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凌赫所想,这具身体只能有一个主人,假如其中一个出现次数太多,另一个就会逐渐消失,只会在彼此迫切思念的时候出现。
“我不想占用你的身体,不想你消失,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张智赫的眼泪溢出眼眶,“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离开。”
“不会的,况且我是哥哥,应该把身体让给弟弟。”
“不,我不要。”张智赫看着他,“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你不要这么说,你知道的,我平时有些任性,你才是爸妈的好孩子,我求你别走。”
“可是你说要带我走的,你忘记了?”
“我回去,我再也不来了,你别走!”
张凌赫跟他解释着,以为自己怀里还抱着弟弟,但他睁开眼,一切都消失了,眼前的女人令他惋惜。
“怎么是你?”
“做噩梦了?”赵晶给他盖好被子,那种凉薄感又回来了。
“不是,梦见了我弟弟。”张凌赫起身,眼角泪珠滑落,“我们分房睡吧,我今天很累,想单独休息。”
“嗯,好。”女人深知倒追之路不好走,一切只能受他主导。
张凌赫从书房拿了仅存的一张两人的合照,放在胸口,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他们两人再度相遇,张智赫神色呆滞,已经不似刚才灵动,可明明才只过了一个小时,他怎么能,又怎么会……
张凌赫万万不曾想到,这竟是真的梦,是他的梦,他梦见弟弟张智赫真的回去了,回到了他的潜意识,他在那个地方是一个人,环境就像那时的黑屋子一样,没有触感,没有知觉,他在那里走,无法停下来,也没有时间概念,所以他走了十一年的路,早就麻木呆滞,精神崩溃了。
眼看着张智赫朝他走进来,他想伸手去抓,张智赫的身体悄然划过。
“智赫!智赫,我在这儿!”
他大声喊着张智赫的名字,可那边的人是听不到的。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他裹挟,张智赫依旧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前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可张凌赫就是知道,那个地方有个悬崖……
“不要走了!不要走了!回来!张智赫!”
张智赫走到悬崖边,正要迈出那会令他万劫不复的一步,突然他顿住了,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张凌赫也随他看的方向回头看,灰白的世界顿时被多彩渲染,十一年前的一个暑假,十九岁的张智赫站在天台上看花,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一个短暂的生命就此画上句号,头先着地,脑浆与血迸射四方,120紧接着便接到了电话,救护车四分钟后赶到,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医务人员依旧为他做着心肺复苏。
王秀秀和张博山接到电话后便赶到医院,医生告知他们人快不行了,孩子好像有什么话跟他们说。
张凌赫坐在病房门口精神恍惚,王秀秀在床边哭得浑身发抖,埋怨着张博山为什么不答应智赫,让他们远走高飞,可事实既定,她只能努力把耳朵凑近听清儿子的遗言。
“肾,把我的肾,给他,给……”张智赫表情狰狞,这之后他的声音完全被呼噜呼噜的血泡吞咽声淹没,父母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夺取一个孩子的命去保护另一个孩子,他们还做不到。
张智赫很快就因为窒息又进了抢救室,王秀秀和张博山在外面焦急地等,突然,张博山近似于商量地开口道,“肾的事,你怎么看?”
“不行!我……我接受不了……”王秀秀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个孩子,可能真的要崩溃了,可她也知道,大儿子只有一个肾也是终身残疾,如果能把小儿子的肾给大儿子,最起码有一个能活的很好。
“做吧,我来给凌赫做思想准备……”张博山最后做了决定,这可能是他此生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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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呢?”张凌赫轻笑了一声,他回头看向张智赫,想让他给自己讲接下来的事,他还知道多少,但回头时,张智赫却又走到了悬崖边向下望去,一如既往,毫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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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赫突然惊醒,他很想知道张智赫会不会跳下去,他也想阻止他跳下去,弥补他那天犯下的错事,可他已经醒了,仿佛是被张智赫刻意从梦里一脚踢了出来,看来智赫是生气了,他接下来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梦到张智赫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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