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的极低的声音,却又足以穿透耳膜。
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的许知知:……淦。
许知知一瞬间后背紧绷不敢动弹,而中间形成的微弱空隙,只稍一动作便能触碰上。
更是不敢看眼前十三娘震惊的眼神。
至于是不是震惊的眼神,后者则是双手抱臂,媚眼上挑几分笑意,看向叶淞时,那笑意顿了顿。
眼前的男人与叶景,若是不说,很难相信他们是亲兄弟,甚至有种诡异的矛盾。
明明是相像的脸,却不是叶景那般的明朗挺拔。
叶淞清逸的五官面庞时而透着几分乖觉谦和,似乎与石奚以及一般的外人相处也是十分敛却有礼的,而诡异就在此,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应当是十分出众惹人注意的,偏偏在之前叶景在时,无论是她还是石奚,又或是萧烨川,都从未过多的注意过此人。
等她真正注意到时……十三娘直视上叶淞的目光。
波澜不惊甚至无一丝激浪的墨瞳,她却感到十分阴沉危险,若不是多年的经验,怕是难以察觉。
笑意隐匿,十三娘不怕死的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
……
见十三娘离开,许知知面前空了,深吸一口气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再转过身,“你听我解释。”
她正想着该如何狡辩,只见叶淞瞥了一眼十三娘刚刚的方向,手掌撑着门板。
“跟着我。”
说罢脚步迈向左边的拐角,几步不见人影,许知知见状连跟上。
与十三娘带她进来的路不同,许知知出来时望着空旷的环境,猜测这应当是后门。
圆月高挂。
朦胧如白纱的光照入车驾,不大的空间许知知尽力缩着身子,却还是免不了颠簸时触碰到男人的膝盖。
在又一次撑到叶淞的膝盖骨上后,她借着月色偷瞄了一眼。
他身上穿的还是老旧的一件,似乎大部分见他时,都是这样,但许知知知道,明天他得穿新衣服了,毕竟……
她低首望着自己袖口,今日着急,嫌软软收袖口麻烦,自己拿剪刀咔嚓了两下,手太快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后果。
许知知挠了挠手腕,杂乱的袖口磨了一天,砌玉堆雪般的皓腕一抹嫣红。
叶淞漫不经心斜睨过去,移开膝盖。
薄光下纤细的人影,叶淞半晌才将目光移至少女的脸上,雪净素白,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着实有着让人怜惜的魔力。
“狡辩吧。”似醴泉的嗓子凉凉响起。
许知知:……
“是解释。”她狡辩道。
抬头与叶淞相望后,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氛围气息,许知知如鹌鹑一样缩了缩。
“我是听木柏说你在青楼夜宿一夜,我才来找你的。”她一口气说完。
绝不能承认!
上次不过是替阿姐相看画像,被这厮误会红杏出墙,她就差点又被送去见阎王,现下她是打死不能认。
“找到了物美价廉?”叶淞并不打算放过。
……许知知今日算是受够这几个字了,反将一军,“那你呢?去买卖情报就可以出卖身体了吗?”
叶淞:……
马车外的奴仆:!!!
两相对视,叶淞的额角青筋跳动。
许知知怕死的先移开目光,头颅还是向上扬起,错的可不只是她。
视线下的脖颈纤细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
叶淞垂在大腿的手掌缓缓收起,闭眼沉息,嗓音从牙缝溜出,还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花间阁买卖消息。”
……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十三娘所在的花间阁确实就是青镜楼的前身,而十三娘当时看到叶淞的表现,应当是认识的。
所以,叶淞是因为银两不够,又或是青镜阁特殊的规矩,以身体交易情报?
许知知一愣。再加上她的银两,合着这花间阁一搭二用,榨干为止啊。
“是十三娘。”
奸商!许知知暗酸,不推她身上推谁身上。
叶淞的眉心蹙起,像是凝着一层冰魆,里面暗藏锐利的锋芒。
这样的模样,许知知偷摸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片刻晃神。
这几日的梦境,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再加上萧烨川的对比,她竟然觉得叶淞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此想法一蹦出,许知知被自己惊醒。
缓过神,才注意到叶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是她看不懂也不敢深探的微妙情绪。
也是拜自己所赐,她们现在的关系,虽不至于像上一世那般的深仇大怨,却也说不上多好。
许知知确定,以叶淞的小心眼程度,她就算被萧烨川强掳进宫,恐怕此人也是视而不见。必要时候,或许还会一刀结果了她,省的叶景的坟头长草。
动了动唇,思索吞吐:“兰亭山的山贼说要干票大的,也许是个大人物……”
她抬起眼,头上的玉冠已有些松垮,卸落下来的墨发飘在下颌边,衬的肌肤粉妆玉砌。
“你有没有想法?”眸中波光粼粼。
叶淞看了她一瞬,轻扯嘴角开口:“嫂嫂是想我去剿匪?”
“是救人,”许知知立马回道,生怕他误会。
叶淞的嘴角依旧保持着说话的弧度,“如何说?”
“剿匪那是送死,但救人或许是立功。”
“嫂嫂也会关心我的功业?”显然,叶淞并不相信她的好心。
……许知知喉咙卡了一瞬。
“小叔说的什么话?”对于这样的咳、偏见,她当然要扭转过来,“以前是府里没钱,我才让你去找活计的,无奈才耽误学业。现在不一样了,自然要抓功业。”
是的,才月余,许知知的想法天翻地覆。
她想了一天,能与萧烨川抗衡的,便只有奸臣。
许知知本能的瞄向叶淞。
哦,不是抗衡,她回忆了一下,碾压才对。
想到激动处,她乖巧的将手叠在膝盖处,很难不狗腿:“以小叔的才能资质,定是蓄劲如张工,发劲如发箭,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上可九星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只缺一个机会,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闭嘴。”叶淞抚了抚跳动的脑仁。
许知知一秒失语,抿起唇,狭窄的空间异常安静。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再劝劝,马车渐渐停下,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到了。”
叶淞缓缓睁开眼。
莹白的月光将人的面容照的隐隐绰绰,皎皎若清风。
转向一旁的人,后者依旧神光熠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这小小的善事,也会变成福报回馈。”许知知自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叶淞闻言一笑,温煦谦和:“嫂嫂信佛?”
许知知一时被这笑容迷了眼。
也不是信不信,只是重生这样奇妙的事都发生在了她身上,她不由自主道:“信天。”
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竟引得叶淞高扬起头,大笑起来。
车帘灌进的清风乌发轻扬,身体微微后倾,不同于往日哪怕带有杀意的他,都吐露着客气疏离,这次是毫无掩饰的凉薄不羁。
是许知知从未见过的模样,却让她胸前隐隐不适,竟忘了逃离。
耳边环绕的笑声停下,也许是好奇,叶淞朝她靠近,两人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鼻息交_缠,暧昧流动,许知知才反应过来,往后退去。
男人俯下身,揽住她的后颈。
强势的动作,许知知本能的呼吸禀住,一双杏眼洇洇的望着面前的人。
叶淞的视线落在那双眼,停了几息越过,与粉面上的朱唇相错,贴着耳骨。
嗓音慵懒散漫,“嫂嫂可知,有一种人,佛不愿渡,天也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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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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