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女孩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身穿白袍的几位高级牧师早已恭候在侧。
牧师们掌心向上,手中亮起和煦的白光,缓缓注入阿蜜莉雅的体内。不一会,她的脸色就好了许多,人看起来也精神了。
“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埃比德,你要去哪?”
女孩有些紧张地拉住了他的手。
埃比德略带稚气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放心,我哪儿也不去。我只是还有些文件没有处理,如果你想见我,就摇一下床前的铃铛。”
他示意她看墙上,那里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金色铃铛,铃铛下面扣着一根细绳。
阿蜜莉雅点点头,似乎安心了许多。
埃比德替她盖好被子,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高级看护房。
·
少年微微扭了下脖子,这几天手头要处理的杂事颇多,他还真的有些累了。
他洁白的衬衫上,别着金色棣棠花的胸针,这是圣灵教的标志。
谁能想到就在一个月前,埃比德还幻想着和姐姐一起成为神行者,永远为创世神服务。而现在他却选择加入圣灵教,站在创世神的对立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谁成为神?谁能带领世人走向光明?
这些都不是他想考虑的。
无论是谁都好,他只是不想再过上从前的日子。走到哪里都受人白眼,兜里穷得连两枚特鲁币都拿不出来。
在埃比德一家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即便心中再虔诚,那位远在深海的“父神”也从没拉过他们一把。
至少现在,他总算是过上了相对满意的生活。
“埃比德大人,迪希雅大人已经去平息北边的叛乱了,估计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在此之前,教中的大小事务需要您来代理。”
暗卫递上一封信,上面是金色的棣棠花火漆印。
埃比德看完信,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同样是新教徒,比起他,迪希雅更受圣父的器重。
圣父出远门后,将一切事务交于她打理。只是她太过任性,圣父大人明明不允许她跟随,迪希雅偏偏要远赴战场。
埃比德心中有一丝不悦,接下来的祭祀蛇神大典,接下来的所有事宜要他一个人来安排,真是伤透脑筋。
“还关在牢中的其他人,您打算怎么处置?”
“哦,那些碍事的家伙啊,尽快处死吧。他们不是自诩衷心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为特洛西做到什么地步。”
再次提起创世神/的名字,埃比德一脸轻描淡写。
他身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冷静,随手将信扔进了旁边燃烧的壁炉中。
埃比德心里很清楚,留着这些死活不肯投降的异教徒,显然是没什么用处的。趁着圣父没回来,还是尽快处理好一切,免得徒增烦恼。
暗卫说:“好的,属下这就……”
“叮咛——”
忽然桌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是阿蜜莉雅在找他。
难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先等一下,等我回来在安排。”
说完,埃比德头也不回地走向阿蜜莉雅的房间。
那步伐,没有一丝犹豫。
刚走到门口,埃比德就看见姐姐在暗卫后委屈的眼神。
“姐姐,怎么了?”
阿蜜莉雅像看见了救星。
“埃比德,你该管管这些讨厌的家伙,他们凭什么不许我出去,我只是想散散心!”
看见姐姐并无大碍,埃比德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怕你出事,你病才刚好,应该好好休息。”
阿蜜莉雅一抬头,透明的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掉下来,模样楚楚动人。
“我发誓,我不会乱跑的……我……我只是不想被关在这里。”
少女的眼泪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哭过。
在埃比德的记忆里,姐姐总是乐观坚强。无论生活再苦再累,她的笑容始终都绽放着,像是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朝阳。
他从没忘记姐姐经常夜里帮别人做针线活,只是为了让自己早上不挨饿,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吃得起糖霜面包。
埃比德将自己衬衫上的胸针解下来,交到她的掌心。
“有了它,就没有人会拦着你了。但你要答应我,散完心早点回来,别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阿蜜莉雅握紧那枚小小的棣棠花胸针,低头掩饰心中的不安。
“你放心,我不会出去太久的。”
埃比德说:“那好,我还有事要处理,如果你有其他的事,也可以来我的房间找我。”
“等一下,埃比德!”
阿蜜莉雅忽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少年。
她似乎努力想要表达些什么,凝视着眼前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爱哭包了。
阿蜜莉雅眼中蓄满泪水,短暂的压抑之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简短的话。
“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
少年忽然笑了,狐狸眼弯弯的,看起来十分稚气可爱。
“我会的。”
·
简底栖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阵痛已经散去不少。
她被穿上了轻薄的白色纱裙,手臂和双腿都被画上了颜色鲜艳的花纹彩绘。
两个女人正在帮她画小腿上的图案,不同于女人们身上的蛇形纹身,简底栖身上是鲜花和绿枝缠绕的图案,还有红艳艳的果子。
简底栖细看了一下,才分辨出那画的是蛇果。
她心里不由得嘀咕一声,之前在温泉是净身,现在大约是在菜前摆盘,等祭祀正式开始就可以上菜了。
这流程还真是按部就班,每一步都郑重其事。
两个女人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眼中带着满意的笑容,扶着她走到一个巨大的棱镜面前。
不得不说,当简底栖看见镜中的自己的时候,也不由得被惊艳到了。
她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仿佛被圣光浸泡过的绸缎,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描绘着金绿色的花纹和几颗点缀的赤红色蛇果,看起来有种奇妙的妖娆感。
薄透的雪白轻纱覆盖在她的酮体上,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风光,看起来缥缈无烟,仿佛她随时都能乘风飞走。
“卡……萝尔?”
简底栖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简洁白衬衫的干净少年。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阿蜜莉雅的弟弟,埃比德。
埃比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虽然他之前也见过这个女孩,对方确实容貌十分出众,但是像这样勾人心魄的装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惋惜,因为这位美丽的少女马上就要被送上祭坛了。
“埃比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迪希雅不在,这次的祭祀大典由我主持。”
简底栖余光督见了她之前掉落的胸针,和埃比德谈话时,假装整理裙子,不经意将地板上的胸针拾起来。
“哦,所以祭祀已经开始了对吗?”
“是的,我会亲自押送你去见蛇神。”
埃比德顿了一下说:“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在地牢里对我姐姐的照顾。”
“阿蜜莉雅告诉你的?”
“嗯,她已经被转移到高级看护房了。”
简底栖忽然有些想笑:“所以你的感谢,就是亲手把我押送去祭坛?”
“抱歉,我别无选择。”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埃比德的眼中毫无波动。
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一队暗卫走过来,护送着简底栖走进宫殿西面的长廊。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走着,那些暗卫的脚步更是轻地一点声响都没有。
昏暗的走廊里,简底栖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信仰圣灵教?”
埃比德狐狸眼微微上挑,说不出的意味。
“没有为什么,这个问题和上一个一样,我别无选择。”
简底栖转过头,看着他说:“其实你也许和我一样,根本不信仰任何一个宗教,只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能获得幸福。”
埃比德心中微动,忽然一笑:“至少我不会因为信仰的问题,被送上祭坛。”
话里话外,都透出对她目前选择的否定。
简底栖不说话了,暗卫将眼前关闭的沉木大门缓缓打开。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身上有和我姐姐一样奇怪的东西。卡萝尔,为什么人一定要为别人着想,自己过得好不就够了吗?我从不在乎别人过得怎么样,我只希望自己能幸福。”
随着大门开启,门内幽暗的光亮散落在少年身上,几乎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一个孤寂单薄的背影。
简底栖有一瞬间觉得刚才的话,不是从埃比德的口中说出,而是自己的幻觉。
对方带着她走上七八米高的祭坛。
他们俩站在祭坛上,整座大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那祭坛下面是一个巨型的深谭,幽深黑暗,一眼望不到底,无法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开始祝祷吧。”
随着一声令下,远处站立的祝祷使,身穿黑袍,高举法杖高声唱:“祝——起——”
墙壁上镶嵌的火把,忽然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幽绿色的灯光照满整个大殿。
埃比德的面容在火把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暗诡异。
数百个祝祷使高声唱了起来,其他所有的教众都匍匐在地,头朝深谭拜下。
一群蛇形刺青、赤身**的女人,从暗门两旁鱼贯而出,跳起来热烈的贴面舞。四肢柔软,相互缠绕着,仿佛□□的蛇群,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随着祝祷歌响起,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激荡起来,仿佛随时会钻出什么东西似的。
埃比德俯瞰这一切:“你知道为什么圣父要收我们入教吗?神迹彩虹代表着我们体内原本的力量,只要我们愿意努力学习圣灵法,会比常人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太可惜了卡萝尔,你能召唤出那么壮丽的神迹彩虹,你本该成为我们中的佼佼者,甚至超过迪希雅在圣父心中的地位。”
圣灵法?是黑魔法吧。
之前加西亚说,迪希雅是被黑魔使带走的,那个所谓的圣父一定是学习了黑魔法……迪希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简底栖心里越想越乱,皱着眉一言不发。
埃比德站在祭坛上,眼中沾染上一丝兴奋,声音微颤。
“卡萝尔,你看!这场祭礼是多么盛大,你应该为自己能参加这样庄重的典礼都感到荣幸。”
荣幸?
拜托,她可能马上就要死翘翘了好吗!
简底栖看着他自我沉浸的模样,声音发冷。
“埃比德,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阿蜜莉雅跟我说了很多你过去的事情,从前你被欺负了总会躲在她身后哭,如今你却连杀人都这么理所当然。”
埃比德看了她一眼,笑容讥讽:“当真是不知好歹。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和蛇神说吧。”
说完,他就要把她一把推下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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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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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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