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三颗星星

“这世道万千繁杂,逼得人行差踏错,可我偏偏要自己做主。”少女轻轻擦拭着枝玉剑的剑柄,剑柄处悬挂了一只碧玉清脆的铃铛,纵意风流。

她的眼神充满淡漠,唯有瞳仁处带着些野性难驯,这便是蝶振九渊,她第一次发挥出灵墟的力量,这种足以掌握一切的能力,轻易地改变苍穹山海、使天地黯然失色,浮游的眼神暗了暗,“铛——”,古剑归鞘。

她原先想的不过是随意完成任务,顺带窥星,可现在,她要变强,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谁能独占鳌头?少年天才、天赋异禀够不够?

“小双,你还好吗?”

浮游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而是伸手握住了陵舟燃的手,“走吧。”

那纪秦恨恨地盯着浮游,少女半回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触及少女冰冷的看向死物般的眼神,青年不禁打了个寒蝉,再定睛一看,仿佛之前是错觉一般,少女分明对他明媚的笑了笑。

日子很快闲了下来,浮游便泡在了饮金楼里,这些古籍虽然枯燥,却使她受益匪浅,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的话,如何登天道?她常常这样调侃自己,当静下来时,万物与我为一,这时间倒也像漩涡般快速周转起来。

浮游捏着古籍的一角,暗暗想到,时三星是否也是这样消磨漫长生命,仙人千岁,罕有同寿,这无涯的寂寞里,该如何挨过去呢。

那位程师兄很有意思,嘴里经常有新鲜故事,那天浮游击败纪秦后,他更是向同门吹嘘新来的小师妹如何如何。

程师兄经常吹嘘自己曾经与苍梧派的虚极衍火和那位同行,大家对程师兄不感兴趣,但对少年天才的事迹,总是颇有兴味的。在他连手带脚的比划下,浮游算是了解了不少,观澜生可谓名声大噪,风头远盛时三星,时三星虽然被天长宗司嘉掌门誉为此辈第一人,但他不爱招摇,罕有人见过他,知其名不见其人,但既然是司嘉神学所说,便一定准确无误。越是这样,越勾起了灵犀师妹的兴趣,她带着浮游,专门来找程师兄打听。

“那位无为化木长得如何?”

程师兄托着下巴道:“自然是风神俊朗了。”

“传言可是说观澜生长得极为俊美,那无为化木比他如何?”

程师兄笑了笑,道:“这话可不敢让观兄听了去,这时三星长得比他还要好看。”

一旁默默听着交谈的浮游一声不吭,程师兄对灵犀道:“师妹,我所言句句为真,你若亲眼见过,自会觉得此言非虚。”

浮游静悄悄的,没有发表意见。另一侧的灵犀师妹是个叛逆性子,眉眼弯弯的,吐出一句:“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观公子还要好看的人。”

“得了,师妹,你也没见过,这里可只有我见过。”

少女将茶杯递至唇边,忽展笑颜,这里,见过那惊才绝艳的少年的人,可远不止程师兄一个,上辈子,她最后感知到有关少年的是体温,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她当时很希望可以听到少年说话,可惜,少年并不知道这个原理,所以她只听见了呼呼的风穿过石隙的声音,想来真是遗憾。

浮游既是为他而来,自然要在少年心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印记,只是还不知,何时才能遇上他。

一月之期已到,这位李长老的面纱也该揭去了,对于陵舟燃的师父,她自然是抱有好奇的,只不知,不知她这顺带的赠品,这位长老是否会一同接受。

少女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倒不是激动所致,盖因练功过勤,气血相逆,偶有此状,等她进一层功力后又会缓和,便也不在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浮游尚且困倦,陵舟燃便强拉着她起来了,陵舟燃一直坚持作息,十分规律,但今早寅时,她便感到有一股莫名的灵流袭扰全身,似乎在强迫她起床,陵舟燃何等聪明人,当下便做出判断,叫醒还在熟睡的浮游来拜见师父。

浮游原以为,李长老会是像她曾见过的宋意、徐折心一般秀美的青年,没想到,竟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不过,她很满意,这样的老师看着就很有权威,长髯飘飘,颇有老神仙的味道。

“弟子陵舟燃拜见师父。”

少女跪在沧澜殿前,恭恭敬敬。

那老者抚了抚长髯,道:“陵宗主何必跪我,老朽陈居此处许久,江湖事早已不问,当不起宗主一拜。”

陵舟燃苦笑道:“先生在上,如何都当得起学生一拜。宗主之位,不过是浪得虚名,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弟子有宗主印,大部分人都以为弟子被灵泉驱逐了、丧家之犬、仓皇出逃。如何当得起宗主的名头。

学生此次拜师,为的是真心求学,仅仅以弟子的身份,句句真心,不敢妄言。”

老者清癯身影微微动了动,似乎满意于少女的回答,手指一指,跪在身侧的浮游被他虚力提起,浮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只见老者眉眼含笑。

李漱石——那位老者,此刻正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看着便不像个乖巧的性子,他可以看出,少女内心的傲气。

他顿了顿,开口道:“孩子,那你为何而来?”

浮游无言片刻,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渡双跟随陵舟燃前来太清派,不过是被托付的,若是此般回答,难免让人失望。少女的身姿比之前更加端正,她不卑不亢地抬头,冷淡的嗓音响起:“先生既然发问,学生便不会隐瞒。学生先前只有贵派可去,并不是真心求学,不过学生现在是真心实意,求学而来,不学得真本事,学生不会走。”

老者不发表任何看法,唯独“哈哈”大笑两声,扬袖而去,陵舟燃也被灵力虚空扶起,当她们回头的时候,老者已背对着她们走远了,耳畔响起一句飘渺的声音“你们两个,我收下了。”

陵舟燃欣喜异常,她凝重的朝李漱石离开的方向行了个端正的师礼,浮游也丝毫不含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苍山谣——李漱石的独门剑招,可使地动山摇,苍生俯首。浮游了解到,李漱石在太清派里颇有故事,年轻时曾是门派第一人,同时是掌门首徒,可最终掌门却没有掌门之位传给他,而是给了他的师弟,次徒林清衍,从此之后,他待人行事依旧如常,唯独自愿将容颜摧毁,化作老头子的模样,再也不见当年名动神州、许多女修喊话要嫁的明玉李宗师,不禁令人唏嘘。

浮游失笑,本以为师父是个老头子,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公子。

这修真界真是不老人,五百岁以下,都算得上是嫩的出水的少年。

青衣少女竹林练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犹如书法笔走龙蛇的挥毫、宛若惊鸿。少女的汗水自鼻尖滴落,剑气一道道回旋,将竹叶劈开,在这枯竹环生中,还有另一个少女,吊儿郎当的靠在一根枯竹上看她训练。陵舟燃抬头看去,浮游朝她挑了挑眉头,神采飞扬。

“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

浮游偶尔表现的柔弱不堪,下一秒又生龙活虎,可当她再去看时,浮游又是西子捧心的样子,她有些头痛,她的妹妹到底有没有毛病,为了彻底根治浮游的身体,她去找了李漱石,李漱石查看了经脉之后,摇摇头,浮游的病不是自然的疾病,而是经脉流转所致,先天的灵力缺陷,不过没有影响她修行,李漱石教了她苍山谣,可以调解她的灵息。

“好得很,这里我不能来?”

陵舟燃揉了揉头,道:“你又开始了。”

浮游默默注视着熵值进度条,很好,陵舟燃已经对她免疫,熵值分毫不涨。

她撇了撇嘴,把提着的茶壶晃到陵舟燃面前。

“看,我给你带了茶。”

陵舟燃接过浮游递来的茶杯,她也有些口渴了,茶是粗茶,虽然门派提供了不少好茶,但她们偏爱这牛饮的粗茶,这种山野粗茶略苦,但解渴,陵舟燃和浮游纯粹把它当成水喝,茶叶一抓一大把,泡得很浓,陵舟燃一开始不太适应,再后来,她也习惯了粗茶,浮游则是幼时由姥姥拉扯大,姥姥每年靠采茶和零工赚取供她们生活的费用,这种粗茶,不上台面,可这些老年人爱喝,除却要卖的,剩下的残品,都被老人当水喝了,可惜姥姥也早已不在,这修真界的粗茶味道比当年苦涩的茶水要好上太多,好像沾染上了仙气。

浮游有时会想,这是安宁的世道,却掩藏了种种的隐患,这些裂痕不知何时会在夜中使尘世这面镜子轰然破碎。

有人会被镜面反射的光华所吸引,深陷其中,毕竟这是仙道昌盛的百年,这些年,出了近百年加起来都比不过的一群天才,真是神仙般的人物,人人追寻仙道,门派鼎盛、帝星黯淡。

仙者不问王侯、修真界繁华万千、歌舞升平;可郊野的诏狱十三层却暗流涌动;意京乐楼笙箫徐徐,舞姬跃处,花羞月闭;可建蓝魔气肆虐、自然不复,仍然粉饰平静。

而在书中记载不久的将来,苍梧散派,更是给浮游的心上添了阴霾。

她想,她要快一点变强,她要快一点见到时三星。

陵舟燃问她,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浮游所求,不过有能力摘取三颗星星,不许他人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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