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卫祁垂眸,等待布谷鸟叫声的那刻,一手搂住孟稚肩膀,迅速闪身出去,推开最近的厢房门,反手合上,乌山已经蹲在窗棂上等待。看到卫祁抱着孟稚,他双眼瞪大,又迅速平静下来。

乌山方才先将卫珊设法引了过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又去独身联络暗卫,没有动用锦衣卫势力。悄无声息撕开一条口子后,乌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对策前来接应,没想到竟看见孟稚在此。

孟稚也是一头雾水,脑子里全是浆糊,只能随着卫祁的力道向前走。

卫祁点点头,乌山在前开路,他搂住孟稚的腰,五指施力,脚尖一踏,轻巧地跃了出去。被人看到不怕,只要确保看到他的人全都死了就可以。卫祁周身萦绕着肃杀冰冷的气息,叫第一次看到这面的孟稚忍不住浑身打个哆嗦。

原来卫祁在外面是这样的面目,孟稚不由后怕,看来他曾经真的放过自己一马,还好没有再纠缠,按照他的意思好好嫁人了,不然难保是什么结局。

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但赵侍郎安排在海棠春外的不是平庸之辈,马上发现此处不妥,几名高手围攻上来,与暗卫缠斗在一处。

孟稚平生第一次看到血溅三尺的场景,身体轻轻颤抖。卫祁感受到怀中人的恐惧,一面突围一面紧紧抱住她。但守在此处的高手发现卫祁才是最紧要的人,虽然不认识他,他们也极有默契地一同攻过来,就算遍体鳞伤也丝毫不退缩。

不要命的打法很快让他们近了卫祁的身,然而还没反应过来,为首那人眼前银光一闪,随即软软倒下。后面几人畏惧地停住脚步,不过只有一刻,今天留不下卫祁,他们也别想善终,于是咬咬牙冲了上来。

卫祁抽出腰间软剑迅速解决掉几个,剑身映出狠戾阴鸷、面如冠玉的脸。卫祁从剑身反光中看到孟稚惊惧的神色,忍不住一顿,叫其中一人钻了空子,长刀瞬间劈向面门。

卫祁有把握抱着孟稚旋身躲开,可这一刻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翻身上前,低头直视着她,推着她向前疾退几步,用肩膀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卫祁闷哼一声,反手将软剑插进身后人的喉咙,那人没来得及出声,就倒了下去。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行人穿梭小巷来到僻静无人的高墙后,瞧着像是商户的后门,现下静悄悄的。暗卫们早已隐匿踪迹,只有乌山跟在身侧。

卫祁靠着墙阖上眼,呼吸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孟稚急忙询问:“你没事吧?”

乌山抱剑靠在旁边,眼中有毫不遮掩的疑惑。以往不是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世子连吭都不吭一声,甚至连家里人都从不知晓。今天不过是肩头挨了一刀,怎么好似不能自理了似的?他眼中疑惑渐深,满满转变成不可思议,落到一旁心急如焚的孟稚身上。

世子他该不会……哎呀……可是表小姐已经成婚…你这…我这……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走动吗?”孟稚看着他背后渗出的血迹,声音都不由自主放轻。她心底懊悔,方才怎么能生出惧怕卫祁的心思,那些人可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他下手利落是应当的,况且要不是卫祁替自己挡了一刀,她早就魂归地府,再也见不到三郎了。

孟稚心中生出深深的庆幸,她欠卫祁的,恐怕还也还不清了。

卫祁咳了两声,很享受此刻的软言关怀,他有气无力道:“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受伤了。”

孟稚一怔,那该如何是好?她灵光一闪,低声道:“不如去我家修养,对外就说世子与我夫君一见如故,来府上小住?”

‘夫君’这两个字深深刺痛卫祁,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气若游丝地点点头:“就按表妹说的办,乌山。”

乌山颔首:“属下定将府中之事安排好,等会就将青风送去。”乌山随便从街边买了件披风盖在卫祁身上,就不见了踪影。

孟稚小心翼翼扶着卫祁,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又充盈在鼻腔,他深吸一口气,半边身子都变得酥麻。她却以为他伤势过重,更加紧张。

孟稚认为卫祁情况危急,耽误不得,来到市口停马车的地方,落英正急的团团转,眼泪都落下来,看到两人携手而来,嘴巴大的能装下鸡蛋。孟稚镇定自若地找借口,说偶遇卫祁,他想上门向叶煦风讨教书法等等。

上了车才重重松了口气,孟稚急声吩咐:“世子受了伤,你快去找个大夫,不能是认识我们的,听到没有?”

落英从刚才眼神就疑虑重重地在二人之间打转,听到这话才放下心,面色凝重地点头:“小姐放心!”一着急她就改回了旧时称呼,好在此刻没人计较这些。

卫祁掀开眼皮,瞥了眼信誓旦旦的小丫鬟,觉得她顺眼无比。落英跳下车去找医馆。

很快,马车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这里僻静,医馆里静悄悄没有一个病人。孟稚先下了车,刚想扶着卫祁时却被落英挤开,“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卫祁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这丫鬟也太没有眼力见。孟稚对他的心思丝毫没有觉察,迈步进了医馆。

里面只有名昏昏欲睡的老大夫和已经睡着的小药童。落英上去摇醒老大夫,听说是外伤,老大夫颤颤巍巍将人迎进隔间。

治疗外伤必定要脱掉外衣,孟稚方要回避,就听老大夫直言不讳:“小娘子还要给你夫君换药,不如留下来仔细看看,也免得手忙脚乱。”

孟稚一愣,刚要反驳,倏忽听见一声轻咳,对上卫祁的目光,她了然,现在不是澄清的时候,被人察觉不对反而更添麻烦。于是她什么都没说。

落英却挤到孟稚跟前,“哪用小姐做这些事,奴婢来就好了。”说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大夫的动作。

孟稚心里门清,不管是她还是落英,都不会做给卫祁换药的事,到时他身边人来了,自然用不上她们。孟稚无可无不可地任由落英挡着,只能看到卫祁裸露在外的一条手臂。

卫祁肌肉线条流畅,身形劲瘦,肌肤莹莹如玉,只是背后豁开的一大条血口子破坏了美感。他目光沉沉看着被挡得严实的孟稚,洒药上去丝毫不痛的他‘嘶’了一声。孟稚马上闪身出来,满脸担忧:“世…”

在卫祁的眼神示意下,她硬生生咽回这个称呼:“疼吗?”

卫祁虚弱无比,轻轻启唇:“还好。”

老大夫已经包扎完成,颤悠悠走到外面,叫起小药童抓药,边走边叮嘱:“药两日一换。”

孟稚跟在后面问:“多长时间能痊愈?”

“这要看他身体如何了,不过依老夫看来,这位郎君……”

老大夫话音未落,隔间内传来一阵痛呼,孟稚连忙赶过去,发现落英委屈无措站在一旁,讷讷道:“少夫人,奴婢弄疼世…郎君了。”

适才老大夫包扎好就出去,没给卫祁穿衣服,思及他身负重伤,落英主动请缨上前帮忙。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在将要套上时一错,衣裳就滑落下来。她平时并不笨手笨脚,甚至十分伶俐,今日却越急越乱,最后甚至碰到卫祁的伤口。

孟稚轻叹口气:“你去盯着抓药。”言罢,上前打算亲自给卫祁穿衣,他是金尊玉贵的世子,平时前呼后拥,十分出挑的才能送到他身边伺候。她与叶煦风都不爱摆排场,身边下人也多有宽纵,自然伺候不了他。

落英一步三回头,生怕二人有什么越矩之举。虽然小姐说了世子救了她的命,但这是两码事。更何况二人有段过往,叫郎君知道误会就不好了。

孟稚轻轻提起衣服披上去,动作娴熟,指尖轻柔擦过卫祁的肩膀,令人颤栗。他猛然想到什么,柔成一滩水的心渐渐冷凝成冰,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成了亲果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孟稚没有戒心,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柔软缱绻,边给卫祁系腰带边道:“外子身体不好,我经常侍奉汤药,做着做着也就顺手了。”

她没有一点抱怨,乃至甘之如饴,卫祁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不过是个病秧子,还需要她伺候,至于奉若珍宝吗?简直可笑!

衣裳收拾齐整,落英也拿好药,回到叶家时青风早已在门前等候。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他见到孟稚的时候还是瞪大眼睛。乌山报信时时间紧张,只来得及捡最重要的说,青风将信将疑。世子对表小姐的态度他们一直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

此刻见了孟稚,表情古怪,忍不住一直盯着那张沉鱼落雁的脸看。见孟稚注意这边,他连忙头埋的低低的,躬着身子上前扶‘重伤’的卫祁。

孟稚终于松了一口气,伺候卫祁的人来了,总算不用两厢都不自在。她眼神示意落英进去报信,落英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她要在世子进门前赶紧把事情讲清楚,不能叫郎君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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