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这样看着我。”小狐狸吃定了苏堰不会拒绝，所以只用通知的语气说，“今晚子时，等村里人都睡了，你我悄悄上山。”
还没等苏堰答应，厨房外头就传来娘亲的声音：“堰儿，你的香饮可有做好了？辰儿嚷嚷着想提前喝一口，我实在说不过他。”
“已经做好了，马上就来。”苏堰应了一声，端着两壶香饮出去了。
“啧，不给我喝，倒愿意让你那弟弟喝，真可恶。”小狐狸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跳上房梁又回苏堰卧房呼呼大睡去了。
苏堰才一出厨房，就见苏辰早就眼巴巴地等着了。
谭雅枝虽对他这幅样子见怪不怪，却还是有些忍俊不禁：“你这弟弟，用过晌午饭之后就一直午睡，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你做香饮。”
“我寻思着你应该快好了，就没让他进去打扰。结果才消了进去看的心思，又嚷嚷着要提前喝一杯。”
“他爱喝就给他喝吧，不碍事的。”苏堰说着，就给苏辰倒了一杯。
苏辰虽然活泼得有些不像正常人家十六七岁的孩子，但是苏堰并不讨厌，反而还挺喜欢。
“太好了！”苏辰嘿嘿一笑，嘴上说的就喝一小杯，结果咕嘟咕嘟地迅速解决一杯柠檬水之后，又从另一壶里倒了一杯。
就在苏辰连喝两杯，又悄咪咪伸出手去打算倒第三杯的时候，谭雅枝拦下了：“也就你哥惯着你。剩下这些还得拿去换粮，不能再喝了。”
苏辰这才悻悻收回手，神色有些沮丧。
谭雅枝哭笑不得：“你还想不想吃上大白米饭和有油水的菜了？”
“想想想！”苏辰立马点头如捣蒜，直接殷勤地拿起一壶香饮，跟着苏堰一同走到院子里开始吆喝起来。
现在情况特殊，外头的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生怕有妖怪闯进家里。
饶是苏堰苏辰扯着嗓子喊了半晌，都没一个人走出家门。
也就隔壁的何亮胆子大，推开门走了出来：“你们家怎么回事，刚才我背着粮食打算上门换粮你们不换，现在怎么又出来了，是成心膈应我们家是吧？”
方才他才在苏堰家吃了瘪，半点好处都没讨着，此时自然也不想苏堰成功换到粮。
苏辰心直口快，直接道：“何叔，你那些发霉的米还是留着你们家自己吃吧，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换的？”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何亮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什么时候拿发霉的粮食跟你们换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苏堰此时也不打算跟他客气了：“何叔你才来我家敲过门，那篮子估计才放回家里没来得及收拾吧，不如拎出来给大伙看看里头的食物是不是好的？”
何亮顿时就跟个鹌鹑似的没声了。
他这人不光平时喜欢占些小便宜，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老讨嫌了。
明明日子过得富裕，但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给家里人吃不上几顿好的，连对孩子也十分吝啬。
苏堰一家虽然是前些年才到村里来，在村里的风评可比土生土长的何亮好多了。
本来邻居们都很谨慎，何亮出来一挤兑苏堰，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对门的一户邻居推开窗户，对着苏堰道：“我家孩子最喜欢喝你们家香饮了，正巧我家前些日子收的米还没来得及运到镇上卖，用米和你们换些成不？”
“成啊。”苏堰喊了半天终于有人出声，自然高高兴兴应了，“叔你不方便开门在那等着就行，我给你拎过去。”
“那我去拿个罐子来。”
何亮见还真有人愿意换粮，一想到自己早上上门被拒，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
还想趁机说些什么，就听自家的狗在院子里汪汪狂吠起来。
何家院子里当即响起了骂声：“怪了！今天这狗是怎么回事，喂它的东西一点不吃，还老是乱叫。”
“娘，这狗把篮子给叼走啦！臭死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小孩的声音。
“篮子？什么篮子？”何亮听到这个心头一震，立马想到了自己今天背着去苏堰家换粮的那只篮子。
这要是让人看到了，他们家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
何亮顿时就急了，着急忙慌地朝自家院子跑去。
可还是慢了一步，那狗叼着篮子往外一甩，篮子里那些食物本来好多就已经发霉了，又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中午，更是散发出阵阵恶臭。
“哈哈哈，我就说那篮子东西早就该扔了吧！”何家院里头响起那小孩的声音，“我还以为他今天出门是去扔掉的，没成想又给背回来了，现在好了！”
苏辰此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何亮今天就是背着这个篮子上我家门来换粮的，大伙都瞧瞧，里头装着的都是些什么！臭得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而那只狗此时愣在了原地，忘了刚刚自己干了什么，看着地上的篮子发呆，被何亮骂了，才后知后觉地跑回院子里。
苏堰觉出些不对劲，扭头一看，就见小狐狸躲在自家窗户背后，朝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
紧接着脑海里就响起小狐狸的传音：“我厉害着呢，你把我照顾好了，以后遇到啥事我都能罩着你。”
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光听尾音，苏堰已经能想象小狐狸得意洋洋的笑容了。
凭他目前的表现来看，苏堰觉得后半句话还有待商酌。
街坊邻居们见状也是一阵哄笑，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我早就知道何亮那家伙抠门，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
“就是，也就是苏家为人厚道，才惯的他们，要换做是我，早跟他们家撕破脸了！”
一时之间，何亮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是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这事抖出来，何亮能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何亮两只手攥得死紧，头一直低垂着不敢抬起来看其他人神色，愣是一句话也没脸回，灰溜溜地跑回自己家，把门关得死死的。
苏堰心里头舒坦了好多，再看那只趴在自家窗户后面的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热闹看完了，左邻右舍们也都消停了，开始夸起苏家的好来，家里有余粮也都纷纷拿出来换，毕竟苏堰做香饮的手艺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味道在村里是公认的好。
苏堰先是给最开始推开窗户说要换的那家倒了小半壶柠檬水，那家人厚道，拿了一小袋糙米来换，苏堰记在心里，连声道谢。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猎户，先前把自己打来的猎物拿到村里卖，本来价格已算公道，可何亮那只铁公鸡愣是吹毛求疵，说他的肉这不行那不行，砍了好一番价格之后还在背后嘀咕他吝啬小气，可把这猎户气得够呛。
今天何亮在大伙儿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瘪，猎户心里头也畅快，他为人本就豪爽耿直，直接割了一小块腊肉给苏堰来换。
苏辰一见那块腊肉直接两眼放光，无声地吞了吞口水，虽然只是巴掌大一小块，却也是寻常人家里头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的好东西。
“叔你这也太客气了。”苏堰接过这一小块腊肉，把一整壶的紫苏饮都倒给了猎户。
“看那家伙吃瘪我高兴。”猎户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再说我上山打来的存货家里头还多着，老是吃这些也腻歪，换换口味也好。”
除了糙米、腊肉，剩下一壶柠檬水苏堰又拿去换了一些苞米、包菜、大白菜这些村里人自家地里种的，都新鲜着。
现在封村了不能运到镇上去卖，这些东西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邻居们也都乐得和苏堰换。
最后那壶柠檬水还剩了个底，一户人家打算用几根红薯换了，苏堰委婉拒绝了：“这壶柠檬水就剩底下的料渣了，不好再拿来换，下次家里若又做了新的，先送了婶婶家来换。”
其实苏堰多少是含了点私心的，今天这事若没有小狐狸在背后悄悄帮他，绝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让何亮不敢再来纠缠他们。
水壶底下的确实是料渣没错，可也是喝起来最甜的，苏堰是有心给小狐狸留着。
苏辰高高兴兴地抱着粮食回家了，一进家门就对着娘亲邀功道：“娘你看，我们今天换了这么多呢！甚至还有肉吃！”
今天的晚饭是封村这段时间以来苏家吃得最好的一顿，不光吃上了香喷喷的大白米饭，烧了白菜汤，还吃上了青菜炒腊肉。
白菜汤里放了一些炒肉榨出来的油水，汤浓味鲜，腊肉肥瘦相间，配着青菜炒了，不光卖相好，吃着味道也好，苏辰抬起碗就猛吃几大口。
小狐狸藏在苏堰卧室里，看到他拿了柠檬水进来，挑了挑眉，故意调侃道：“之前不是不给我喝嘛，这是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苏堰把柠檬水倒在碗里给小狐狸递了过去：“对事不对人。”
小狐狸哼了一声，却还是接过去，餍足地喝了起来：“你真无聊。”
等到了夜里子时，苏堰确定家里人都睡熟了，才悄无声息地翻身从榻上起来。
为以防万一，苏堰还是找了一顶草帽戴上，遮住面容，就在他收拾妥帖悄悄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小狐狸早就趴房梁上等着他了。
“倒也不用锁着门地防备我，因为没用。”
苏堰：“你就是这么潜入我们家的吗？”
小狐狸轻哼一声，并没有回答，纵身一跃跳到苏堰肩头：“这事风险不小，一会上山去了，你可得听我的。”
“到时候的话到时候再说。”苏堰并没有答应，就这么让他趴在自己肩头，抹平肩上衣服的褶子之后，轻手轻脚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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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换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