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不知道林默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林默和苏叶为什么用那样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什么信息素？”

林默：“董坤的信息素，烈酒的味道。”

他和苏叶都是beta，当然闻不到信息素，但他们听别人说起过董坤的信息素味道。

唐玉依然没有觉得自己能闻到这种味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又问了一遍：“你们闻不到吗？”

很强烈的酒味啊，都呛到他了。

林默看他的眼神复杂。

“你真的不是beta？”

唐玉无奈，“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是你一直认定我是。”

林默皱眉，“那你是什么？alpha？omega？”

唐玉更无奈，反问：“就非得是这其中的一种吗？”

林默：“不然呢？”

这是这个世界基本的自然法则一样的存在。

唐玉：“我什么都不是。”

林默被弄糊涂了。

“什么都不是是什么意思？”

唐玉没有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想骗林默他们所以才实话实说的，要不然他完全可以随便说自己是什么糊弄过去。

那边，董坤爆出信息素后那人好像很难受，红眸眯着薄唇抿成一道线，即便离得远，唐玉也能看出那人状态不对。

“他怎么回事？”

他觉得那人现在绷得像一根快断了的弦。

对唐玉性别的问题暂且搁置，林默说：“应该是受到了董坤信息素的影响。”

唐玉皱眉，视线落在那人脖子上的抑制颈环上，说：“他脖子上那个颈环，不能取下来吗？”

他虽然不知道信息素是怎么影响别人的，但看着那人脖子上的抑制颈环就觉得那人是在被绑着双手打架，根本施展不开。

林默：“哪能随意拿下来，那，抑制颈环通常是经特定的医生的手戴上的，除非那个医生本人，别人都取不下来。”

既然是抑制，那就代表了控制不可控的意思。在星际，佩戴抑制颈环通常意味着这人身体有问题，比如说信息素紊乱。除此之外，抑制颈环也用于帮助没有匹配伴侣的alpha或omega度过易感期或发热期。

唐玉目光沉沉，又问：“被别人的信息素影响，最坏能有什么结果？”

林默摇头，“这个我说不好。”

他现在甚至连那人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知道。

两人在这边说话，那边，董坤也在对那人说话。

还是那种不屑的语气，问那人：“怎么样？受虐的感觉如何？”

董坤虽然平常不拿手下那些喽啰当人看，但有外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他是容忍不了的。

他有这份自信，自己的信息素已经让那人很痛苦了，因为他看到那人脖颈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着那人求饶。

可是，那人并没有求饶的意思，不仅不求饶，姿态上也并没有因为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而有一分一毫的弱势。

他的身子像标枪一样，甚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往董坤的方向前进了一些。

唐玉：“他在干什么？”

林默：“不知道。”

那边，董坤也觉得迷惑，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更令他迷惑的是，在他的信息素压制下这人竟然还能行动自如。

不知怎么，他现在再看那双红色的眸子，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那人脖子上的抑制颈环闪烁起了红光！

那红光先是闪烁，之后转为常亮。在董坤的视角看来，那红光映着那人红色的眸子，既危险又不详。

唐玉他们也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红光。

唐玉提着一口气，又问林默：“怎么回事？他那个颈环怎么亮起来了？”

林默神情凝重，解释：“他爆了信息素，且阈值超出了颈环的极限。”

唐玉又问：“会怎样？”

他实在是对这个世界的三种性别没什么了解。

林默再次摇头：“不知道。”

这是一种极端情况，他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的信息素能达到抑制颈环的承受极限。

他本就对那人的身份存疑，此时再看那人，探究意味就更浓了。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那边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人脖子上的颈环红光暴涨，随后一下子碎成很多碎块，从脖子上弹飞了出去……

唐玉：？

林默：！

之后的情景更是让一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那人又往董坤的方向走了几步，而原本小山一样站着的董坤忽然摇晃了一下，毫无征兆的重重跪倒在地上……

唐玉又动了动鼻子，喃喃道：“味道不一样了。”

苏叶问：“是什么味道？”

看眼下的情形不难猜出唐玉现在闻到的味道是那个人的信息素味道，他很好奇。

唐玉感觉有些难受，现在的味道不像烈酒的味道，烈酒虽然呛人但也只是让他嗅觉不舒服，而现在这个味道不止是嗅觉，更像是一种全身的感受。

他说不清那味道是什么，却让他下意识的联想到烈火与死亡。

像是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身体被炙烤，心却冷得发紧。

“硝烟。”他喃喃道。

是硝烟的味道！

林默面色凝重，说道：“情况有点失控。”

因为他看到了董坤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血。

林默感到头皮有点发紧，看董坤的表现可以确定那人也是alpha，但是什么样的alpha能把董坤碾压成这样？

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闹出人命，必须把董坤带到那人的信息素控场范围之外。

“我过去看看。”他说着，朝场地上的两人走去。

唐玉与苏叶自动跟上。

林默与苏叶他们虽然不像唐玉一样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像董坤那样受那人信息素的影响，但是同样感到不太舒服。

就好像周遭的空气都被挤压了一样，感觉有点呼吸不畅，心里也闷闷的。

不过，他们敢上前也多亏董坤和这个人只是爆了信息素，并没有释放精神力。

董坤已经不止是嘴角流血了，连眼角都流血了。那样一个彪形大汉，脸惨白惨白的，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眼睛里一片血红，眼球瞪得好像要爆裂了一样，看起来随时都会碎掉。

林默甚至担心他下一秒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虽然他也挺烦这个董坤的，但闹出人命总归不好。

他面向那个男人，感受不到信息素的他凭想象感觉这人周身正散发着黑雾。据说alpha爆信息素的时候精神都比较暴躁，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劝那人。

“差不多收一收吧，他快要死了。”

那人听了，薄唇勾起一点肆意凉薄的笑，幽幽说道：“他找死。”

林默无语。

确实，两个alpha对上就像两头雄兽的领地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现在的情况是，董坤这头自大的雄兽被对方咬住了咽喉，随时都有被咬断脖子的危险。

林默头大，两头凶兽打架让他这么一个食草动物拉架真不知道他是造了什么孽。

唐玉一直定定的看着那个人，此时皱着眉说道：“他气息不对。”

林默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唐玉已经出其不意的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了那人眉心，用一双墨玉一样的眸子注视着那人的红眸，开口说道：“静心凝神。”

林默愣住，另一边看着这里的那群流浪汉也愣住。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原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死在地上的董坤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

场地上只剩下唐玉他们四人。

一直到不再能闻到硝烟味唐玉才收回手，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昨天他和林默把这人弄回来的时候这人昏睡着，所以这张脸给他的冲击力远不如现在的强。

让他震惊的是，不仅是脸长得像，这人连眸子的颜色都和他那位故人如出一辙。

他曾经的大师兄，也是这样红色的眸子。还有发色，也是同样的银色。

唐玉一阵恍惚，他大师兄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经飞升上界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长得像罢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那人也在打量他，红眸里带着一点迷惑，一点探究。眉心微微拧着，看起来对唐玉刚刚对他做的那个动作不太满意。

他个子很高，唐玉也不算矮的，但站在那人面前却要仰着头看他。这没有什么，让唐玉有些不舒服的是那人看他的眼神。

微垂着眸子睨向他，目光凉凉的，看狗一样的眼神。

唐玉的目光从那人脸上移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发出一声冷哼，心道这人大约是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尊容。

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灰头土脸，那群流浪汉说他是疯狗，但以他看倒不如说是流浪狗更贴切一点！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有点诡异，林默插话进来。

从董坤逃跑的举动可以看出那个男人刚刚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就在唐玉对他做了那个奇怪的动作之后。

他很好奇唐玉对他做了什么。

“你对他做了什么？”林默这么问唐玉。

唐玉转过身不再面向那人，不是示弱了，是仰着头脖子有点累。

“没什么。”

林默：“你让他收回了信息素，怎么做到的？”

唐玉没有出声，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默凝眉看着唐玉，“阿玉，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唐玉无数次说自己不是beta他都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但如果唐玉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是，那他还是会无法理解。

唐玉挑眉，半认真半玩笑说：“我说我是仙人，你信吗？”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