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伴读

芙蕖跪在爻菡萏尸首前狠狠磕了两个响头,发誓绝对会为她讨个公道,不能让她白白背负骂名,含恨而终。

可叹人走了,尸首却不能下葬。

那大夫指认爻菡萏身上的伤并非这段时间造成,而是跨度两年有余,新伤旧伤叠加。

她身上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罪证,若下葬,海家咬死不认,届时也难以服众。

沉固安远久久无法平静,任凭他也未曾试想过,人前得体才华横溢的海芋,会是如此歹毒之人。

而海天南,更是无耻到宛若无人之境,面对事实竟然还能一脸正气的诡辩。

徐昔璇看向沉段二人,“二位不是还要赶去参加第三回比试么?这里有我们便是。”

沉固安远抿了抿唇,“说来惭愧,我们第二回输了,其实再参加第三回也无益。”

徐昔璇微微颔首,“有何惭愧,我们还一回没赢过呢。”

沉固安远忆起第一回是段子殷耍手段赢了二人,“锵姑娘莫怪,我无炫耀之意...”

徐昔璇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宽慰,“你不必多虑,我和锵妹妹本无心争选伴读之位,不过滥竽充数。”

徐昔璇是为了结交更多世家,锵兰栉则是表明卫国公的选择。

沉固安远一点就通,片刻捋清了思路,几人决定分为两路,沉固安远和段子殷赶回云岫,向浔阳公主禀报此事。

其余人则是护送爻菡萏的尸首前往最近的都城安置。

收拾一二,即刻动身,沉固安远和段子殷也算走运,前脚刚走,后脚以濮阳为中心,方圆数里内的都城便被贴上了几人的通缉令。

官官相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沉段二人紧赶慢赶,片刻不敢耽误,一路北上,三日后,终于抵达云岫。

段子殷拎着沉固安远无视了宫门的阻碍,跨过数道宫门,只差临门一脚,却被沉固安远拦了下来。

二人停在正好能窥见浔阳宫的宫墙边,段子殷将沉固安远放了下来,“怎么?”

沉固安远便理着衣衫,便伸手指向门前整齐站成排的其中一人,“你看,那是谁?”

段子殷眯着眼看了半天,“谁啊?”

沉固安远反复确认了几眼,的确没看错,反问,“你不记得了?卢玄弈啊。”

段子殷一脸莫名其妙,“他是谁?”

沉固安远试图描述,边回忆边比划着,“就是先前那个...”

段子殷抬指戳在沉固安远的鼻梁上,“切,我可不像你,没功夫记那么多人。”

沉固安远“诶哟!”一声,疼得闭上眼,双手抱着鼻子,时不时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着段子殷的表情,怎么今天下手这么重呐!

没错的话,此刻浔阳公主正在进行最终的伴读选拔,总之还是等待浔阳公主处理完这事再进去不迟。

半个时辰过后,浔阳公主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男童,似乎是结束了。

沉固安远扫了眼,微微拧眉,嘶~怎么只有五个人?难不成选中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么?

这,于礼不合罢...难不成最后只有五个人?第六个人同海芋一样,在路上出什么事了么?

同段子殷说了自己的困惑后,段子殷显然不当回事,“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直接去问不就好了么?”

沉固安远还没来得及嘱咐千万不要供出是他想问的,段子殷便已越过宫墙,径直奔向浔阳公主。

段子殷问当然没问题,浔阳公主对他那么宠爱。

沉固安远就不一样了,同是参赛之人,比起卢玄弈这些人,却连第三回都没能完整的比下来,说起来都丢人。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躲还是该跟着段子殷一同前往,踌躇不决中,已错过了出现在浔阳公主面前的最佳时机。

段子殷行了个礼,同浔阳公主刚说上一句话,浔阳公主便冷淡的摆手,示意段子殷靠边些。

沉固安远压低了身体,直觉告诉他不妙,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起可能引发浔阳公主不满的缘由。

这种异样并未持续多久,待浔阳公主屏退其他人后,浔阳公主亲昵的掐了掐段子殷的鼻子。

沉固安远舒了口气,看来疏离只是扮给旁人看的。

二人双唇一张一合,沉固安远努力侧耳打听,也没听清究竟说了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感觉浔阳公主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瞄,枝头悉悉索索响个不停,给沉固安远平添了几分心慌。

“这位哥哥,要不要下去坐坐?”

沉固安远呼吸一滞,顺着声音源头探去,迎面对上长睫忽闪,如同年画里扣出来的福娃般的男童。

大抵是浔阳公主的书童罢。

两人如同斗鸡般,你看我,我看你。

男娃眼睛愈眨愈快,挠了挠头,稚嫩的声音透出几分疑惑,“是我说错话了么?”

见沉固安远还是呆傻在原位一动不动,双手并起,像模像样的朝浔阳公主的方向鞠了个躬。

浔阳公主同段子殷不觉间已靠近了沉固安远,浔阳公主仰面,打趣般的调侃,“上头待着好玩么?”

段子殷还要再补一刀,抚掌大笑,“好姐姐~你瞧他!脸都熟了!”

沉固安远半蹲在墙头,余光瞥见二人,表面上看着一动不动,实际上尸体已经硬了。

他多想立马闭上眼,告诉自己,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露水煮清茶,蒸腾的雾气飘散,茶香四溢,四人齐聚屋内,沉固安远将海芋之死以及爻菡萏的隐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浔阳公主剐蹭着茶盏,“原是这样。”

“正好,此事便交给你罢。”浔阳公主将茶具放下,从怀中拿出枚刻着“浔阳”的令牌。

沉固安远头都抬起来了,正欲抬手接下,谁知浔阳公主径直递给了身旁的男童。

霎时,沉固安远整个人透出一种泛着紫的红,垂首埋怨着自己为何自作多情,暗自庆幸还好没伸出手!

段子殷怼上沉固安远的肩膀,嬉笑挑眉揶揄,“你瞧瞧,算上他,走掉五个人,是不是就是六个人呀。”

竟然!是他!

竟然是这么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男童从卢玄弈那样的人手中夺得了伴读之位么?

浔阳公主看向埋头的沉固安远,“你头回见他,不清楚他是谁也正常,不过他的名字,你定听说过的。”

“姓姜,名韫玉。”

何止是听说过呀!简直是如雷贯耳!若说云岫谁人不识段子殷,那整个邢岫国便是谁人不识姜韫玉。

姜家祖上本是邢岫国太祖定邦时的大将,后因人才稀薄,家族逐渐没落。

祖文冒青烟,可算是出了姜韫玉这么个天才,3岁能读书认字,4岁能提笔写诗,5岁考取秀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今也才8岁,可谓神童中的神童。

沉固安远视线牢牢锁定在姜韫玉身上,探究、倾佩、还有一丝深埋在眼底的质疑。

天赋异禀的人沉固安远见过不少,可这般吹得神乎其神,饶是他想相信,常理也无法完全说服他。

不是沉固安远想要以貌取人,实在是姜韫玉不仅看上去比同龄人显得更稚嫩,还要矮上一截,任谁都不会第一眼把他和神童联合在一起。

几人在浔阳公主的介绍下互通过姓名,得令启程重返濮阳,彻查海芋一案。

说来怪诞,赶路的前两日,沉固安远就平常看来,比起早慧,姜韫玉更像扮家家似的,有种举止刻意扮作大人的滑稽感。

沉固安远还不会蠢到认为浔阳公主会挑个空有虚名之人,但目前为止,的确是看不出任何出众之处。

第三日,离濮阳愈近,空气愈冷,沉固安远右眼皮跳的越厉害,心头隐隐不安,安慰着自己大抵是太过劳累。

然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告诉他没这么简单,沉固安远对他人的视线最是敏感,穿过城池,哪怕只是暂时歇脚补充些干粮,都会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这种视线并不是从一个身上发出来的,而是四面八方,简直快把沉固安远扎成筛子。

忽然肩上一沉,沉固安远紧绷的神经迫使他下意识甩开,看清楚来人后又倏忽放松。

段子殷对此并不意外,而是将下巴搭在了沉固安远的肩上,双眸如鹰般环顾四周,缓缓贴近沉固安远的耳朵,“你也感觉到了吧。”

沉固安远的后背贴着段子殷的胸膛,两人靠得太近,双唇一张一合间,暖湿淡淡在沉固安远耳畔晕开,气味似乎都要融合在一起了。

一时间沉固安远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脊背莫名一颤,拼命抑制住这种胡思乱想。

四下望去,惊觉少了些什么,慌忙回首看向段子殷,“姜韫玉人呢?”

再看向原先拴着三匹马的地方,独独少了姜韫玉的马,急得转身就要走。

“嘘~别动。”段子殷十分有规律的上下起伏颠着手心的碎银,大力将沉固安远摁回原位。

沉固安远瞥见段子殷微微昂起的唇角,知晓他定是有什么坏主意了,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现在定是走不了。

“那我们需得快点解决,姜韫玉若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没法同浔阳公主公主交代。”

段子殷稍稍撅着嘴,“嗯哼~”手骤然停下,捻着碎银以砸向地面,而后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反弹朝着沉固安远面门飞去。

段子殷拽着沉固安远后退半步,躲开了碎银,也就是这个瞬间。

或肩扛扁担的小贩,或过路行人,或客栈外招呼人的小二,或隐藏在树上的黑影,齐齐扑上来。

“别让他们跑了!活捉!这可是两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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