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不能信!”穆阳对苏植唾声骂到,“这生前就算是好人!死后做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早该变了!”
“苏将军!”
傅雪怜紧紧盯着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的苏植。
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望着苏植身上不知何时腾升着的黑红煞气,与先前女鬼身上掉落的那块怪石,涌冒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顿时明白问题所在。
“不好!他要逃了!”扶风搀着元君生叫到,“眼下天便亮了!若是叫他去了主街!人多了起来那便糟了!”
穆阳出剑阻拦,不是对手地被苏植一枪劈远,踉跄着后退,眼看苏植飞向屋顶。
傅雪怜紧地飞身追去,两人在屋顶追逐。
天渐渐亮了几层。
傅雪怜追至主街,未见苏植身影。
“师父!”楚商吟赶着寻来,侧首看见街中央傅雪怜身影,小跑至傅雪怜跟前,问,“师父,情况如何了?”
傅雪怜摇头,又道:“小五。你去西边找,我去东边。”
“好。”
两人才要分头行动,便听见东街传来人的惊叫,“啊!”的一声。
迅速赶去。
来到东街,苏植就在此处,高举手中的红缨枪正要对一名路人下手。
傅雪怜抬手要凝出冰剑,然未等冰剑凝成,一柄青色剑影迅风与他擦肩而过,直冲苏植手中的红缨枪,将它击飞。
几人愕然何人出手间,一道金色绳索又飞来,团圈要绑苏植。
苏植躲那金索,青剑击落红缨枪后又反头回来,直指苏植颈喉叫他倒地,金索这才将苏植结结实实地绑在地上。
被绑后的苏植挣扎嘶吼,可他越挣扎,身上的绳索便绑的越紧,最后叫他动弹不得。
捆仙绳。
傅雪怜认出法器。
出手之人必是仙门道家。
他转身回头,便在身后的街心,瞧见了使用捆仙绳和青剑的主人。
那是一名气如巍山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身形高大,浓眉挺鼻,生得冷俊,气场不凡。
若说傅雪怜是冬日初阳下照见的山上松雪,寒而叫人不觉得难以靠近。
那么此人便是阴天里,巍峨峻山上高耸入云的群森,山林里飘着湿而重的冷雾,万年不散,即便是酷暑时节,也能叫人感到如临冰窖般的严寒。
关键是,此人穿着与元君生同样的衣裳。他是观玉门的人。
傅雪怜忽然与那人对视上。
男子像是若有所思打量过自己后,目光又移到小五身上,倏地眉头轻皱。
傅雪怜垂眸心道:难道这家伙看出小五什么了。
楚商吟则被陌生人盯地心里发毛,却又强行故作镇定。
其实街心出现的那名男子对他来说,算不上完全的陌生人。
这熟悉的气场,让楚商吟想起了百年前,他曾与人间的一名修道天才交手,两人的眉眼间极是相似。
“大师兄?”
穆阳赶来时,看着熟悉的人影愕目。
身后元君生和扶风迟来,扶风也是感到意外,“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青剑的主人回头,瞥见元君生脸色苍白,看出来他受了伤,眉头忽紧,“你们二师兄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穆阳手指傅雪怜身后的苏植,趁机告状,“就是那个鬼东西!居然装可怜无辜骗我们!害得心善的二师兄毫无防备地信任他,最后竟然出手偷袭!大师兄你还不赶快灭了他!”
穆阳话音落完,青剑即刻有所动作,就要抹人脖子。
可苏植身上怪石的事情仍未弄清,傅雪怜还不能由他们来赶紧阻止道:“这位道长且慢!”
青剑在阻止中及时停下,险些叫苏植于世间不复存在。
使剑的人微微偏目,眸子映入傅雪怜面庞。
他不言,只后来侧首瞧着傅雪怜。
两人就这般四目相对,突然便对立起来。
“大师兄,这位是傅兄。”眼见局面僵冷,元君生赶紧打破,以免误会解释道,“傅兄不仅从女鬼手中救下穆阳和扶风两位师弟,还在郭城里和他的徒弟小五帮了我们不少忙。傅兄既是同盟道友,亦是穆阳和扶风的救命恩人,日后我们还打算,邀请二人来我们观玉门做客。”
青剑的主人不言,只在元君生说完后敛回凛人的眸色。
元君生又向傅雪怜介绍道:“傅兄,你眼前这位,是观玉门大弟子,也是我们的大师兄温止。”
傅雪怜点头见过温止,温止也淡淡地回应了他。
傅雪怜心里道:好冷的一个人。
元君生:“方才傅兄出声做阻止,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想说?”
傅雪怜点头,“事情还未查明,请各位留给苏将军一些时间,在下还有一件事尚需向苏将军确认。”
元君生:“傅兄请便。”
“多谢。”
在元君生出言庇护下,傅雪怜蹲身至苏植前。
“哈!”
苏植冲来到自己面前的傅雪怜嘶吼,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
傅雪怜伸手,在众人注视下,于苏植身上摸索。
很快,他便从苏植胸口的衣服里,摸出一块石头。
稍后靠近过来的扶风定睛一看,大惊:“这块石头!这块石头与先前傅兄交于我的一模一样!”
穆阳也看过来道:“嚯!还真是!”
其他人不明所以。
元君生问:“二位师弟,这块石头怎么了?”
扶风这时才掏出,先前收起的那块蕴含黑红煞气的怪石,展示给众人。
元君生瞧着两块大差不差,有着同路符文的石头,怪道:“这两块石头,虽然看起来相似,但……”
大家都看出来,两块怪石,一块上面有煞气,另一块则没有。
众人的目光接着看向苏植。
很显然,另一块石头上的煞气,出现在了苏植身上。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傅雪怜道,“苏将军身上有不明煞气,并且本人已失控。苏将军先前,不论是身体未找回前,还是身体找回后,他之所以出手伤人,全是因了怪石上的煞气,附体后叫人迷失心智。”
穆阳抱着胳膊,半不情愿:“这么说来,我倒是误会他喽。”
傅雪怜伸出手里的怪石,尝试将苏植身上的煞气转移回来。
一番尝试后,未见成功。
身旁的温止忽然道:“我来吧。”
傅雪怜将怪石交于温止,温止只轻轻在怪石上转动掌面,便叫苏植身上的煞气回到石头上,一次成功。
穆阳故意冲楚商吟替温止欢呼:“不愧是我们家大师兄!了不起!”
楚商吟还没来得及还嘴,温止便道:“我只是在这位傅兄施展过的术法上稍加延伸,偶然得解。”
傅雪怜道:“虽是触类旁通,但我使出的术法道长一眼便能学会,也是让在下涨见识了,温道长天赋过人。”
即便被夸,温止依旧眉眼冷冷:“过誉了。”
苏植上的煞气已剥离,众人再看他时,苏植垂首昏迷过后,开始慢慢清醒。
只是他睁眼看见好几个人围着自己,而他又被绑着,胳膊被勒地痛的身体一抽一抽,很是生懵:“发生什么事情了?本将军怎么被绑在地上?”
温止收回捆仙绳,将苏植松开。
楚商吟盯紧他耳语,不知为何变得很是谨慎:“别乱说话。”
扶风看向元君生道:“二师兄,这怪石的事情,我原本打算问你的,难道二师兄也不知道这怪石的来历吗?”
元君生摇头,又道:“虽然我不清楚,但门派藏书阁内的古籍上,或许有记载,待我回门派后查找一番,应该能弄清这怪石来处。”
温止道:“大费周章干什么。这怪石从谁手中得来,问谁不就好。”
“大师兄说得是。”可扶风道,“傅兄审问过,那女鬼说这块怪石是一名面具斗篷人所赠,不知道再审问,女鬼还会不会透露出更多消息。”
“那女鬼你捉住了吗?还是灭了?”温止直言,“你们将她放出来,我来审问。”
“嘶——”
穆阳嘶地一声。
他们大师兄亲自审问,那可恐怖多了。
“好。”
扶风在大师兄话下,未多犹豫地将关收女鬼的金钵从虚囊中取出。
众人探首去瞧那女鬼身影,结果未听见女鬼喘息的动静,只有一缕消亡的残烟从中冒出。
“不是!女鬼呢!?”穆阳瞪大眼睛,“怎么先前还好好待在金钵里!突然就魂飞魄散了!”
扶风一时哑口也觉得不应该,后想想又道:“许是关进金钵的时候,她便已经体力不支了?”
不可能。
傅雪怜在心里否定了扶风的话。
他清楚记得,自己与女鬼斗法时,特意手下留情,没敢下重手,为的就是将好好活着的女鬼交给观玉门,不多插手。
现下女鬼突然暴毙,很是可疑。
且不排除存在他人动手的可能性极大。
至于这个人是谁。
傅雪怜抬首,目光极轻地扫了眼围在一起的几人面孔,叫人未有注意。
如果不是他们中间所在的人干出这种事,那便是给女鬼怪石的面具斗篷人,为了不让事情暴露,才杀人灭口。
可斗篷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叫观玉门的人在丝毫未有察觉地情况下,从中除了女鬼。
这种结果,不知是该叫人讶于神秘斗篷人的实力恐怖,还是该叫人怀疑其中有鬼。
线索到这里便断,大家多是不甘心。
扶风又转首看向苏植,问:“苏将军,你可知自己身上的这枚怪石是从何而来?”
苏植瞥了眼陌生石头,摇头:“这石头本将军第一次见,毫无印象。”
傅雪怜道:“苏将军与自己身体分开多年,而身体又是近一月里在郭城暴走,不知晓这些也很正常。只是有人用怪石的力量助纣为虐,背后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可不容忽视。”
“傅兄说的是……咳咳!”元君生白着唇瓣咳嗽两声,看得身旁的师兄弟俱是心中一紧。
扶风伸手扶去。
元君生挡手,“……我没事。”又继续道,“待我回门以后,一定要好好查这怪石细情,还有那奇怪的面具斗篷人,若是背后有什么大阴谋,还是尽早斩断为好。”
傅雪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辛苦你们了。”
事情至此,也该结束。
温止拿出一瓶丹药,交给元君生,“这个对你疗治内伤有帮助。”
元君生:“多谢师兄。”
温止给完丹药,转身要走。
扶风叫道:“大师兄,你这么快就便要走了吗?”
温止道:“此行本就是路过。”他回头,好似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傅雪怜身后的楚商吟,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温止没有回头地离开。
扶风望着温止背影,穆阳劝道:“四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兄与我们不同,有专务在身。每日为了寻杀死那鬼王无咎的办法,奔东走西!自是一刻时间也不愿多耽误!谁叫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呢!”
楚商吟:我什么时候跟他有血海深仇了?!
鬼王无咎的名与事,傅雪怜略有耳闻。
民间神话里有,一只猴子大闹天宫,孤身一猴,对抗十万天兵天将,雷打不动,刀枪不入,身体金刚不坏,任那些神仙如何琢磨对付都无济于事。
傅雪怜以为,此种情况只会出现在话本里,未想现在的三界还真出了一例。
这个例子便是那鬼王无咎,身躯与魂体不死不灭,大搅天宫。就连头被砍断了还能接回去,简直离谱。
听说天界到现在还没找到对付鬼王无咎的办法。
那些个天天喜欢在三界里嚼舌根的家伙,都道:若不是鬼王无咎现在在闭关,这整个三界!早该是他楚商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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