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容也跟着睁开眼睛,见她如此神情:“娘,怎么了?”
她方才能感受到有神识在自己识海边缘徘徊,但却迟迟未进。
姜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雪容,你知道你的识海上有天道的气息吗?”
天道的气息对于修士来说,常见也不常见,每次突破时的天雷上都会有,但藏在修士神识里的天道气息——简直是闻所未闻。
姜雪容心下微动,但却摇了摇头。
“我进不去你的神识。”姜母神色凝重,“你仔细想想,你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无缘无故的,天道怎么会保护……你的识海?”
是的,保护。
姜雪容陷入沉思,天道……识海……
她本来答应检查神识,是存在一点顺水推舟的心思的,因为姜母接触识海,必然会看到她的记忆,那她就能多一个帮手去阻止未来发生的那场灾难。
虽然难以解释她为何会重生,但记忆是最直接的证据。
可现在……天道……
难道她的重生和天道有关?
姜雪容心念一动,忽地对姜母说:“娘,我重生了。”
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存在的那一小方格的空间忽地被无形的规则割裂,自成一方独立无依的天地,时间被揉捏折叠,她的声音不仅传不出去,甚至每一个字都消失在被回溯的口型中。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
天道不允许她说出重生的事。
那……
“一年后修行界会经历一场浩劫。”
还是一样,时间和空间瞬间停止。
最后一个无声的音节停下时,时间和空间才再次流动。
姜雪容眸光微闪,天道是不允许她说出未来的事,还是……
“我梦见修行界一年后会有一场浩劫。”
不行。
“”
还是不行。
可当初在传道书院时……她向师弟和陈院长透露那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东西时,却没有受到限制。
这是为何?
明明她做了这么多,但在姜母眼中,她一直在发愣,没有说话:“雪容,你怎么了?”
姜雪容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她又道:“识海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姜母对她的回答早有所预料,闻言只是叹了口气:“那只能静观其变了。”
“我在那气息上没感觉到攻击性,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虽是这么说,但姜母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语气严肃地叮嘱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雪容点头。
姜母又把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两人走出房间。
见两人回来,向日倾立时迎了上去,喉咙频繁地滚动,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姜父在一旁忙不迭地问: “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姜母摇头道:“按日倾之前说得办,准备解蛊的丹药吧。”
向日倾心中那丝侥幸被彻底碾碎,他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倏地松开,掐满月牙印的手心从膝上滑落,摔进满袖的怅然失落中。
虽然他此前一直坚持师姐是中蛊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抱有侥幸的期待。
万一呢,万一师姐不是中蛊……而是真的喜欢他呢。
可现在,眼前的一切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果然……师姐是真的中蛊了,师姐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巫修竟如此可恶!”姜父猛地拍桌怒喝一声,灵气肆虐,那灵木精心雕刻霎时间变成一堆粉末。
姜母瞪了他一眼:“你吵什么吵,有本事在这拍桌,怎么不去把害你女儿的人抓过来!”
“我现在就去!”姜父说着,就要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姜母一把拉住他:“你知道那巫修藏哪去了吗你就出去?!”
“不知道也要找,他暗算我女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爹。”姜雪容拉住他的手,注视着他隐隐泛红的眼眶,“敌暗我明,我手上还有那个巫修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找上门来的,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齐解蛊丹方。”
“师姐说得对。”向日倾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另外半张丹方很有可能在壁书府。”
姜雪容点头道:“我打算明日就出发。”
“这么急?”姜母有些不舍,“选拔新弟子的入宗大比都还没开始呢,不如等那之后?”
向日倾看向姜雪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早去早回。”
“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留在识海里谁知道会有什么隐患,”姜父拧眉道,“明天我陪你出发去壁书府!”
“爹,你是翼峰峰主,入宗大比在即,这个时候离开不合适。”
姜父虽然克己守礼,但这些规矩在女儿的安全面前都要让步:“翼峰这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人代劳?”
“不必如此,师弟陪我去就够了。”姜雪容坚持,见姜父姜母满脸不放心,又道,“上次是意外,这次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这倒是实话,要不是她忽然重生导致神识不稳,她早就将那巫修斩于剑下。
“好吧。”姜母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姜父,她了解她的女儿,知道劝不动,而且修行之路本就是危机四伏,他们不可能因为危险就把她困在羽翼之下,“那我去给你多准备些丹药。”
“不用,娘你和爹给的丹药符篆已经足够了。”
姜母忧心忡忡:“丹药和符篆这种东西又不嫌多。”
“真不用。”见她一脸失落,姜雪容心绪微动,“爹娘,今天还有时间,我们去看君子会吧。”
“君子会?”姜母一脸惊讶,她女儿并不像她一样喜欢听人吹拉弹唱,翼峰这些年举办了上千场君子会也没见其去过几次。
“嗯。”姜雪容露出一抹笑,“总听娘你提起爹年轻的时候在君子会大杀四方,有些好奇。”
姜父拧着的眉松懈下来,一贯严肃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怀念:“我已经十多年没参加过了。”
“你爹都多大年纪了。”姜母调笑自己的丈夫,“要是现在还参加,那不成了以大欺小。”
姜雪容悄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那还真是遗憾,不能亲眼看看那盛况。”
姜母睨了丈夫一眼:“听见没,你女儿想看。”
“这不合适吧……”
“刚说你离开不合适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积极?”姜母瞪了他一眼,“现在我和女儿想看你参加个君子会你又扭捏起来了,我就问你一句,去不去?”
“……去。”姜父无奈。
“这就对了嘛!”姜母满意了,顿时欢欢喜喜地挽着女儿,然后推着他往外走,“走走走,现在就去!”
姜雪容眉目舒展,她转头看着旁边异常沉默的向日倾:“师弟,你也一起。”
他怔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好。”
于是四人浩浩荡荡地往翼峰的君子亭去了,远远就听见婉转悠扬的乐声,走近一看,确实热闹得很,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吹的拉的弹的应有尽有。
他们看到四人后,忙不迭地要起身行礼,就被姜父拦住,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不必多礼,今日我们不是你们的长老,而是你们的对手。”
“???”
“你们的峰主要参加君子会,和你们同台竞技。”姜母看着他们一脸懵逼的模样笑出了声,姜父脸板得更严肃了。
“???!!!”
于是,这一天,翼峰上所有弟子都知道,他们严肃正经的老古板峰主竟然“以大欺小”,跑来和他们这些小弟子参加君子会了!
君子亭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姜父脸色崩得更紧了,正襟危坐地坐在表演席上,姜母就躲在观众席挽着女儿的手偷笑,还悄悄用留影石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向日倾就混在人群里默默地看着。
结果不出意外,当然是姜父凭借着自己高出别人十多年的经验拔得头筹。
但他全程都绷着脸,如坐针毡地等到君子会结束,连头彩都没拿,就狼狈地拉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姜母离开。
这是足以写进《罗星宗奇闻逸事录》的一幕。
等到第二天,经过翼峰弟子的热心传颂,其他峰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包括井峰。
狴犴殿外,几个小弟子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而与他们一墙之隔,穆逅刚对掌门行完拜师礼。
礼毕之后,掌门给了他拜师礼,就打发他自己修炼去了,让他有问题向其他师兄师姐请教,都不能解决再来找他。
有的没的说完后,就让人领着他去山头选新洞府。
从狴犴殿出来后,穆逅问那人:“姜雪容师姐的洞府在哪?”
那人莫名:“姜师姐的洞府不在井峰,她住在翼峰。”
穆逅唇边的笑意一滞:“她的师父不是掌门吗?”
未等那人回答,旁边聊八卦的弟子就转过头来,眼神奇异地看着她:“姜师姐的师父是掌门,可她爹是翼峰峰主,她肯定是和他爹住在一起啊。”
“……这样啊。”
既然姜雪容不住在井峰,穆逅就随意地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洞府。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他决定去翼峰找姜雪容。
一路上,他都隐隐约约听到周围的弟子在讨论什么“君子会”、“峰主”之类的。
他微微凝神,神识以身体为中心向外延伸,短短几瞬,他就将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有点意思,等见到姜雪容后,刚好能以此为话题。
可等他到了翼峰拉了个人问她在哪后,却得到了一个令他笑容消失的回答:
“姜师姐啊,我今天早上刚碰到她,她当时和向师兄正准备下山呢,估计又是一起去出任务了吧,他们俩总一起出任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