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乐没有回答羽姑娘,而是认真地给萧小鱼喂完了药,然后用帕子擦干净他的嘴,才把碗放了下来,说:“是他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不管。”
羽姑娘也是紧跟着说:“可是公主,这些事情,或许都是有隐情的。”
看谢长乐没说话,羽姑娘就继续说:“公主,就算这少年救了您的命,您把他带回来,又请了大夫,也算报答了一些。要是您放心不下,不如把他交给奴属下吧,属下给他找个好地方,让他调养身体可好?”
谢长乐起身,走到羽姑娘面前,非常坚定地说:“不行,现在谁都不能带走他,萧小鱼不走了。”
“公主,您知道的,现在容不得半点差错。而且,有些话属下也实在是不得不说。就算您不是为了我也好,甚至不是为了您自己也好,您也该为了娘娘考虑!”
“别再说是为了我母妃考虑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算…”
谢长乐马上就要说出来下面的话,但是却生生摁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就算说了,只怕羽姑娘也不会相信。虽然只说了这几句,但是她应该也已经明白了。
果然,羽姑娘过了很久,才说:“既然公主已经决定,那属下以后便也不会再说这件事情了。”
谢长乐转头看了看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忍心,便还要解释,但是羽毛姑娘却先一步说:“公主自便吧,属下不会再说了。”
羽姑娘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丹想要追出去,却被绿珠拦了下来:“羽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公主不把萧小鱼放走,羽姑娘是不会再和公主和好如初的。”
坐在旁边的谢长乐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了。
在萧小鱼昏迷的这几天里,一直都是谢长乐在身边照顾他。一晃间,她已经认识萧小鱼快两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他以前救过萧小鱼,可是萧小鱼的以命相护,还是很让谢长乐动容。
毕竟如今的世道,恩将仇报的人都不胜枚举,而能够以命还命的人,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谢长乐已经决定,要是萧小鱼不愿意离开,她是不会强迫他走的。
这一来一回,他们两个已经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谢长乐缓缓起身,推开窗子,阵阵微凉的风拂面而来。窗外的花树落红成针,带着清冽的冷香,一如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萧小鱼再次恢复神智是三天之后。对于昏迷之前的最后片段,他只记得自己熟悉的房间和匆匆赶来的大夫,还有谢长乐那张焦急的脸。
他承认自己这次的赌注有些大。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以命入局。不过,看眼下这种情况,他的赌注是成功了的。谢长乐把自己留在了身边,并且全然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连红丹和绿珠也对自己毕恭毕敬,照顾的细致入微。
这些情况只是让萧小鱼暂时放心,谢长乐虽然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但是距离他达成自己的目标还有很远,而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这样的秘密肯定是非亲近之人不能说的。他要做的努力还有很多。
他看着谢长乐端着汤药走了进来,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敬王殿下,是属下无能,还请王爷降罪。”
内殿内静悄悄的。跪在地上的男子似乎很害怕这种安静,睁眼看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
坐在紫檀木圈儿椅上的人手里握着一个赤金的烟斗,里面的火已经熄灭,他又把烟斗倒过来,把里面的烟灰尽数弹落在地上,然后缓缓开口:“人,没能杀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有些低沉,像是毒蛇一般,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杀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属下们轻敌了。当时是王爷跟属下们说,那不过是一群女子,很好对付。所以属下就派了三个弟兄暗杀那女子,其他人出去给王爷您寻找宝物的下落了,可谁知道,那三个人很是不好对付,而且,想不到公主还找了帮手,并不是三个人,所以…”
敬王听了这话,眯起眼睛,道;“所以,你们找到宝物的下落了吗?”
杀手回答道:“属下们无能,宝藏的线索,没有找到。”
敬王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本王没有领会错的话,你们既没有杀了人,也没有找到宝物的下落。”
他似乎叹了口气,重新点燃烟斗,然后满不在意地说:“拖出去解决了吧。”
内殿里立刻就进来了几个护卫,把那个嘴里不断求饶的杀手拖了下去。敬王吸了两口烟,然后笑着对身边的男人说:“仲远,本王有多久没有见过我的小妹了?”
“回王爷,已经十年没有见小公主了。”
敬王放下了手里的烟斗,说:“既然如此,那现在也该去见见她了。”
“先把药喝完了再去看你的书。”谢长乐把药碗端到了萧小鱼面前。
萧小鱼转头看了一眼碗里漆黑的药汁子,又转回头去闭上了眼睛。
“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听他这么说,谢长乐倒是笑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喝药还怕苦?再说了,不喝药你的身子怎么会好起来?”
萧小鱼眨动着琥珀般澄澈的眼睛,说:“乐姐姐,你帮我拿块蜜饯吧,就着蜜饯吃就不苦了。”
谢长乐没有办法,从桌子上拿了块蜜饯,萧小鱼张嘴把那块梅子含了进去,他的嘴唇碰到了自己的手指。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还是十分怡然自得地靠在了床上。
谢长乐又把药碗端到萧小鱼面前:“现在可以喝了吧,这盘蜜饯也放在这里,你喝完了药再吃两颗。”
萧小鱼喝完了药,漱了口之后,又靠在床头,说:“乐姐姐,你对我真好,多谢你。所以这盘蜜饯我还是让给你吃吧。”
谢长乐看了看那蜜饯,说:“我不喜欢吃甜的,就放在这里,你都吃了吧。”
萧小鱼道:“一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吃甜的吗?”说完,萧小鱼又问:“乐姐姐,你说你爹娘会来,怎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
谢长乐笑着掩饰尴尬,心里想着在撒个谎把这件事情圆回去,但是最后还是没忍心:“上次,是因为我怕这里的人会说些闲言碎语,到时候你听着也难受,所以还不如不在这里。”
萧小鱼轻叹道:“人的嘴是最管不住的,不管能不能听到,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就是了。”说完这个,他又转了转眼睛,补充道:“不过若是乐姐姐介意的话,养好了伤之后,我还是可以离开的。”
谢长乐不假思索地说:“还走什么走?你家里都没人了,你还能找到哪儿去,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着,等到身子好了,就帮帮我的忙,还回去做什么?”
“我是怕连累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就留在这里吧。”
萧小鱼愣了片刻,然后答应下来:“多谢乐姐姐,要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了。”
谢长乐看着他,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她穿着一身杏子黄色的窄袖对样折枝百绫布裙,内衬着件鹅黄色蝴蝶落花下襦,高挑纤细,细腰柔荑,梳着简单的单螺,带着两枝素银猫眼石簪子,整个人显得精神利落,明艳动人。
萧小鱼忍不住看得呆了片刻。但也只有片刻的心神动摇,又很快地回转过来了。谢长乐却全然没有意识到,端着换药的木盆走到他身边。
今天是该给萧小鱼换药的时间了。前几天李大夫没有走,昨日带着他的婆娘出了门,就不能给萧小鱼换药了,谢长乐不敢告诉别人,她的脸颊渐渐变红,搅拌着药膏到了他面前,轻声道:“把衣服脱了吧。”
萧小鱼听话地解开了衣服,他的伤口在腰侧,整个腹部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谢长乐双手虚环住萧小鱼的腰,尽量把绷带轻手轻脚地从他的身上解下来。
可是他到底从小到大也是养尊处优起来的,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再加上面对的又是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暴露的男子身体,再加上心里觉得羞涩,手下的力气也没有把握好。
她果然听到了萧小鱼的痛呼。谢长乐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切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萧小鱼抬眼看了看他,露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容:“没事儿,你平时应该是没做过这些,自然是不熟练的。”
谢长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萧小鱼的身体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线条流畅又优美。谢长乐离他很近,近的可以感受到他的起伏呼吸。
这一次,谢长乐十分小心地把药膏涂抹在他的身上,萧小鱼忍不住咬着嘴唇,极力忍耐着疼痛。
谢长乐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心里很不好受,不过还是包扎好了。
“很疼吗?”谢长乐问。
萧小鱼靠着床,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你要不要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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