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街上寥寥无几的人影,言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双明眸立刻被眼泪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将脑袋缩回马车里。
“大人,您每天都得这么早去上朝吗?”
“嗯。”
“真是辛苦,哈。”言溪边打哈欠边问,“今日难道是有什么事?怎么我也要跟着来。”
顾容卿转过脸望向她,轻勾嘴角:“无事,你在马车里等着本相回来就好。”
“哦。”不知道顾容卿在打什么算盘,言溪只能木讷点头。又坐了会儿,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起架,言溪熬不住,便靠在马车壁上,嘟哝道,“大人,我再睡会儿,到了您再叫我。”
她这刚合上眼,便有人提起她的衣襟,将她强行板正。
言溪睡眼惺忪地望向顾容卿:“大人......”
“本相都没睡,你哪儿来的资格睡。”
“可是我好困啊。”言溪可怜巴巴地凑过去,“大人,要不您也趁这会儿眯一下眼?”
想都不想地,顾容卿便一口回绝:“不必。”
“那我先......”
“不行。”
这一路上,无论言溪怎么拍马屁说好话,顾容卿就是毫不松口。他就像只眼睛犀利的老鹰,只要言溪稍稍有要睡过去的迹象,他总能立刻发现,然后使尽各种方法将人弄醒。
好不容易熬了一路,马车停在宫门前,言溪立马变得精神抖擞。她摆正身子,咧着嘴冲顾容卿笑:“大人,一路好走,我等着您回来。”
顾容卿瞟了她一眼,伸手整理好衣襟,就要准备下马车。
眼看他半个身子都钻了出去,突然,顾容卿又停下,转身望向言溪,口里却是在同林鸿讲话:“好好看着夫人,不准她睡觉。”
顾容卿微微挑眉:“睡一次,你就在她脸上划一刀。听懂了吗?”
“是!大人。”马车外传来林鸿亢奋的回应。
言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满脸的笑意也渐渐凝固,直到顾容卿的背影消失在宫门里,才慢慢缓过神。
这什么意思?
故意不让她睡觉?
她睡觉难道还花了顾容卿的钱不成!
“我就睡,我就睡!咋地了?哼!”
言溪冲着宫门扯了个鬼脸,狠狠地甩下车帘,然后整个人歪倒在马车里。
就在她阖眼准备大睡一场的时候,马车外再次响起林鸿的声音。
“夫人,丞相有令,您不准睡觉。”
言溪懒得理会,继续睡。
见里面没有响应,马车外也安静下来。
言溪以为林鸿放弃了,刚安下心,突然,外面响起“锵”地一声。
她立马坐起。
就算再过个十几年,她都听得出,那是拔剑出鞘的声音。
言溪气急败坏地扯开车帘,冲林鸿嚷嚷:“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让你划你就真要划啊!”
林鸿将剑收回鞘内,却是面不改色。
“丞相的命令,不得违抗。”
对于既打不过又说不动的林鸿,言溪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只好用手指强撑着眼皮,一动不动地盯着宫门方向。
言溪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校长讲话更无聊的事,那就是等顾容卿退朝回来。
左等右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才终于见到有身着官服的人陆续从宫门走出。言溪大喜,更加用力搜寻顾容卿的身影,可是,张望了好一阵子,眼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还是没看到顾容卿的身影。
言溪正犹豫着要不要亲自进去接人,这时,顾容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只见顾容卿步子悠闲,慢条斯理地走出。还有几个臣子围在他跟前讲个不停。
哟呵,这是哪位大家闺秀,可算是肯露面了。言溪不由得暗自腹诽他一句。
“大人,您辛苦了。”待顾容卿走近,她立马整理好心情,笑着迎上前阿谀一句。
顾容卿看了眼她通红的双眸,方才在朝堂上生的一肚子阴郁莫名烟消云散,顿时身心都舒畅起来。
“看来你还是挺听话的。”
“大人的话,那是肯定要听的!来,大人,我扶您上去。”
等二人上了马车后,林鸿出声问:“丞相,我们是直接回府吗?”
“那是肯定......”
“去茗香居。”顾容卿淡淡道。
言溪揉了揉脸颊,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大人,咱们去茗香居做什么?”
“本相与人有要事相商,约好在那里见面。”
“原来如此!”言溪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道,“既然大人还有要事在身,我跟着实在不妥。我现在就下车走回去,林鸿,停车!”
说完,她就要转身走,顾容卿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将人再拉了回来。
“无妨,他们应该也会很想见见夫人的。”
“呵呵,是吗?”
直到现在,言溪终于算是看明白,顾容卿这根本就是变着法儿在报复她。思来想去,也只能和昨夜的事联想到一块儿了。
这死奸臣还挺小肚鸡肠的。
顾容卿要见的人,恰好言溪也认识。
正是那日在醉琳琅里,和顾容卿同桌喝酒的一老一少。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一见到顾容卿,三人立马上前奉承一番。
其中一个男子打量了言溪一眼,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夫人吧,小民宋意,见过夫人。”
言溪淡淡一笑,朝他微微颔首。
她自认为举止妥当,也没给顾容卿丢什么脸,却不知顾容卿又是哪根筋不对,回敬她的眼神十分不友善。言溪在心里嘀咕几句后,只好安安静静待在顾容卿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几人围在桌前坐下后,范老爷率先出声:“大人,这次多亏了您,泽儿才能得偿所愿。泽儿,还不快起来感谢大人的提拔之恩。”
听罢,那面生的男子急忙起身,替顾容卿满上酒。
“多谢大人的提拔,英泽必定不负大人所望。”
范老爷也笑着推过来一个锦盒:“这是我父子二人的小小敬意,还望大人收下。”
一旁的林鸿接过盒子打开,言溪随意那么一瞟,就瞧见了里面金晃晃一片,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这是贿赂吧,这是**裸地贿赂啊!
回想起来,那日在醉琳琅,桌上同样放有这样的锦盒......
言溪暗自咋舌。
这当奸臣确实是油水多啊,怪不得顾容卿天天吃香喝辣的,连出行的马车都比别人豪华不少。一想到这儿,言溪就有些忿忿不平。这顾容卿还真是抠门,都这么有钱了,竟然还总想着断她米粮!
言溪带着几分幽怨瞪过去,哪知,正好顾容卿也望过来,吓得她立马变脸,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顺。
幸好顾容卿也只是朝他看了眼,随后又重新和那几人交谈起来。
接下来也无非是那三人继续吹捧顾容卿,听得言溪直打瞌睡。但每次她以为能侥幸眯一会儿的时候,顾容卿总能凑巧踢她一脚,要不然就是轻咳一声,然后林鸿又开始准备拔剑。
一来而去,等几人散去的时候,言溪已经疲惫不堪,就连走起路来,她都觉得自己是漂浮在空中。
从茗香居回到马车后,言溪终于得到解脱,立马靠在车壁开始睡。
见状,顾容卿哼声:“本相说了,你敢睡就......”
“划吧划吧,反正我已经嫁人了,只要大人不嫌弃有个丑夫人就行。”言溪自暴自弃地摆摆手。
“那若是本相休了你呢?”
言溪半睁开眼睛,朝顾容卿嫣然一笑。随后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大人要休便休吧,反正我会赖着不走。”
“起开!”
“不要!反正大人横竖都要划我的脸了,不抱白不抱。”言溪窝在他怀里,又轻轻蹭了下,“大人的怀里要比车壁舒服多了......”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顾容卿一怔,低头望过去,才发现她已经熟睡过去。
这时,帘外突然伸进来一把匕首。
“大人,您需要吗?”
“......拿回去。”
“是,大人。”
话音一落,匕首又被林鸿收了回去。
听着怀中女子均匀的呼吸声,顾容卿的睡意也被重新勾起来。他想推开言溪,却没想到这人即便在熟睡时,还是能跟块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自己不放,无奈之下,顾容卿只好任由她抱着,然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车壁也睡了过去。
顾容卿睡的如何,言溪是不知晓,但她反正是睡的极好。
就连接下来的几日,她都睡得极好。
她既没有被断绝米粮,又能窝在屋子里研究攻略,还不用腆着脸去纠缠顾容卿,小日子过得倒也十分舒服。
但,正如系统公告所说,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日,她重新被顾容卿唤了过去。
“三日期限已到,不知夫人这次可预知到了什么?”
顾容卿用杯盖轻轻拨开浮在表水面的茶叶,然后浅尝一口。待品完茶香后,他才抬头望向言溪,面上覆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甚是期待,面前这人准备如何圆谎。
言溪深吸口气,在对面坐下,只见她面色凝重,望着顾容卿一阵唉声叹气。
“大人,我所看见的预知里显示,您近日不宜出行,否则,恐有血光之灾降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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