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清晨站在公寓落地窗前,程容思拨过去一个号码,对面过了会儿才接通。

“有事?”

程容思:“昨天花我没带走,应该放在置物架上了,麻烦帮忙找一下。”

“花?”裴季归的声音从电话声筒里传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应当是对此没印象了。

“对,一束小茉莉,用浅白色的纸包装着的,如果在的话我过去拿。”程容思遥望着海市的江景,巨大的落地窗风景一览无余。

过了会儿,裴少:“找了一圈,没看见。”

“好。麻烦了。”

电话这头的裴季归裸着半身靠在床头,随手把手机扔在窗台,手中夹着根烟忽明忽暗,眉眼间能看出情绪不错。

昨夜桑玉苏没能跟程容思好好谈,他刚回到出租屋到头就睡,徒留男人站在窄小的玄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其实程容思与姜菲那段过往早已是年少时的经历。

他在对方离开时恨过她,也追到过国外去。当天却发现她已经在这短暂的分手期内交了新男友,意大利人,金毛高大体毛多,跟头熊似的窝在她身边,半点不与她相配。

但是他无法上前质疑她这么快就变心到底什么。

程容思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后来随着时间他也理解了,在年少时眼中轰天裂地要死要活的爱情,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自我感动罢了。在她眼中恐怕这段爱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插曲。

这段过往没告诉桑玉苏是不知道从何提起。

一是因为姜菲是女生。二是这段初恋对于他而言是爱也是痛,他无法主动提及,也没有好的时机提。

桑玉苏照例清早出门去补习,今天把缺失的半个小时给补了回来,从周母手中接过薪资时,他弯腰致谢,“好的,下周见。”

时薪200的补习工资对他来说仅仅是杯水车薪,他得竭尽全力去赚钱,赚更多的钱。

他想起来王义发来的定位,点开聊天记录却发现与对方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而距离十二点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桑玉苏危已。

等他根据酒店地址找到地方后,腆着脸给王义发了条信息,「你好,我有点事耽搁了,现在还能面试吗?」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很漫长,站在酒店大厅的他非常紧张。

王义联系他应该是要招收助理。他虽然空余时间不多,但挤挤总是能挤出来时间兼职的,助理的工资对普通人来说不低,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五星级酒店,进门有入座和放行李供喝水的位置,桑玉苏没坐,直条条的站着。他怕他一坐下就有人招呼他问他住房吗。

等了快有二十分钟,他灰心转身走人。身后却传来:“等等。”

不是王义,是杨津。这倒是让桑玉苏有些不可思议,大明星亲自面试,未免太过接地气,真正的boss直聘啊。

桑玉苏:“杨老师您好。”

“跟我来。”他依旧是昨日见到的酷样,在五星酒店内脸上戴着口罩墨镜帽子,却还是一眼能认出来是包装严实的大明星。

场景再度重合,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杨津身后,走入电梯,看着他刷卡上楼电梯门合上。

电梯内非常安静,静到彼此的呼吸声能听得见,更糟糕的是电梯是镜面的,桑玉苏尴尬的不敢抬头。

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桑玉苏本想缓解一下窒息的氛围,结果脑袋抽了说句:“您吃过了吗?”

杨津缓缓摘下墨镜转头直视他,一字一顿,“怎么,你没吃?”

桑玉苏诚实地说确实没吃,并告知他准备待会离开再去吃饭,明里暗里希望他能快点面试完。

然后——坐在五星级客房沙发上的桑玉苏,面前摆了一份菜单,上面是琳琅满目价格昂贵的菜品,是他攒三个月的工资也不舍得买一份的巨贵食物。

桑玉苏咽了下口水:“作为公民应当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严禁铺张浪费,保持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思想,人人有责从我做起。”

……

杨津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拿过菜单打电话自顾自的点了餐,“记得开门,我先去洗澡。”

桑玉苏不太懂,但还是哦哦了两声,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不解面试洗澡做什么。

蓝海别墅区,二楼观景台。

胡瑜拿着车钥匙楼来找裴季归,钥匙表面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他搞得的这台车在市面上是有价无市,马力防撞装置以及发动机全部是国内最顶级高端,今天刚从国外空余回来。

“叩叩。”

裴季归回头见是胡瑜,如同看见空气般,又低头认真地弄着自己的东西。

他微长的狼尾遮住脖颈,额间的自来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在眉间,添了几分随性。

“你猜我手里是什么好东西,你绝对喜欢。”

裴季归不理睬他,任他自顾自的说。他手中拿着水壶仔细地喷洒着水,忙着事情,不分给身后人半分眼神

“皇家姆马氏最新款改装跑车,比上一次新出的款跑速每小时增加二十千米。这意味着你有可能再次打破紫峰山的蝉联飙车记录。他们永远超越不了你,到时候那群挑衅的孙子又得跪地下叫爹了哈哈哈。”

……

没等到裴季归反应的胡瑜,接受不了他的沉默,带着疑问走到他身边看他到底在干嘛。

“你就为了……这一点破花在这捣鼓半天?”

胡瑜看着他一手调整小茉莉的枝叶角度,给它花苞和叶子喷上细密的水珠,又怕水太多,估量了下还伸手抖掉了些。

不算多的分支茉莉被插在高耸的花瓶正中央,头重脚轻,审美奇怪。不过花瓶倒是挺好看的,双耳,瓶身青色兰花栩栩如生,难得一见的尚好的青花瓷,釉白花青。

等等!胡瑜忽然扬起了眉毛,眼神诧异到不可置信,“这是双耳兰花满釉色青花瓷瓶?”

据他所知,这花瓶当年从拍卖会上成交的价钱是1.1亿。

裴季归觉得他实在聒噪,烦得嗯了一声。

胡瑜:“少爷你真是闲的没事,糟蹋宝物啊。”

他上前摸了摸昂贵古董的瓶身,啧了啧嘴,“这要是给我,我会把它供得跟我太爷似的,恨不得每天给它保养三遍。”

见他的手即将摸上瓶口的小茉莉,裴季归忍不住出声:“住手。”

胡瑜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把手收回之后,继续问:“这野花哪来的?配得上这太上皇瓶子的高贵身份吗?”

裴季归冷淡:“自然相配。”

“好好好,您有钱您高兴。”

在听到他晚上回去紫峰山飙车的肯定答案后,胡瑜丢下钥匙,和他约定好晚上时间不见不散,叹息着出门潇洒去了。

裴季归把花瓶搬到书房里面,他工作时一抬头就能看见这束双瓣茉莉花,待久了甚至能闻到淡淡清香。沁人心神。

酒店内看着摆满一大半桌子的美食,桑玉苏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服务员把推车上的菜全部摆完,朝他道:“先生,需要帮您把香槟倒上吗?”

“应该……不用。”桑玉苏眼神不住地往浴室瞥,想让他快点出来,他怎么点了这么多,该不会是当场付款吧。

他可全身加起来也付不起这一顿饭。

“好的再见,祝您用餐愉快。”

桑玉苏目送着服务生出去,刚松一口气,突然一通电话打来,他看眼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姓名,迟疑地点了接通。

“苏苏,你上完课了吗?我去接你。”程容思依旧是如平时般温和的语气。

“上完了,但是我现在正有事。”

桑玉苏不太敢直接说出他在面试,之前男友好多次跟他提过让他辞掉一些工作,如今他不仅不辞,反而变本加厉又来面试找工作。

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程容思刚想问他在做什么,只听得听筒清晰传出另一位男性慵懒的声音,“我洗好澡了。”

这下程容思足足沉默了五秒,问桑玉苏人在哪。

杨津在下身裹了条浴巾,不愧是常年唱跳的身材,薄肌分明,不过于夸张刚好的类型,加上他偶像的面孔,随手间的一举一动,确实引人注目。

可惜在他面前的桑玉苏完全没在意,他伸出一只手比在唇间,嘘嘘嘘。

杨津好笑地看着他,走过来坐在餐桌前,用口型问他,“打电话呢?”

桑玉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程容思又问了一遍。

“我在酒店。”桑玉苏说完又道,“你别误会,我回去跟你解释。”

“……”

“地址发给我,现在我过去找你。”

桑玉苏立即阻止:“别来。”

要是让他知道他是来面试的,肯定又要让他辞职,他可坚决不能失去他宝贵的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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