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鹤姐，”沈卿鹤进到剧院之后，只忙着环顾四周，恨不得把这里头每一个座位，每一块砖的样子都刻在脑海里，一时间和阮禾蓉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我们的位置在这里！”阮禾蓉站在几十米开外，兴奋的也忘记了来的路上，信誓旦旦要做一个“淑女”的誓言，把手举得高高的，朝着沈卿鹤挥动。

沈卿鹤收回视线，快步向阮禾蓉走过去。

阮禾蓉说的没错，在这么前排的位置看著名芭蕾舞团表演，确实是失不再来的机会。

她刚坐下，就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小蓉，这么好的位置，你是怎么弄到票的？”

像这样高端场合的前排位置，最受“追求艺术”的有钱人青睐，如果时间合适，很可能为了社交媒体上的一张照片，就托人走后门得到好位置的门票。

按照这个道理来说，沈卿鹤和阮禾蓉的位置，理应轮不到她们手上才是。

阮禾蓉听到这个问题，像是准备了十年的冷笑话终于有人起了头一样兴奋，已经坐稳的身体在听到沈卿鹤问话的那一瞬间，就好像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一段距离。

“姐，你根本想不到这件事情有多巧！”由于无法脱离地心引力，阮禾蓉没弹起来多高，又重重落到座位上，但这并没有妨碍她把身子整个都转向沈卿鹤。

“这张票原本是要给我们公司里另外一个更有名气的演员，可是好巧不巧，”她神采飞扬，讲到这里“啪”的拍一下手，“就在昨天，那个演员突然接了一个紧急的工作，刚好就在演出的时间段。”

被阮禾蓉的笑容感染，沈卿鹤也不自觉笑起来：“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估计得伤心很久吧。”

“那是肯定的，”阮禾蓉狡黠一笑，“可是这故事到这里还没有完！”

“你想公司里那么多前辈，这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落到我手上呢？”

“这次演出一共有三场，好巧不巧，这一场和米兰的时装秀冲突了，公司里的前辈全都出国了，就剩我一个人还在国内。”

阮禾蓉一摊手：“我这个运气，简直爆棚了。”

她那副完全不收敛的得意表情把沈卿鹤逗笑了很久，直到演出开始，两人都还对这次意外的机会津津乐道。

在剧场灯光暗下来的一瞬间，场内的一切声音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沈卿鹤抬起头，看向台上，耳边只剩下自己呼吸的声音。

帷幕在金属相互摩擦的清脆响声中拉开，一道白色的光束落在舞台的中央，光线洒在地上，散射的光线也照亮了前排的观众。

沈卿鹤紧紧盯住台上，不愿意错过演员登场的那一瞬间，无心去看他处。

坐在二楼贵宾包厢的林灼向下看去，毫无遮挡的就能看到被舞台光线照亮的沈卿鹤。

周筱鱼走过来，微微前倾身体，看下去：“该说你们真的很有缘分，还是该说点儿骇人的阴谋论呢？”

她没有再问林灼的建议，只是把能想到的事实说出来。

林灼看着远在一层的沈卿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自己作为受人恩惠才拿到贵宾票，自然明白这场演出的进场的难易程度。

如果是后排的座位，或许是真的巧合，可是沈卿鹤偏偏坐在前排。按照今天早上她一惊一乍的表现，应当也是早上才得到进场的机会。

比起周筱鱼所说的阴谋论，林灼不能完全赞同，比起什么阴暗血腥的可能，她更偏向于她和沈卿鹤之间可能有未知的共友。

如果这位不知名的共友是和林灼来往是为了利益往来，那么如此费尽心机带沈卿鹤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林灼曾在懵懂的少年时期也追求过所谓的文艺与小众，这样的剧院她进过很多，无论是亚洲的，还是大洋对岸的，只要有点儿名气的，她基本上都去过。

小时候不懂得欣赏，长大了更是把这样的资源当做礼物，随便就转手送人。

她很久没这么仔细的看过舞剧了，虽然是看一眼台上，再看一眼台下。

几个小时转眼过去后，沈卿鹤除了去过一次卫生间以外，再也没有离开座位。

唯独和她同行的人林灼没有听她提起过，原本林灼以为那就是给沈卿鹤门票的人，可是仅仅是随便在网上查一下，阮禾蓉的百度界面恨不得把她出生之后的每一个节点都介绍一遍，不用再多问，都已经把阮禾蓉的生平经历了解的一清二楚。

很显然，阮禾蓉现在的能力，并不能支撑她给两人安排这么好的座位。

表演结束的很快，至少沈卿鹤是这么觉得的。

她看着台上灯光熄灭，场内重新亮起的照明灯把视线内的所有人都照亮。

直到阮禾蓉用手碰了碰她，才从恍然若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我们该离场了。”

沈卿鹤看了一眼已经陆陆续续离开的人群，站起身来跟上阮禾蓉的步伐。

这个场馆设计了多个出口，能让每个观众都体面的离开，不至于在散场的时候因为拥挤而失了风度。

只不过每个出口相隔的距离很远。

两人找了一个出去顺路的出口，跟着并不拥挤的人群很快就到了剧院的大堂。

阮禾蓉把自己伸的长长的，用力打了一个哈欠：“啊啊！我的背好痛啊！”不小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视线。

“姐，这舞剧你看懂了吗，我怎么感觉几个小时下来我头都看晕了也不知道它到底讲了什么？”

《吉赛尔》是很有名的剧目，沈卿鹤很久之前就了解过，今天来之前又大致看了一眼剧情，当然能明白这场戏在讲什么。

她原本想解释，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吉赛尔》讲的是阶级不同的爱人最后走向死亡的悲剧故事。”

沈卿鹤转头看到欧羽棠走过来的时候，惊喜和惊讶在心中参半。

“沈小姐，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了。”

不比前两次相遇那样华丽夺目。

今天的欧羽棠一反常态，穿着一身休闲装来到沈卿鹤身前。

沈卿鹤：“确实很巧啊，欧小姐很喜欢看芭蕾舞剧吗？”

“经典的作品，每个人都应该欣赏才是，”欧羽棠打着马虎就把问题敷衍过去，反问过去，“那么这么说来，沈小姐应该很喜欢才对吧？”

沈卿鹤没有隐藏，点头回应。

得到肯定的回答，欧羽棠嘴角向上勾起，显示出让人费解的满意。

“原来是这样吗？”她眼神微微向上看去，像是在思考，“我刚好认识这个剧团的负责人，如果沈小姐感兴趣，不妨择日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

还未从出色表演当中冷静下来的大脑顿时又被激起。

连续被这样好的事情砸中，沈卿鹤只觉得脑袋里好像一滩净水忽然被放进了泡腾片，现在叽里咕噜涨个不停，让她头重脚轻有些辨不清方向。

“真的吗？那我真的非常荣幸！”沈卿鹤几乎高兴的想跳起来。

欧羽棠没有忘记一旁的阮禾蓉：“如果你的朋友也想来，我自然是无条件欢迎的。”

沈卿鹤转过头去想问阮禾蓉的一件，就被阮禾蓉见到鬼一样的声音打断：“不用了不用了！”她大幅度的摆着手，脸上的表情挤出很多皱纹。

“这样的高雅艺术还是不太适合我，我看了一场感觉人都要散架了，哪里还有什么高深的感悟去和负责人讨论！”

二人被她逗笑，欧羽棠也不强留：“没关系，各人有各爱。”

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看向沈卿鹤：“认识沈小姐这么久了，还没有不知道该如何联系，是我的失误。”

沈卿鹤听她这么说也拿出手机，其实这件事应该怪她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欧羽棠就已经把联系方式给过她了。

只不过当时……

想起那张烫金的名片，沈卿鹤在脑子里想了很久。

那天晚上她忙着照顾喝多的林灼，完全记不得名片被自己放在哪里了。

欧羽棠当时帮自己这么一个大忙，她不仅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回报，竟然还把联系方式弄丢了。

沈卿鹤自知理亏，加上联系方式后，还想问欧羽棠当时的那四百多万应该如何回报她，欧羽棠却好像早就聊到她想要说什么，抢先了一步。

“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沈小姐，不过很不巧之后我还有别的安排，”欧羽棠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会一直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等到欧羽棠走远，阮禾蓉才缓缓探出头来：“姐，你身边都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还有艺术追求要来看芭蕾舞剧的大款吗？”

沈卿鹤不解的看过去。

阮禾蓉抬起什么都没有戴的手，指了指手腕的位置：“据我所知，那款表不下八位数啊！”

刚才忙着看欧羽棠了，沈卿鹤没有注意到手上的手表。

那天在桐强科技上见面后，沈卿鹤猜想欧羽棠应该和公司的CEO沾亲带故，当时才会出手如此阔绰。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欧羽棠有钱的程度。

现在看来，恐怕当时的那四百万，对她而已，很有可能都算不上麻烦的一笔支出。

欧羽棠从沈卿鹤的视线中离开后，并没有着急坐上回程的车。

她走到包厢单独设置的出口处，果真见到了想见的人。

“刚才还是多谢小林总的提醒，”她近乎是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如果没有小林总，恐怕我差点儿都忘了要和沈小姐留下联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