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灵力击打结界的声音传来。
若凌笑道:“定是那位小月姑娘实在等不及要见你了。这几日也着实难为了她,她日日都来找你,可你昏迷未醒,我怕她见了你,反倒平添许多担心,故而一直着人拦住了她。子煊,你准备好要见她了么?”
孟子煊望着门外的结界,良久无言。
结界在小月生猛地攻击下发出剧烈的震颤,而后轰然裂开,从中闯进来一个脸蛋红红的姑娘,正是小月。
小月不仅脸蛋红,眼眶也红,她站在孟子煊面前,生气地质问他,“孟子煊,你既然醒着,为什么不肯见我?”
孟子煊没有立时回答她,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若凌。
若凌会意,知趣地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子煊,你好生休息。”
说罢,便即起身离开。
孟子煊这才回过头来,细细打量小月。她的气色是极好的,斥责起人来,气势也很足。看来那万年冰珠的效用还不错,他的灵力已经完全汇入她的内丹,被她收为已用了。
只是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孟子煊只好向她解释,“我并非是不肯见你,我只是,昏迷至今,刚刚才醒来。”
“是吗?”小月颇为怀疑,“可他们说,你早就醒了!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若凌和我解释过了,她是怕你担心,这才瞒着你的”,孟子煊道。
“哦?这么说来,我倒要多谢她”,小月依旧颇为恼怒,“可我并不喜欢别人骗我,我宁可她跟我说实话。”
说来真是可气,这三天里,她不曾见得孟子煊一次,可若凌呢,却能随时见着孟子煊。虽说是怕她担心,可不见着孟子煊,她就不担心了么?若凌自作主张拦住她,真是令她大大的不快。
算了,看在若凌慷慨借出护心珠的份上,小月决定忍下这口气,反正,灵力也传了,她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鲛国了。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和若凌,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可是,孟子煊说他昏迷了整整三天,这就令小月有些担心。
“你怎的昏迷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那一万年灵力?你不是说有护心珠在,你我都会没事的吗?我怎么瞧着,你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孟子煊的确气色很不好,这也是若凌拦着不让小月见他的原因。修养了三天,脸色尚且白得骇人,可以相见,三天之前,孟子煊的气色有多差。
然而孟子煊很是果断地道:“我没事,不过只是身子虚弱些罢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小月点点头,复又十分期待地建议,“不如我们早日启程回荒泽山吧,我每天给你炖两只鸡,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回荒泽山,听起来是很不错,小月炖的鸡汤也很香甜,如果真的能够回去,那就太好了!
可惜……
孟子煊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怆,他这一生,似乎总是陷于爱而不得之中。
长久的沉默令小月颇觉不安,一些隐藏在心里的担忧渐渐变得确切起来了。
她试探着问孟子煊,“你……还会跟我回去吗?”
因为过于紧张,她的手不自觉地拽住了他的衣襟,拽得很紧很紧。
孟子煊仍是沉默,他实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件事。
他怕她伤心,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不伤心。
良久,孟子煊才缓缓开口道,“小月,我这一回,恐怕得在这鲛族王宫里多住一些时日了”。
“为什么?”小月勉力克制着自己的失落。可他分明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这恐惧令孟子煊心悸。他想,或许不管怎么做,他都免不了要叫她伤心一场了。
小月见他不说话,更为惶恐了,急急追问他道:“你不会跟我回荒泽山了,是不是?你决定和若凌在一起了,你们,原就是一对,是不是?”
原本只是揣测的事,一经说了出来,却好像变得确凿无疑了一般。
小月恍惚间,似乎依稀看到了身穿喜服的孟子煊,正在幸福地迎娶若凌。
这种设想令她震惊。她原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难受。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扑簌掉落到孟子煊的身上。
孟子煊也极为诧异,他万想不到她竟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正欲解释,却被一口痰呛住了,重重地咳嗽起来。
小月一边帮孟子煊拍背顺气,一边绝望地想,完了完了,看他那么着急,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呜呜呜,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以后就再也没有我小月什么事了!
孟子煊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脸色比方才又白了一些。见小月哭得厉害,忙忙劝慰道,“小月,你……误会了,我和若凌,只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之情。若凌也已有了未婚夫,正是东海龙君的三皇子彦枫。”
“是吗?”小月觉得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于是止住了哭,继续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因为……因为我要留下来治伤。”
原来如此,小月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合情合理,不禁满怀期待地问他,“你说的治伤,是指……是不是说,等你的伤好了,你就能跑能跳了?”
孟子煊只觉得这个谎越撒越离谱,心里也有些惶恐起来。
“这个,说不准的,我毕竟,伤了这么多年,万一……”孟子煊似乎不大肯定,说话吞吞吐吐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小月却很能理解他,她看着他,满含鼓励地道,“不要紧的,既然有希望,总得试一试。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好,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有我陪着你,天涯海角,咱们哪儿都能去。”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勾起人无限的向往。
她的眼神,那样真挚,真挚得让人,实在不忍心去欺骗。
孟子煊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他实在,不该给她这样的希望的。
孟子煊心中酸涩,只好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小月,你去看看,那桌上的是什么?”
小月一回头,便看到了横陈在桌子上的碧水清霜剑,顿时眼前一亮。
修仙之人哪有不爱宝剑的,更何况碧水清霜剑乃是一把世所罕有的上古神兵,便是碰上个没见识的,譬如小月,从来没有听说过碧水清霜剑的名号,但单看那流畅优美的线条,精致华美的镂刻,也知道这是把一等一的好剑。
“漂亮吗?”孟子煊问。
“漂亮!”小月手抚着剑鞘上两条栩栩如生的白龙,由衷地赞道。
“拔出来看看”,孟子煊又道。
小月依言拔剑出鞘,立时便被这剑的寒芒晃花了眼。
“好亮啊,不知道它有多锋利”,小月细细端详着这宝剑,眼中尽是爱慕的神色,“这上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什么?”
“碧水清霜”,孟子煊道,“这把剑叫碧水清霜剑。”
“好名字,和它很称”。
“送给你!”孟子煊微笑着道,语气轻松得就像刚从花园里摘了一朵花,送给心爱的姑娘。
小月却是惊得后退了一步,“送给我的?”
孟子煊含笑点头,“喜欢吗?”
小月握着剑,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眼中的喜爱之情自是不言而喻。可是,她很快又把剑重新放回了桌上
“我不要!”小月摇摇头道。
“为什么?”孟子煊颇觉意外。
“这把剑想必是若凌送的,咱们借用了她的护心珠,已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若再要了这剑,只怕这恩情,咱们将来还不清。”
小月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若凌虽说已经许了人家,可她对孟子煊,未免也太好了些,又是赠宝剑,又是帮忙治病,须知拿人的手短,小月觉得,这不明不白的人情债,还是少欠为妙。
孟子煊听她如此说,便知她在担心什么,于是笑道,“小月,你多虑了,这把碧水清霜剑,原是我的佩剑。”
“你的佩剑?这么说,这把剑是你送给我的?”
孟子煊点头,“宝剑蒙尘,最是可惜。我如今也不能用它,倒不如将它赠予你。”
“你如今虽不能用它,将来也总能用它”,小月道,“不过,你既这么说,那便姑且借给我使几天吧,等你好了,我再还给你。”
小月虽则这么说,然而一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碧水清霜剑,看来真是喜爱得很。
孟子煊也不再劝她,只轻轻道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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