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三章 陷阱

至于沉固安远嘛,反正不开口,说什么都得得罪人,闭嘴,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而且在场,人多嘴杂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人注意得到他。

他不是大人物,在场可不缺大人物。

在这关键的时候,在这件事中,可以说是起到主导作用的大人物,明明在场,却始终一言不发。

要说大人物,多得是,尤其是浔阳公主、太子、雍王,那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但是,宣政殿可不比别处。

天无两日,国无二主。

朝堂之上,再受宠的王子皇孙,若非特殊召见,或是特殊节庆,也是不得上朝的。

毕竟,这些皇子王孙一上朝,性质可就变了。

虽说都是臣子,有这层血缘关系在,潜在的地位,就是不同的。

有这层关系在,有几个敢当面硬碰硬呢?哪怕当面弹劾,万一说得不好,保不准皇帝还不高兴。

吃力不讨好。

这还是皇帝看得惯这些皇子王孙的情况下。

若是重“威慑”,好“权势”,怎么能容忍朝堂之上,有人的地位,能够得着自己呢?

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哪怕是儿孙,那也是要明算账的。

太子就更别说了,若总惦念着上朝,在皇帝看来,那就是有取而代之之心。

反正,今日这帮皇子王孙是一个没召见。

那这扎眼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段父,段枭。

略微昂首,耷眼挑眉,低视前方,仿佛一切与他无干。

很奇怪。

沉固安远视线不由的被其吸引,当然,也只是用余光打量着,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

这是胸有成竹?

还是在等待时机?

现在这种局势,还不开口么?

不只是沉固安远,其他人也在观望着段枭。

甚至是皇帝。

终于,人群中,抛出一种极为特殊,崭新的观点,“凡事分轻重缓急,当下重中之重,在于国内民生。”

声音,的确是从段枭的方向传来的。但沉固安远看得一清二楚,段枭本人,不仅是没有张嘴,甚至可以说是一动不动。

无论是眼角低垂的弧度,亦或者是身体的朝向,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那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答案很快揭晓。

只见段枭被遮挡的身后,人影晃动,横跨一步,侧站出列,是沉固安远的上官,柳拜。

这画面,映入沉固安远的瞳孔,莫名的,让他想起幼时,观看皮影戏。

结束后。

那些皮影戏的师傅,总会笑眯眯的拎着皮影戏的人偶,出来给众人鞠躬道谢。

而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跟手里的人偶一模一样。

好比现在,几条只有沉固安远能看见的丝线,缓缓坠在半空,末端系在柳拜的身上,而所有的起点,都掌握在段枭的手中。

说话的是柳拜,更是段枭。

“哗啦啦”

又下雨了。

像一阵飓风,来得极快。

枝头的叶子连着残短的枝干,一起被雨水摧打。

殿外大雨滂沱,殿内声音愈发嘈杂。

尽管不少人都关注着段枭的方向,但柳拜毕竟不是段枭,凭柳拜的身份,是不可能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听他阐述的。

不过,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皇帝崔颢,在此时,注视着柳拜,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崔颢何尝不是那个想要睡觉的人?

这下,在场,或主动,或无奈迫于皇帝权威,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臣以为,现下应专注内政。”

“恕臣直言,有人在粉饰太平,溜须拍马。”

户部主事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些挂不住,这话就差明摆着骂他了。

若非沉固安远早知道柳拜和段枭有所勾结,说不定现在也会犯迷糊。

毕竟户部主事,怎么说都算是“主和”党,柳拜倒是不客气,连自己的人都骂。

典型的理中客。

看似公正,实有偏私。

“今多地疲敝,百姓不宁,尤其淮南地区,屡受摧残,民不聊生。”

“偏官不官,臣不臣,致使民心背离。”

所谓“官不官”,“臣不臣”,指的自然是淮南地区官员勾结,做官压榨百姓,没个“官样”;做臣欺瞒君上,没个“臣样”。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增派人手,支援各处,安抚民情,应对冬天饥寒,尤其是淮南地区,似乎有山匪动乱。”

“若内政不清,贸然出征,恐有人趁机作乱,一旦腹背受敌,趁虚而入,得不偿失,适得其反。”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此言既出,原本端坐着的崔颢,不觉间塌下肩,背往后靠,手耷在扶椅上,多了几分轻松。

抬起食指,指着户部主事,发问:“他所言,是否属实?”

户部主事当然不敢对着皇帝挂脸,干脆上前躬身,就差把头埋进自己怀里,遮挡住表情,“回陛下,的确如此。”

“嗯——”崔颢指腹反复敲打在扶椅上,“户部和户科负责淮南地区的人来了吧?来说说。”

淮南地区....嗯?

轻飘飘一句话,陡然被提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没有感觉,也就没有反应。

只是眼睁睁看着,面前有人率先出列。

沉固安远见过他,就在今日,前去户部,呈递淮南原册时,见过。

总之是户部管辖淮南地区的官员,字正腔圆,“回禀陛下,柳大人所言非虚。”

沉固安远一巴掌拍在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小小的凸起开始发红发痒,他终于反应过来:等等...我也要说吗?

后知后觉,从看客猛地被拽入戏中。

恐慌正在悄然滋生。

不同于沉固安远,此人像是早有预料,做足了准备,将淮南地区大小事宜仔细汇报,滴水不漏。

越听,沉固安远眉头拧起,越觉得不对劲。

这蚊子叮咬的地方,偏得古怪,在心脏上,痒得发痛。

喂...你把话都说完了,那我该说什么?

准备过和没准备过完全是两件事。

要说,淮南地区的情况,沉固安远也是仔细检查过的,但是,这么一字一句准确的背下来。

要说这人是全凭先前的记性,又或者说什么尽职尽责,特地背下了,沉固安远是绝对不信的。

除非...有人给他透过底...

还能是谁呢?还能有谁呢?

沉固安远看向段枭。

只能是他。

只怕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谋算好了一切。

无论是柳拜最后的发言,亦或者是崔颢的反应,甚至后续的提问,都在他的意料之内,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细思极恐。

要做到这种地步,说明他起码要对皇帝的心思有九分把握。

与此同时,沉固安远发觉,段枭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甚至微笑着,在下垂的衣袖中,冲自己打了个招呼。

简直是挑衅。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沉固安远竟然还能挤出个笑容来回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糊涂!

当然,不是糊涂。

是这种情况下,他下意识的,顾及着段子殷,还不想给段枭留个坏印象。

是在报复吗?报复先前没能答应,加入雍王党?

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自己出丑?至于吗?

沉固安远一面琢磨,一面飞快思索着措辞。

很快,前人已经洋洋洒洒禀报完了。

轮到沉固安远了。

临到头,沉固安远长吁了口气,并手,上前,面朝下,稽首,“禀陛下...”

沉固安远瞳孔微缩,身体像是被人抽去了脊髓,猛然定住。

不...不对!

不至于!

错了!

自己的重点错了。

重点从来都不是“怎么说”,而是说的“内容”!

一旦沉固安远如实阐述,正中皇帝和“主和”党的下怀。

那么沉固安远便会成为“主和”派的推手,成为“背叛”太子党,辜负浔阳公主,吃里扒外的“奸人”。

届时,就算沉固安远依旧坚持选择“太子党”,有这次隔阂在,就算浔阳公主太子仍然信任他。

其他“太子党”党羽,难道会这么轻易就打消疑虑么?

恐怕沉固安远未来是举步维艰。

但如果隐瞒事态,变相支持“主战”党。

且不说得罪皇帝和“主和”派,光是隐瞒实情,就是欺瞒君上的大罪,一旦被查出来,他几个头都不够掉的。

可以说,这条路根本就是断崖,走不得!

只要走了,不管沉固安远心里怎么选,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半个“雍王党”。

就算他沉固安远可以放弃自己的仕途。

那沉家人呢?沉家呢?在别人看来,一家人便是一体的,只怕沉家都会被打上“雍王党”的烙印。

到那时,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是认栽啊。

这一招,真狠哪!

叫逼上梁山也不为过!

皇帝指腹敲打的声音骤然停了,微微颔首,大抵是对沉固安远突然噤声感到奇怪或是不满。

显然有催促的意思。

在场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原本肃静的大殿,愈发透出一种诡异的静谧。

沉固安远再一次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他仿佛成为了众矢之的。

漆黑的湖中,所有人不约而同远离了他乘坐的小舟,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雨里飘摇。

一双双发白的眼睛,四面八方凝视着。

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段子殷砸门中:我都俩星期没出场了!我不是主角吗?!

是哦...!

那补个现代做蛋糕的小剧场吧。

烘焙老师亲自教学ing。

沉固安远是做什么都很认真的类型,包括做蛋糕,目前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观察老师和面。

段子殷也十分认真,只是认真的方向不一样,段子殷在认真的,放空中:嗯,好无聊,待会去哪里玩比较好?

老师细致教学中,大力摁揉面团,“我们现在需要把...”

沉固安远边点头,边跟着老实动手实操中...

段子殷依旧放空中:怎么感觉这个门有点歪。

老师偷暼一眼段子殷,欲言又止,诶诶诶,算了,长得就不像好学生的样子,随他去吧。

不要以貌取人啊喂!

虽然确实不是好学生(乐)。

段子殷伸了个懒腰,终于把目光转向面团了。

老师心中讶异,关注着段子殷,发现他的视线竟然意外的一直停留在面团上,似乎是回到正轨。

嗯?学生开窍了,那还是好学生。

实际。

段子殷:沉固安远快点做好给我吃,嗯...加点水果...加什么?提子?会更好吃吧。

沉固安远一无所知,埋头揉面:做好了加点提子给段子殷吃吧。

小剧场结束。

段子殷满意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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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三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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