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木头美人

瑾夭回屋取了一只燃烧的蜡烛,正要进了密室,余光扫到杵在院子里的陆肖,几步难得停了半步,扔出一句话:“早点回。”

她没有等陆肖回答,迈步便进了密室。

那是一个很大的密室,甚至比她的卧房还要大上很多,一排排的架子瓶瓶罐罐,还有半墙的书。因为许久未曾开启,连桌子上都积了一层灰。

瑾夭将密室的烛台一个个点上,坐到一张巨大的桌前,伸手摸了一把上面的灰。

她合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多年前师父教导她的画面。

师父已经死了多年了,却没有想到记忆仍旧鲜活,似乎就是前两日发生的事情。

瑾夭抿紧了唇,在那处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屋里打了水,来密室一点点擦洗家具。

等陆肖回来的时候,见夭夭没有在屋里,便知道她还在密室里。他将剩下的猪肉处理好放到厨房里,自己坐在院子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那个洞。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天,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陆肖知道那处定然有许多的秘密,忍着心疼没有开口说要替她打扫,只谨慎地蹲在离洞口很远的地方,给夭夭打水洗抹布。

瑾夭也没想让他帮忙,师父总将东西乱放,里面瓶瓶罐罐一大堆,若是不小心弄洒了哪个,说不定就是剧毒。

那人身上的毒本就十分麻烦了,若是再中了毒,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精力。

陆肖在外面一直陪着,什么都没有问,叼了一根杂草,吊儿郎当地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瑾夭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收拾到了半夜。

于是,第二天又一觉睡到了晌午。

陆肖倒是起得一如既往的早,还贴心地做了瑾夭爱吃的饭。瑾夭吃着饭,又看看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人,昨日被“质疑”医术带来的不悦,也算是尽数消散了。

瑾夭满意地吃完了一顿饭,眼见陆肖起身收拾碗筷,便开口拦了一句。

“先过来。”

她站起身,几步走到软塌的旁边,淡淡地扔出两个字,低头开始挽袖子。

陆肖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应了一声抬脚过来,笑眯眯地歪头看她。

“脱衣服。”

瑾夭扫了他一眼,语调没有半分欺负。

陆肖听得一愣,眸中划过诧异,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被摁在桌子上,处理伤口的画面。他神色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藏在发间的耳尖微微红了。

真是……莫名地羞耻。

瑾夭已经将袖子挽好,抬眼一看陆肖还没有动作,不由皱了眉,几步走过来伸手去拽陆肖的腰带。

“我,我自己……”

陆肖有几分慌神,想要伸手去拦夭夭,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她的手,忙忙乱乱地额间都出了汗,耳根也红得更厉害了几分。

瑾夭的眉头紧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娇娇俏俏的少女便是横眉冷目,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反而引得陆肖心头一麻。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神色恢复了大半,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弯腰下低声开口,“夭夭,你这般是在轻薄我吗?”

陆肖的眸色潋滟,勾唇笑着时,整个人透出几分痞气。刻意压低的嗓音更是透出几分撩人,像是被春风吹落的花瓣,轻轻软软地在落在湖面,激起一阵涟漪。

如果能忽略到红透的耳尖,倒真像是个调戏少女的纨绔。

瑾夭这时已经解开了他的外衣,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脸色更冷峻了几分,也懒得理他,直接伸手将最后一件衣服扯开。

男子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陆肖到底是比之前有几分进步的,燥热被压在耳根,虽然耳垂红得快滴血,但是面上的神色还是自然,看不出太多的羞赧。

瑾夭将伸手解下纱布,仔细看了看他伤口的恢复轻快,抬手在伤口的摁了两下。

微凉的指尖,带起一阵颤栗。

陆肖抿紧唇,装作若无其事,视线转了半圈,见眼前的人面色冷淡至极,便又忍不住开口逗弄:“夭夭都这般轻薄了我,可会负责任?”

他装作委屈地皱眉,眼神又是不安又是羞涩,像极了碰到浪荡子的少女。

瑾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冷漠地抬了眼皮看过去,目光落在他白净的额头,手指动了动,就想一巴掌拍上去。

不过,刚刚吃过饭,唇齿间还留有饭菜的香气。

于是瑾夭对“厨子”还是宽容了几分,最后也忍着没有动手。

她冷着脸给陆肖把了脉,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取出一颗递给陆肖,冷冷扔出一句话:“打坐调息,晚上跟我去断崖采药。”

陆肖听她说起正事,神色也跟着正经了几分,接过药扔进嘴里,眸色认真应了下来。

瑾夭的视线在他的周身转了一圈,正要迈步去院子的躺椅上,便听伸手一阵脚步声,陆肖竟迈步跟了上来。

“我想在外面打坐,夭夭若是看不见我,就该要想我了!”

陆肖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跟上来,笑得眸子都弯了起来,抬了抬下巴,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瑾夭的眉头紧锁,盯了他良久,最后还是抬起手,结结实实地在他的额头上拍了一下。

“啪!”

极为响亮了一声,陆肖的皮肤白净,额头红的一块极为显眼。

“夭夭,你又欺负我!超级疼的!”

陆肖顺势蹲下身,“眼泪汪汪”地捂着头,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她,语气满是委屈谴责。

只不过,那双潋滟的眸子里藏满了笑意。

瑾夭扫了一眼蹲在地上耍宝的人,面色愈发冷峻,站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拿了一瓶药膏,打开盖子,用拇指沾了药膏,弯腰给他抹在额头的红印上。

陆肖着实是愣住了,桃花眼瞪得微圆,望着眼前给自己抹药的人,有几分发怔。

他原本只是想要逗夭夭,这种微不足道的红印又哪里值得抹药呢?

那药膏闻着有几分苦味,抹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少女的动作极为认真,打圈给他揉开。

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甚至算不上温柔,可是每一点动作,都可以带着皮肤的一阵颤栗。陆肖仰头望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力气,只能感觉到被触碰到的一阵酥麻。

那种酥麻顺着皮肤,侵入五脏六腑,最后连胸口都被填满了。

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陆肖忽然笑了,与往常的笑容不同,只是唇角微勾,笑容浅浅,可那双眸子里恍如映满了满天星河,璀璨耀眼。

真好。

像是一声喟叹,在心里扩散开来。

瑾夭的视线落在他白净的额头上,见红印已经消失了,又取了帕子给残留的药膏擦干净。她起身取了一面小小的铜镜递给陆肖,示意他自己看。

陆肖对上她清澈透亮的眸子,心里软得不像话,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拿着铜镜只看了两眼,便顺着表扬道:“夭夭的医术真的是顶顶厉害!怕不是天上的小医仙转世,才能这般清尘脱俗,又惊才艳艳!”

他的眼神专注,语气又格外真挚,任谁听了心情都会格外舒畅。

瑾夭抬手拿铜镜,又将装药膏的盒子塞到陆肖的手里,蹲下身,指了指他手里的药膏,语调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个能用二十次。”

“哦!这般厉害啊!夭夭真是……”

陆肖似是恍然大悟,认真地点点头,笑得眼睛都弯成好看的弧度,给出了一个最让人舒心的反馈。

“啪!”

瑾夭却在这时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

响声干净利落,清脆悦耳。

原本温情的氛围,被无情打断。

陆肖仍蹲在地上,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神情有些发怔。白净的额头上慢慢又浮现出一片红印,看着倒真是有几分可怜。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那一瞬间夭夭的眸中似乎闪过来不知名的笑意。

瑾夭满意地看着那片被打出来的红印,抬手点了一了那盒药膏,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能用二十次。”

她的声音中虽然没有明显的笑意,可那双清亮的眸子是骗不了人了,里面闪动的点点光芒,就如她吃到喜欢的饭菜那般。

瑾夭没有等他回答,又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去院子里歇着了。

这人话太多,又总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来轻薄。若是按照师父的教导,在这人第二次说的时候,就该被扔出院子。

鉴于饭菜确实比较对胃口,她暂时只略作惩罚。

过了好一会儿,陆肖才回过神来,抬头望着躺椅上那道身影,眸色温柔而又深沉,似是呢喃:“夭夭,真是过分……”

话未出口,他就已经压不住唇角的笑意,抬手摸了摸被打红的额头,方才那阵酥麻似乎有所残留。

经过这么一茬,陆肖倒是真老老实实地打坐调息了。

只不过,是在那棵桂花树上,睁眼便能看到瑾夭的位置,也难为他能在树杈间找到合适的位置。

瑾夭皱了皱眉,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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