来的挣扎力度让几个少年觉得有意思极了。

边上的人看着来自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小，不免有些害怕，没注意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感觉他好像要没气了。”

带头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下意识往后瑟缩，“不、不好意思。”

带头少年叫金鑫，刚测完天赋才过去两年，现在就已经是问道三段，完全称得上极有天赋，就算真杀了这小子，也不会有什么事。

毕竟谢往生的灵属已经消失，没有了灵属就跟剑修没有剑一样，不堪大用。

那人有点后悔刚刚出声了。

眼见水底的人挣扎力度越发微弱，金鑫哼着小曲，却不料在他松手一刹那，一只手抓准时机快准狠地把金鑫拉进了水里，同时狠狠往金鑫身上踹上一脚。

金鑫一时不察，真被他拽了下去。

岸边的其他人都惊呆了，谢往生破水而出，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土壤里面，全身湿透，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谢往生往地上扔了几块灵石，摆成了一个阵法。

“现在，我们来算算账。”谢往生眼神阴郁地看着这几个人。

光论体能，那他现在可比这几个人要好多了，不管是力量还是技巧，都远胜过刚来这里的他。

一时间，只剩下疼痛难忍的声音。

“金鑫，我记得没有得罪过你。”谢往生的眼神很平静，“谁派你来的。”

金鑫咬着牙，脸肿了，嘴唇破了。他闻言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嘴谢往生。

“不说也没关系，我也猜到了，是谢声对吧。”

平静的声音好像说了个什么恐怖故事，金鑫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收缩，这份下意识的反应被谢往生捕捉到了，他松开了金鑫。

“我这次杀不掉你，下次一定会杀了你。”

谢往生把灵石收了起来，看到边上完好的药草篓子，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损伤后松了口气，看都没看边上倒着的人，径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谢往生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眼里露出了诧异。

他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逐步要渐入黑夜，他喃喃自语：“原来这么晚了。”

“在说什么？”

那人一如既往披着厚重的披风，蔺云深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先生。”谢往生回过神。

蔺云深也不在意，盯着谢往生湿漉漉的样子若有所思，“打架了？”

谢往生抿紧嘴唇，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见蔺云深没有追究，谢往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闷闷不乐。

“跟金鑫他们打的。”谢往生主动开口，“他想杀我，我没杀他。”

蔺云深停住了脚步，齐运早就回去了他的住处，没了齐运作为他的嘴替，蔺云深听到这句话后第一反应就是满头的疑问。

“为什么？”蔺云深问。

“什、什么？”

“既然他想杀你，那你为什么不杀他？”蔺云深重复了一遍。

谢往生僵住，他突然发觉自己可能理解错意思了。

之前他半夜睡不着，于是想着来山脉这边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的药草送给先生的时候，看到了一幕场景。

“想杀我的话，这几个人有点少了吧。”

蔺云深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惊到了当时趴在悬崖山洞里的谢往生，谢往生察觉声音在自己头上，他找了根藤蔓顺着山边缘爬了上去。

正巧看到面对一地的人的蔺云深。

蔺云深手里拿着灵石，为首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蔺云深，“要不是妖魔界那边的事情吸引了掌门他们的注意，就凭你蔺云深，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要不是掌门说暂时不用管你，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你的头颅就会被我们斩杀。”

另一个人呸了一嘴。

谢往生眯着眼睛记下了那些人衣服上的标志。

谢往生不认识这些标志，但他记性足够好。

蔺云深静静地听着，最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说完了吗？”

“那么，早日上路吧。”

谢往生睁大了眼睛，跟想象的把人通通杀掉送进地狱不一样，蔺云深喝了口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里的酒，光芒一闪而过，原本躺在地上形似尸体的一群人就离开了。

这是……传送阵法？

谢往生原本以为蔺云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结果后来特意去观察的时候，发现蔺云深好像真的没有动手杀人。

他以为蔺云深是不喜欢杀人，所以他努力收敛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哪怕这次跟金鑫他们起了很大的冲突，谢往生也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先把这群人引到山脉里去。

再毫不留情露出拳头。

谢往生面对先生的疑问哑口无言，“我、我以为您不喜欢……”

他的话语越发微弱，谢往生不得不把自己曾经目睹的事情告诉蔺云深。

蔺云深稍作思考，“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也许是不能杀他们呢？”

谢往生眨巴眨巴眼睛，诚实地摇摇头。

蔺云深跟他两眼相对。

半晌，他扶住额头，很无奈地说：“就算我真的不喜欢杀人，那也是我的事情，别人都想杀你了，你不报复回去，是以后有剃度出家的打算吗？”

谢往生沉默了一阵子，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和尚就不杀人吗？”

“杀。”

蔺云深说完这个字，自己也沉默了。

谢往生的眼睛里透露出看吧两字。

蔺云深转身就走。

“先生。”

“闭嘴。”

“先生。”

“别吵。”

“我采到了一株没见过的药草。”

蔺云深回过头，看到那个往常总是沉默锋锐的少年双手给他展露了手心的药草。

保存得很好，甚至能直接运到栽种。

“这个，泡药酒效果比较好。”蔺云深说道，谢往生把手往前送了送。

“先生，送你可以吗？”

蔺云深沉默了一阵子，“不用送我，这个适合给你用，晚上泡着吧。”

闻言谢往生抿了抿唇，把药草收了起来。

“那些孩子下山了。”谢往生看到山里隐隐绰绰的人影，是那些个才七八岁的小孩，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蔺云深扔了几颗糖过来，全扔进了谢往生的怀里。

“哦。”

谢往生老老实实站住了脚。

扔糖=让他去送完成课业的奖励。

“过两天谢家的人要来，你做好准备。”

蔺云深的声音传来，一瞬间，谢往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拧起眉头。

谢家？谢家来这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他吧？

谢往生有些好笑地想着。

攻应该很好看出来[垂耳兔头]

第二章改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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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