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门口参观?”张管家顿了顿,缓缓开口回应,“当然可以,小少爷,这栋别墅里除了陆少的书房,其余地方你都可以参观。”
说不定日后连书房也能随意进出了,见多识广的张管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所以俞时恩没有做任何反驳,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跟在了张管家身后。
为了让青年更好地参观到别墅,张管家在带领对方去门口时,还会趁机介绍一下别墅里的构造。
“哦。”
“嗯。”
“额。”
Omega因为某些原因简短地回应着,但是看向这几处地方的目光却异常得仔细。
俞时恩:好好记住,万一逃跑就用上了。
走在他身侧的张管家看到这样认真的青年,笑得一脸慈爱,他们陆少带回来的这个小Omega还真是害羞啊。
“前面就是别墅的大门了,小少爷,如果你……”,张管家刚刚想给俞时恩说一下别墅的几种出行方式,一道风一样的身影却比他嘴里的话还要快一步地出去了。
张管家:“?”
什么情况?
那个害羞得连话都不好意思多说的小Omega呢?刚刚不是还站在这里专心致志地听自己讲话的吗?
“小少爷,这里不好打车的,如果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的话,我可以开车接你去的。”张管家震惊且疑惑的声音在别墅门口响起。
打架很弱鸡,逃跑才在行的俞时恩却依旧还是头也不敢回地跑了。他怕自己再迟一点,就真的要和一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人家打起来了。
张管家把衣服递给Omega时,顺便把手机以及其它东西也放了进去。
俞时恩看着左手的名片和右手的手机。
没用的塞口袋,有用的打开机。
食指焦急地在屏幕上滑动着,但上了年龄的古董手机可看不惯现在毛毛躁躁的小年轻,气定神闲地躺在了青年左手手心。
要是俞时恩滑得太快了,它还会罢工似地卡顿一下。
遍山都是盛开的向日葵头像终于出现在眼前,青年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教导员好。」
「前段时间家里突然发生很要紧的事情,所以这几天假都来不及请就缺课了。」
俞时恩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星期二早上十点三十八,学校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教导员应该一时半会回不了信息。
既然紧盯着手机屏幕没有用,他干脆就把手机声音打开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双浅褐色的眼睛环顾四周。
这附近也不像有公交站的样子,俞时恩边走边张望。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教导员回复了他的消息。
「俞同学,你的父亲前几天和我讲明了你的情况。」
「并且他已经给你办理完了退学手续。」
看到回复的俞时恩左手一抖,差点就要让掌心的古董手机提前归西。
「教导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的」
俞时恩打字的手指在屏幕犹豫了片刻,他很多年没有叫过俞天德父亲了,不过那个男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打字框里的“我的”两个字被删除了。
「他不能代表我的想法。」
「教导员,我现在已经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就来学校上课。」
前不远正好有一个公交站台,俞时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抵达学校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教导员,我已经成年了,要不要读大学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俞时恩气喘吁吁地站在辅导员办公桌前。
他之所以在那个家里忍了这么久,整天不分昼夜的打工,就是为了顺利念完大学。
怎么可以……
给了人希望后,又无情掠夺走!
“俞同学,我理解你想上完大学的心情。”还差两分钟就迎来午间吃饭与休息时间的教导员,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
“但是你这情况,唉,你是一个Omega的事情怎么可以瞒着学校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教导员一脸担忧,看似在为学生的安全着想。
实则脑袋里的想法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学校来承担怎么办?
什么样的学校氛围就有什么样的教导员任职。
而他们这里既怕事,也怕惹事。
于是当俞时恩那个无赖父亲来学校吵闹,说自己儿子是Omega读这么多书又没有用,现在已经找了个Alpha嫁了,赶紧退学退学费巴拉巴拉……学校麻溜的给俞时恩办理了退学手续。
一个Omega要退学的原因有很多,但这都不是他们学校该考虑的。
教导员从办公椅中站起身,两分钟已经过去,他准备去吃饭和午休了。“俞同学,这件事情你最好先和你的父亲以及Alpha商量一下,等他们都同意了再来和学校商讨也不迟。”
“Alpha?教导员你误会了,我没有Alpha的。”俞时恩不解地走到了门口。
并且教导员往哪边走,青年那小身板也往哪边接着站。
教导员:“……”
你是故意堵门的,还是存心不让我出去的?
“俞同学,你身上这么重的Alpha信息素味道,难道来的一路上没有人提醒过你吗?”被迫停在门口的教导员,忍不住开口道。
什么?
自己身上有很重的Alpha信息素?
俞时恩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双眼瞬间瞪成了两颗五彩斑斓的琉璃珠。
他回想公交车上的其他乘客以及路过自己身边的那些学生,十个里面会有两个皱起眉头、捂住鼻子,表情怪异地绕开自己。
但着急赶去学校和教导员解释的青年,并没有把这些奇怪的举动放在心里。毕竟,这种眼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寻常的,对于他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
原来是因为自己身上残留的Alpha信息素熏到他们了,俞时恩慌忙地捂住自己的后颈。
Omega的发情期过去后,后颈上的腺体会从发热隆起恢复成原来平整的模样,只是Alpha留在上面那深入肌理的咬痕却仿佛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般,深深烙在了Omega的腺体里。
指尖不小心碰到时,被临时标记的腺体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这刺痛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归属感。
俞时恩将那个欺负了自己几天Alpha从脑袋里面丢掉,小跑着追上教导员,腔调急促,“教导员,那、那只是意外,学校不可以因为这种事情无缘无故让我退学的。”
“你要搞清楚,不是学校,而是你的父亲非要让你退学的。”教导员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真不想退学的话,自己的父亲在学校撒泼闹事的时候,俞时恩干什么去了?
在外面和Alpha鬼混吗?
教导员作为一个Alpha,能容忍一个带着满身Alpha信息素的Omega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因为他从残留在空气中的信息素中可以清晰地察觉出,这个和俞时恩“混”在一起的Alpha等级绝对不低。
甚至可以说轻轻松松就能碾压自己。
级别高的Alpha不好惹,被这样的Alpha标记的Omega最好也不要惹。
这也是俞时恩前面遇到的那些人被压制得很难受,却只能捂着鼻子,什么也不敢说地匆匆走开。
还是那句老话,大家既怕事,也怕惹事。
“可那……”,俞时恩还想继续说点什么。
教导员看了眼手表,神色骤变,“哎呦,已经十二点一十一了,瞧我这忙的,差点都忘记中午和副校长一起吃饭的约定了,到时候还要顺便讨论一下两点钟开会该讲的内容呢。”
“这位同学,眼下我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再说了,你的家事也不归学校管啊。”教导员拿出手机,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联系。
“这样吧,你先回去,等和你的父亲还有Alpha沟通好了再来学校一趟。”说话的时候,教导员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屏幕,似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青年一句。
没来得及吃早餐的肚子咕咕直叫,俞时恩就这样拖着又饥饿又疲惫的身体杵在原地。
这位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青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般,清瘦的背影起来萧条又寂寞。
“和那个人说没有用的,他肯定不会同意我继续上学的……”
“为什么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有人想毁掉它时却丝毫不费劲……”
“到底要怎么样努力才可以得到……”
说不出来的酸痛苦涩从心里翻涌,汹涌地冲击到了喉咙里,堵得俞时恩近乎失声。
他想起自己几天前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摸了摸,粗糙而又凌厉的尖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坚硬而平滑的名片。
“陆知衍。”俞时恩神情恍惚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好像就是从遇到这个Alpha的那一天起,自己的腺体开始出现了变化。
虽然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段时间里?
让青年本就不幸的生活上升到了厄运连连的地狱级难度。
俞时恩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食堂,闻到他身上信息素味道的Alpha纷纷端着饭避开了这个才被临时标记过不久的Omega。
但现在正是吃饭的点,里面人很多,一个对信息素无感的Beta直直撞上了俞时恩的肩膀,末了还要嘲讽一句青年走路不看路。
俞时恩没有理会,动作僵硬地吃着饭,只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却无声无息地掉落在了饭里。
沉浸在悲伤里的青年不知道。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这个学校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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