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林清禾感觉自己的脸在慢慢升温，不用看就知道肯定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不争气，还是帅哥见少了，也没有心情继续工作，躺在宿舍舒适的大床上怒刷收藏里的顶级帅哥。
不仅刷到了帅哥，还刷到了帅狗，一下就想到了大黑。
林清禾想到上次看见大黑还是在园里呢，也不知道这几天在这荒郊野岭有没有饿肚子，打开备忘录记下要问一问顾拾川这个狼族族长，能不能帮忙呼唤一下大黑。
三天后一辆越野车来到幼儿园门口，下来两男两女，开车的正是顾拾川。
林清禾听到保安通知就赶紧出门，正赶上顾拾川下车，戴着墨镜随意地倚着车门，换了一身休闲装，更显得他身姿挺拔，山中的朝阳打在他身上，头发丝都在发光。
再加上一张帅气逼人的脸，那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在拍真人秀。
林清禾盯着看了一会儿，有点心虚地移开目光，“欢迎各位老师。”
经过一上午的交流，，林清禾基本了解老师的情况，心里大概有数了。
除了顾拾川是狼族，另一个男性张毅也是肉食性动物，两个女生林糯和陈明月则是素食动物。
林清禾把人安排好以后捧着保温杯缩在椅子里发呆。
好像又回到了在动物园工作的时候，同事比动物好沟通，又没有动物有脾气。
林清禾想起在动物园里短短一天半的工作经历，屁股隐隐作痛。
敲定开园流程，林清禾准备回到宿舍养精蓄锐。
“林园长，晚上好。”
“啊，你好顾局，你也住宿舍啊？”林清禾看着刚从宿舍出来的顾拾川，一时有点磕巴。
“住在这里比较方便。”顾拾川微微点头，磁性的声音敲击着林清禾耳膜，“可以叫我顾拾川，在这里我算员工。”
林清禾险险控制住表情，草草嗯了两声就逃回了宿舍，关上门才使劲喘气。
帅气员工要不得啊。
开园前夜，林清禾自掏腰包，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搞了个火锅团建。
老师们回家之后，林清禾独自站在空旷的院子里。
夜空辽阔，墨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碎钻般的星辰，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那几棵巨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枝叶在微凉的夜风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院子里的水池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一切都安静而充满未知。
第二天，幼儿园正式开业。
“园长，你看我们怎么处理？”
林清禾看着张毅要大干一场的眼神，再看看教室里满地打滚的毛球，把那句“孩子们”咽了回去，扭头问倚在门框上的顾拾川：“顾......拾川，这是正常情况吗？”
“不正常。”顾拾川摇摇头，抱着胳膊，用下巴指指崽子，“这才是正常的。”
林清禾回头一看，头皮飕飕发凉。
只见一只小狼嘴里咬着一团橙绿相间的团子，正在老师们腿间穿梭，团子露在外面的毛越来越少！
“抓住它！他要咽下去了！”一群老师手忙脚乱地抓，林清禾手疾眼快，一把捞起小狼。
“宝贝吐！”林清禾急得一身汗，但小狼还在使劲吞咽。
完蛋了！林清禾伸手抓住被吞的鸟尾巴，准备伸手拽出来。
“我来。”
顾拾川伸出手，一捏一拍，小狼呕吐了两下，湿漉漉的小鹦鹉就被吐了出来，林糯拿着盆接住，直接带去洗澡。
林清禾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腿都有点软。
开学第一天就发生“吃同学”这种新闻，明天他这园长就干到头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班里的其他老师都相当镇定，联想到顾拾川的操作，想来这种事情在幼崽中早就屡见不鲜了。
“作为一个人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园长。”
顾拾川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林清禾心里突然有点没来由的酸涩，甚至冲淡了无从下手带来的茫然。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除了要提防同伴互啃，还要不断地给突然从毛团子变成光娃娃的幼崽穿衣服，以及把光屁股跑出去的幼崽抓回来。
晚上，林清禾把脑袋抵在宿舍门上，迟迟没有进去，知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咬牙切齿地开口。
“顾局长，我觉得事情远比你们提前告知我的要复杂。”
“顾局长也不知道。”顾拾川屈指轻轻敲了敲林清禾顶着的门，开门把人轻轻推了进去。
林清禾翻了个白眼，低垂着脑袋把衣服脱光扔进脏衣篓，这是没法进洗衣机的衣服，二十多只长毛的、长羽毛的崽子在身上滚了一个遍，沾满了七彩的毛。
林清禾弯了弯嘴角，在忙碌混乱的一天过后，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柔软。
早上，林清禾疲惫地醒来，一睁眼听到密集的提示音。
他眯着眼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滑不到头的红点，瞬间清醒，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是往常的工作消息和家长关于招生的询问，那些私信头像很多是陌生的，点开，汹涌而来的字句带着尖锐的恶意，几乎要戳破屏幕：
“虐童癖！披着人皮的魔鬼！”
“让孩子光着身子在外面跑？你还是人吗？！”
“教育局电话已打，等着被开除吧！”
“人肉她！地址发出来！”
林清禾坐起来，眼神锐利，点开被无数次转发并且已然登上本地热搜榜的视频。
画面有些晃动，是路人用手机拍的，背景是幼儿园外墙和栅栏。视频里，一个大约三岁的小小身影，全身**，正咯咯笑着踉跄地在园里跑。
紧接着，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老师冲入画面，一把抱起孩子，神情严肃。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配文是：“新建远晴第七幼儿园，老师放任幼儿**外出，被发现后粗暴对待！这样的幼儿园谁敢送？”
评论区的愤怒已然燎原。
“看那老师凶神恶煞的表情！”
“新建幼儿园就是不行，老师都没培训过吧？”
林清禾这个昨天新建的幼儿园账号俨然已经成了“顶流”，私信被问候不说，仅有的一条拍摄环境的视频下面公安和教育局都被@了一个遍。
他特意翻了翻，@里没有妖管局的账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舆论的风波终归还是要小小的幼儿园自己来抗。
又浏览了一遍视频，林清禾心里大概有数，在只有五个人的教职工群里发了个消息，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一开门就问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林清禾扭头看去，就发现顶着鸡窝头的邻居蹲在地上打电话，面前堆着三四个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正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表情很是不耐烦。
林清禾迈出一步，顾拾川的目光“唰”地射过来，惊得他又退了回去，再出门外面空无一人。
“顾老师，幼儿园禁止吸烟哈。”林清禾看着一地烟灰，对着紧闭的宿舍门喊了一句，高高抬脚迈了过去。
教室里，三个老师站成一排，一动不敢动，林清禾招呼他们坐下，三人相互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林糯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园长，网上的消息我们都看到了，确实是我不对，在妖族都是这样带幼崽的......”刚开始鼓起的勇气，说到后面渐渐溃散了，林糯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
林清禾没有立刻说话，他接了一杯水放在林糯手里，坐在她对面，左右看了看，另外两个老师也是同款惭愧，让林清禾联想到一害怕就把脑袋埋到沙子里的鸵鸟，好险才憋住笑。
“我查看了昨天的录像，事情的起因经过很清楚，”林清禾声音平稳温润，“大众也并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才反应这么激烈，他们只是从未接触过妖族。”
“没事的，我有办法解决？”
林清禾说完，就看到三个脑袋唰地抬起来，目光囧囧地看着他。
林清禾微微后仰；“额，不要着急，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
上午八点，正是上班上学的时候，摸鱼的网友们发现，昨晚被骂上热搜的“恶魔”幼儿园账号竟然开直播了！
直播开启的瞬间，涌进来的网友还有些懵。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预想中的道歉会，也不是漆黑的画面，而是一个异常明亮甚至堪称温馨的早晨场景。
镜头似乎固定在一个幼儿园活动室的角落，正对着明亮的窗户。窗外是湛蓝的天空和摇曳的绿树，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黄。
画面看起来……正常得过分。
评论空白了好几秒，然后才零星飘过几条：
“？？？走错了？”
“不是说‘恶魔幼儿园’吗？这看着比我侄女上的那个每月八千的幼儿园还敞亮”
“摆拍！绝对是摆拍！昨晚热搜都炸了，虐童证据那么多，现在搞这出？”
一会儿，直播间里传出两道声音。
“开始了吗？”
“开始了，你说两句话试试声音。”
低沉的声音又说了几句话，评论区飞快地打起了问号。
“？？请男模救场？”
“疑似模子哥走错片场哈，靠这招洗白没用”
顾拾川看着转眼间从个位数到三位数的人数，眯了眯眼，“园长，好像不太对劲。”
林清禾咳嗽了几声，轻声说道：“看来没问题哈，那什么你先看着点，我去接幼崽。”说完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评论不断增多，除了骂幼儿园的就是在问主播是谁，顾拾川看着镜头外假装很忙的老师，有种上当的感觉。
林清禾离开的这一会儿，评论显然着急了，都在让园方正面回应。
顾拾川第三次挂掉电话的时候，林清禾终于进来了。
“所以开直播的目的是？”
“无论如何请给公众一个交代，否则投诉一条龙！”
“恶心幼儿园还敢开直播，坐等翻车！”
林清禾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正在做这场直播最关键性的一步。
林清禾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边缘，像是举行一个安静的仪式，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毛茸茸的幼崽们从提篮里取出，一个一个，安置在这片光晕之中。
林清禾刚入镜的时候，评论里还是对幼儿园找男模救场的嘲讽，等他抱出第一只刚刚爆毛的小狼时，评论区变成了一片问号，等二十多只五彩斑斓的毛团子挤成一团睡在晨光中时，评论区的风向已经变了。
“天呐这也太可爱了，这是在动物园吗？”
“能不能正面回应？拿毛球球做挡箭牌是什么心理”
“太萌了，我在动物园工作，从来没有见过养得这么好的幼崽！”
“可是这个账号是幼儿园啊，还刚被爆虐童，再说这写动物怎么看起来这么刑啊”
“啊啊啊@远山市动物保护协会@远山市公安局 这里有幼儿园私自养二级保护动物！！！”
林清禾看着屏幕，轻声开口：“大家好，这里是远晴第七幼儿园。接下来，我想请大家看一场……特别的晨间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