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夜鸣珂当即挑眉,要脱口否认。
谁是他夫人了?!
晏西棠赶紧一把拉住她,几近拉到了胸怀里。一边举目点头,朝着远处那女子示意,一边贴身附耳,笑着与怀中人低语:
“进这云韶府的女眷,只有两种。第一种,是些豪门寡妇,自己来找小倌的;还有一种呢,就是来找勾引她夫君的狐狸精算账的……”
“……”夜鸣珂听得侧目。通常,这种非此即彼的封闭选择,都是个圈套。
可那人贴身而立,温热男子气息,将她笼得紧紧的,又是继续窃窃地私语,让她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隙:
“你这样子跟我一起进来,自然不是第一种……”
“……”女郎就有些迷离,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不是第一种,难道是第二种,来找勾引她夫君的狐狸精算账的?
不过,她亦还有那么一丝清明,她为什么非得是那两种,就不能是单纯进来找人的?
遂睁了大眼,有些钝钝地,辩解:“我是来找我弟弟的,可不是来找你的狐狸精的!”
她就是不想入那坑,假装什么找狐狸精算账的母老虎!
“迟了……”晏西棠笑说。
“你存心的?”女郎磨牙切齿。此刻才恍然,她说为何要牵着她的手进来呢!现在还将她牵着!
“是公主自己要进来的!”那人还她一句。
“……”女郎恼了,挣脱了手,要跳开去。
那人手快,换手一拉,又腾了手臂,从她后背一揽,就将她囫囵捉住。看似虚虚地抱着呢,实则制得她动弹不得,又是一个低头附耳,警告她莫乱挣扎:
“她们不欢迎陌生人,我不牵着你,你是要被撵的!”
“……”夜鸣珂最是恼恨这种掣肘,碍于不远处那笑盈盈看过来的女子,嘴上不说,心头却已是怒火中烧,蹭蹭旺腾。
被他箍得动不了,可脚下却是能动的,遂抬起一脚,给他重重地踩到鞋面上,再全身重量放上去,一个磨蹭。
痛得那人嘶声抽气,忙不迭垂头来咬她耳朵:“莫发狠……莫发狠……她们最擅察言观色了,若是见着夫妻恩爱,她们也会恭敬客气地相待,若是见着主顾受气,她们便要想些法子,让人难堪的……”
大意是说,云韶的花娘们,对这些进府来找麻烦的夫人们的态度,全看那男子的态度。
“……”夜鸣珂转头,仰面,凝目,狠狠地,看进头顶侧上,男子的幽深瞳色中。
突然觉得,那廊下笼灯映照下,像是从未认识过晏西棠一般。一入了这烟花柳巷之地,哪里还有什么清贵宰执样,简直就是个拐弯抹角贪她便宜的斯文流氓!
那人直直地对上她的凝看,眸色中依旧是笑意流光:
“你若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些花娘让人难堪的本事,现在就可以跟我翻脸!”
“……这算是威胁吗?”
“不是!……显得恩爱些,啊?”
“谁跟你恩爱了!”女郎抬手,忍不住就往那光净玉面上掐。
“莫闹凶了,漏了破绽,泄了身份……”男子赶紧捉住她手指,往外掰。
敢情,拉她装着是夫人,倒还成了替她遮掩身份了!
“……”夜鸣珂自然是不依,依旧横眉冷目,想要翻手来掐他。
“我让陛下来时,说的是我妻弟……”终是说了那实话。
可不得装夫人不是?
“你!……”女郎坐实了猜想,终于,彻底愤怒,几欲腾空而起。
“找人要紧,先找人……”
“……”
两人一时就那么扭扭打打地,黏糊在一起,理也理不清,不得利索。
远远地瞧着,那回廊入口处,就是一对璧人,相偎相依,旁若无人,窃窃私语,打情骂俏。
像是很恩爱,又还像是有些什么别扭。
那边上恭迎的女子一张笑脸盈了许久,终是等得无奈了,上前两步,一个欠身行礼,亮声说话:
“天地良心,夫人手下留情……”
只道又是一个来追究夫君花事的当家主母。
“……”夜鸣珂听得,怒及反笑。呵呵哼了两声,碍于旁人,暂且按捺住那心头鬼火,撤了手。
却像极了那跟夫君闹别扭的夫人。
那女子趁机,又继续来劝,妖妖软软的声音,绵绵地说来:
“大人来这云韶,就只是喝点花酒而已,且还都是跟其他一些大人们一起来的。这云韶的姐妹们,倒是喜欢大人得紧,倒贴都愿意的,可是啊,大人就跟柳下惠一样,对咱这里的姑娘们没那心思,姐妹们也没少伤心的……”
夜鸣珂听得嗤笑,这是哪门子的事情?
晏西棠却突然又偏头附耳过来,悠悠地低语:“怎样?信了吧?我说我只是来喝花酒的吧?”
竟然是想趁机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与——我——无——关!”夜鸣珂极力别着头,侧开身去,与他怒对,却又压着声音磨牙。
两人又像是一阵私密咬耳。
那女子就看得眉眼弯弯,笑得呵呵的,又说了:
“今日瞧着夫人,卿若也就明白了,为何大人对咱们这里的姑娘没那心思了。有夫人这样标致的人物在家里,还来这云韶做什么?照我说啊,以后,大人这花酒也别喝了,我们不欢迎您了……”
“这是在夸你呢……”晏西棠又来,笑得像只狐狸。
不等女郎发作,他又赶紧扬了声量:“卿若,带我们去见今夜来的小公子,他是我夫人的弟弟。”
终于说到了正事。
夜鸣珂这下终于暂且消停,等那叫卿若的女子说话。
“哦,卿若明白了,敢情,夫人不是生大人来喝花酒的气,而是大人把弟弟给引到云韶来,惹夫人生气了?”
那卿若说得客气又直白,一边说,一边抬手引路,要里边请。
夜鸣珂不理会那花娘有意无意的挑衅,当仁不让,举步就走,一边在嘴角渗了一句话出来:
“他若有事,看我不把这教坊给铲平了……”
本是说给晏西棠听的,那卿若却在一边笑得答:
“小公子也就是喝了一点……花酒而已,没事儿的。”
“一点是多少?”
“呃……一壶吧,他喜欢云韶的酒呢,喝完一壶,还要,没等那添的酒送到,就……就醉倒了,这会儿正在春眠阁里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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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府邸深处,春眠阁。
果然,那小子四仰八叉地躺一罗汉床上,睡着呢。
满面酡红,醉得一副憨像,睡得跟猪一般熟,拍也拍不醒,推也推不动。
小太监一心在一旁守着,本就有些坐立不安的躁动,见着夜鸣珂进来,更是一下子软了手脚,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只得让人去把听枫叫了进来,把小皇帝背起来,让直接送回宫去。
晏西棠见着人找到了,事也了了,便要招呼着她也一起走。
“你留下!”女郎站着不动,突然一声冷凉低沉的吆喝。
晏西棠转头,看着她,有些惊诧。
那卿若却是个眼力劲儿特好的人,知道这是要就地算账了。
也许是这就地厮打的事情见多了。
赶紧打走手势,赶着所有人撤退,自己也往那阁子外头退,退出去,掩上了门。
霎时,又像是想起什么,复又吱嘎推门进来,抱走罗汉榻边一个插银柳的梅瓶,一边抱着往外走,一边还笑着念叨着:
“这是个价值连城的古董,我得抱走……”
室中两人看得出奇,不明就里。
卿若退至门边,才解释了:
“夫人还是要手下留情些,将这屋子里的东西弄坏了打碎了,这赔偿的费用呢,还是得你家夫君出的。前些日子,就是年节里,才有位夫人,把这云韶给砸了一遍,还打伤了一位姑娘……赔钱赔得她夫君啊,可心痛了……”
“你放心,我就算把云韶给砸了,他也赔得起!”夜鸣珂对那女子笑说。
那卿若似乎也是个有趣的人,她也就不跟她多摆脸色了。
“那……夫人请便……”卿若比了个请的姿势,两步退出阁子,嘎吱关了门。
留下两人,面对面。
晏西棠一脸的讪笑,看着摩拳擦掌的女郎,出言就是示弱:
“手下留情,啊?”
正月十九.第六回合 晏大人胜。大人干瘾过足了,公主的手劲腿劲也酝酿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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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正月十九.第六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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