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也参与了诸神之战?!”
“不只是参与,且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成为山海境主?”
白霈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面上却满是怀念之色:“那一战虽是主神率先发起,却终究寡不敌众,几乎所有的嫄和祂们所创造出来的神都站在了祂的对面,就在危急存亡之际,不周山主人周珈和周珩率山海界山神通过不周山天梯赶到,血战旬月,死伤惨重,最终辅佐主神取得了诛神之战的胜利。”
“周珈、周珩也因此大功,破格受封山海境主,成为天地间仅次于主神的一界之主。”
白霈话音刚落,周离想说什么但还没等开口,天空中骤然出现一片异彩,将整个山顶映得通红,与此同时,后山断崖处突然传来两声高亢的啼鸣。
周离和白霈不约而同的转身,正好看见两只火红色的巨鸟从山后腾空而起,冲向天际,在云间盘旋。
“这是……”
第一时间,周离便想起了东二胡同华山神家影壁上的那两只鸾鸟。
不周山主人,山海境主,鸾鸟……将这些练成一线时,最后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半空中的赤红鸾鸟依旧在盘旋,下一秒,就在他们盘旋之地的正中间,一道夺目的白光自上而下倾泻而下,撒发着耀眼的光芒。
登天梯——几乎是瞬间,周离脑子里便浮现出这个名字。
“恭迎神使大人!”
“恭迎神使大人!”
两声略显尖锐的长鸣之后,云中传出一男一女两道声线。
周离有些慌神。
即使隔着漫长的岁月,在听到这两道声线的第一时间,他都感受了血液深处的悸动。
这就是我的,父母?
血缘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明明周离早就习惯了自己孤儿的身份,在白霈一次次想要告诉他关于父母的事情时也好几次下意识的想要退缩,但当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他居然会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周离闭了闭眼睛,安慰自己也许是被环境影响了,可当再次抬起头时,依旧忍不住咬起了嘴唇。
乾虚幻境虽然神奇,但所幻化出来的也不过是施法者以灵力还原的泡影,就像现在,周离就站在周珈与周珩身下几十米处,能清楚的看到他们在天空中飞舞的每一根羽翼,而他们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依旧自顾自进行着自己的仪式。
不远处接天的白色光柱上,慢慢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空中两只巨鸟也慢慢通知盘旋,变成人形后化作一道红光落至光柱前。
待他们站定朝光柱内的人影作了两个揖,两位神使大人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
“这,这是……”周离抬头看看天柱,有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白霈,不可置信道:“是你?!”
白霈“嗯”了一声:“准确来说,是三千五百年前的我。”
“那旁边那个……”
“那是陆吾。”
“他就是陆吾,褚阳的师父?”
“嗯,不过这时候褚阳应该还没出生。”白霈眼神落到一身红衣伫立的两道人影上,满是怀念:“诛神战后,这是我们与你父母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随着白霈话音刚落,半空中三千五百年前的白霈幻影也渐渐走出光柱:“周珈,周珩。”
“下神在!”
“下神在!”
“二位境主大人,恭喜了!”
陆吾冲他们抱了个拳,周珈、周珩笑着施以回礼,看得出私交很好。
白霈则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一件四四方方翻着红光的东西:“此书此乃主神创山海界时所作,滴血结契后你们便是天道认同之山海界主,如今一并交予你们。”
他手里东西周离并不陌生,正是看起来比现在新了不少的《山海经》。
幻镜内,周珈和周珩施法划破指尖,两滴鲜红的血珠瞬间飞入书中,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山海界内天地为之变色,彩霞漫天,鸟兽齐鸣,所有生灵们或冲飞上天际,或在林间奔跑跳跃,共同庆祝山海界之主的诞生。
周珈和周珩一时也被如此异象征服了,怔了许久才弯腰将书从白霈手里接过,再站起来的时候周身布满了一圈莹黄色的暖光。
那是曾经独属于嫄的神光。
“他们这便是,成神了?”
周离呆呆地看向天空,即使昊天再有诸多不满,血脉深处造物对造物主的崇敬还是令他忍不住生出澎湃与艳羡。
但很快,这些许的澎湃便被一阵更为汹涌的激荡代替。
“我的头……”
周离察觉到异常的时候,浑身一紧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直到再也看不清,脑海逐渐一片漆黑。
“屏气!凝神!”
白霈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但还没等将灵气输入,周离便像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般瘫软下来。
白霈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后,再顾不上上其他什么,抬手直接挥散乾虚化境。
幻镜破碎,悬在半空中虚空伞的颤动着发出几声铮鸣后猛然坠地,将盘坐在一旁护法的牛伯期吓了一跳。
睁眼便看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周离瘫软在白霈怀着,明显已经不省人事。
“大人,这是……失败了?”
白霈眉头微蹙,看着周离强忍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是我太着急了,他的修为太浅,不足以承受灵脉觉醒的冲击。”
虽然这样的结果他们之前也预料到了,但牛伯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他修行至今已近两千年了。”
修为怎会如此之浅?连灵脉觉醒都如此困难,要知道在龙族,就连血脉不算纯净的三四代子孙都能在百年内觉醒,而周离父母皆为兽神,身上流淌的可是最为精纯的神兽之血。
“兴许与他出生前那场……”
“大人!”
没等白霈说完,牛伯期就像收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赶紧打断。
“无妨。”
白霈看他杯弓蛇影的样子觉得好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您当然当然不怕了,牛伯期心说您可是那位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个受父辈荫蔽的小喽啰,可不得谨言慎行。
于是讪笑两声:“人间有句话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小心驶得万年船。”白霈笑了笑:“这话说的有道理,如果你父亲也像你这样想便好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提到了父亲,牛伯期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大人……”
“别多想我如今也只是猜测。”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牛伯期是不可能不多想的,尤其是在上次废弃厂房里发现了搜魂之术的痕迹,他便明白父亲可能早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站在了哪一边。
周离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牛伯期办公室的沙发上,脑海中的剧痛已经平息大半,只是仍有些微微发涨。
他扶着脑袋撑起身子,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牛伯期和白霈都不在。
这俩人怎么回事?留我一个病号自己在这里跑哪儿去了?
他刚想起身出去找人,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推开了,只是只有牛伯期一人。
“周境主,你醒啦?”
“嗯。”
周离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实没人,于是便问:“白霈呢?”
牛伯期眼神躲闪,有些不自然:“白大人神职在身,自然有些公务要忙。”
“公务?”周离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他此番下凡,难道不是公务?”
以白霈在天界的地位和受昊天信任的程度,周离以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应该是受命而为,但听牛伯期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这次下届并非受昊天指派。
“这……”
牛伯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周离也其实并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只是接着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走前说应该不会太久。”
“我知道了,”周离像是突然想起,问道:“对了你听说过诸神之战吗?”
牛伯期差点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吓到来个平地摔:“您,您说什么?”
偏偏周离还以为他单纯只是没有听清,十分贴心地重复:“就是诸神之……”
没等他说完,牛伯期也顾不上僭不僭越了,赶紧跑过去捂住他的嘴,语气有些颤颤巍巍快哭了的样子:“周境主,我求您别说了,这样的事岂是我一个小神能妄言的?”
“为何不能说?”
周离推开他的手,很是不解,明明刚才在幻境中白霈提起此事时表现得并无任何异常啊。
牛伯期依旧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好吧,那等白霈回来我再问他好了。”
周离这幅无所谓的语气,让牛伯期一时不知是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总之,他是一点都不想跟妄议诸神这种事扯上一点关系:“我有白霈大人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多谢。”
周离笑笑,想要离开,但走到门口,有突然转身。
牛伯期赶紧摆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呀,我是想说,你上次不是说给我准备好合同了吗?”
“哦哦哦,您说的是这事儿啊!”牛伯期松了一口气,赶忙堆笑着:“您稍等,我马上让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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