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阑回到宿舍,已是晚上。
林子俊和向南出去吃饭了,宿舍一时只剩下任航。
任航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耷拉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手机。
他一人,也不知道开个灯,窗边天色已暗,只有外面的灯光微弱照在宿舍里面。
听阑一手提着一些生活日用品,一手推开门,望见他,愣了一秒,然后才去开灯。
霎时,灯火通明。
暖光之下,任航抬起头,向听阑望去。
听阑别过脸,回到自己的桌椅前,放下东西,然后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任航。
兜里的手机颤动了一下,听阑拿出手机一看,有些意外,是洛昱发来的消息。
虽然,早在一年前,就有了这个家伙的微信,但是,除了必要的节日祝福,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聊天内容。
洛昱会跟他说什么?
听阑正想打开界面,忽然,“嗨——”
任航忽然从背后靠过来,整个人贴近,脑袋悬在他的肩膀,并出声惊了他一下。
听阑收回手机,一下子站起来,并默默地拉开距离。
正当他惊讶地看向任航时,这个年纪大概比他小点,却比他高,比他壮,并且气质跋扈的男生,手随意地搭在他的椅子上,凝视着他,目光灼灼:
“你好,我是任航,你叫什么名字?”
“听阑。”
听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脸警惕地盯着他,表情愈冷。
“好冷淡,”任航挑了挑眉,“你这个人无论干什么,都是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样子么?”
说着,他不由地嗤笑,引得听阑皱眉:
“不是。”
任航听了,不由地向前走了一步,
“就知道不会是这样,不然就太可惜了。”
听阑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听阑往后退一步,任航就往前走一步,他上上下下,将听阑仔仔细细地打量个遍,越看越满意,尤其是听阑那张脸,简直无可挑剔。
被他这样露骨地凝视,打量,听阑一阵恶心,推开任航,并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靠太近了。”
他发出了第一次警告。
但任航毫不在意,再次靠近,并加以冒犯:
“听阑,有人说过你的脸吗——”
听阑嫌恶地盯着他,他却更加恶劣地接了下半句:
“一张就应该被男人疼爱……”
“啪!”
任航还未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揍你。”
听阑绷着脸,眼神冰冷。
像任航这样的,总是对他出言不逊,侮辱他的人,他已见怪不怪。
这个世界,好像长得好看点,精致点,或者柔弱点的男性总是被大众归于同性恋。
听阑很无奈,他是男omega,他的存在本应是合理的,和其他五个性别一样,但奈何这个世界只有男女两个性别。
这一巴掌,听阑劲儿不小,扇得任航另一边脸直接红肿,一时火辣辣的滋味冲击着他。
同时,一丝幽幽地,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香得他灵魂一颤。
原来,这个香味不是他的错觉。
他不由伸手地摸了下脸,闻了下手指,然后才抬眸向听阑望去。
“劲儿不小,”任航不咸不淡地评论了一下,然后笑了,更加无耻地:
“还没被男人上过吧?”
“啪!”
任航喜提听阑第二个巴掌。
和第一次一样,一股幽幽地暖香先扑过来,然后才是火辣辣的刺痛感。
任航眸光更亮。
“我不是同性恋。”
听阑警告他,
“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报警了。”
“报警?”任航再度凑近,“举报我什么?”
他有恃无恐地说出了那个词。
“可是——”
“墙兼男人可不算墙兼哦~~”
“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阑再往后一退,就是墙了。
而任航还在逼近,一脸肆无忌惮:
“如果你放下自尊,跟我两个月,让我玩腻了,五十万起步,两百万上限。”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举到听阑面前。
听阑上上下下的东西,包括手机,电脑,可能连十万都不值。
任航觉得对方没理由会拒绝他,两个月,至少能赚五十万,这已经是普通人的上限了。
但听阑始终不为所动,听到五十万,两百万,他都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十几秒左右,就在任航以为他在做思想挣扎的时候,听阑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是两个月?”
任航愣了一下,然后回答:
“因为一段关系维持不到两个月,我就会腻了,不想继续下去。”
闻言,听阑秀眉微蹙。
已经为冉夜守孝三年的他好像无法理解,也不能认同任航的感情观。
“抱歉,”听阑绕开任航,
“咱俩的感情观并不契合,我跟你没戏。”
这一下,任航直接呆在原地。
听阑似乎真的不是因为钱的金额而无法同意他,而是因为感情观。
“我唯一一段的感情观已经持续了十一年,我认为还会更久,只要我还没忘记他。”
听阑的语气淡淡地,但透着一股坚定:
“你找别人去吧,长得比我漂亮,比我好的人有很多。”
说着,他已经若无其事地重新在位子上坐下。
反应过来的任航,疑惑极了:
“十一年?!”
那么久,看到对方的脸不会恶心地想吐吗?
还有,为什么是他不忘记,这段感情就会继续?是单相思,还是……
任航站在原地,一脸纳闷,还没思考出原因时,突然,门被人从外推开——
是林子俊和项南两个人吃完晚饭回来了。
“哈哈哈,我比你先摸到门。”
向南一边傻笑着推开门,一边还不忘冲身后的林子俊挤眉弄眼。
“你不讲武德!”
两个人打打闹闹,各回各位。
林子俊和向南一回到宿舍,这个宿舍的氛围顿时热闹了许多。
气氛也变了。
“两个傻子。”
任航一下没了兴致,小声吐槽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回头望了听阑的背影一眼,今天就算了。
回头再找机会,问问听阑这个十一年是怎么回事。
听阑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洛昱发的最新消息:
“来到京府大学,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我有很多时间,还乐于助人。”
“我知道。”
听阑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敛眸,纤长地睫毛温柔地垂伏在莹白的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新生开学的军训,对听阑来说确实是个麻烦。
第一次上学,上高中的时候,接触完军训,他觉得这是一项反人类,反人性的活动。
让一帮学生练军姿,打军体拳,他尚能理解,但教官动不动就让一群学生一动不动地站在烈日下暴晒,这真是毫无意义,且浪费生命。
而且,因为听阑是omega的缘故,他热得岀一身汗,身上的信息素多多少少会外溢一些,让别闻见了,他也不好解释,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会不好意思。
偏偏,高中军训只有一个星期,而大学军训足足一个月。
上午,听阑领到了迷彩服和军靴,下午,就认识了他们这个班的教官。
当教官的,就没几个和蔼可亲,通人性的。
他的教官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且声音哄亮。
军训第一天,早上五点五十,林子俊和向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
听阑有条不紊地穿上军训的衣服和鞋子,帽子。
任航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也起来了。
早上六点,太阳还未起来,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乌央央地一群大学生。
听阑以为大学的军训会教点别的,没想到第一天学的还是站军姿。
练到临近中午,太阳正晒,听阑热得大汗淋漓。
信息素随着汗溢出,哪怕只有一点,一丝清新的花香在漫天的男生的汗臭味也格外地有存在感。
跟他排在一起的男生,不知是谁吐槽了一句:
“谁喷香水啦?!”
听阑心中一紧。
男生队伍一时骚乱,前面的女生也忍不住频频回头。
这时,教官冲过来吼了一句:
“吵什么?!干什么?!给我安静。”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这时候跳出来:
“报告教官,有股花香,有人偷偷喷香水。”
“喷香水?”教官背着手,走了过来,在男生队伍嗅了下,然后捏着鼻子。
“谁违反规定喷香水了?自己站岀来。”
听阑低着头装死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整整齐齐的队伍中,他被人推了出来,一时不知所措。
教官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又嗅了下,道:
“你一个小爷们喷啥子香水,去厕所给我洗了。”
听阑脸色难堪,尴尬地解释道:
“报告教官,我没喷香水。”
“没喷香水?那你身上这股味儿哪来的?”
教官忍不住又嗅了嗅。
什么牌子的香水?还挺好闻。
听阑低下头,脸色涨红:
“报告教官,这是……这是……汗味。”
听阑说完,周围一下安静了。
然后,下一秒,人群传来一阵爆笑。
听阑一下子抬起头,环顾四周,周围一时又安静了。
无论男女,都在默默地打量着他。
就在这时,教官一脸孤疑地抬手,抹了一下他汗涔涔的脸颊,抹了一些汗水递到鼻尖嗅了下,顿吋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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