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哥别傻啊

日上三竿,大街上已有商贩在吆喝。迟蔚进到一家酒楼,几天没吃饭的他已然饥肠辘辘,决定先果脯完再去王家拜访。掌柜的一看少年这身行头就不是一般人家,立马凑上跟前安排落座点菜。

“哎你听说了吗,宰相他儿子失踪一案,好像还有谢喻尘的事儿!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谢喻尘?有点儿耳熟…”

“你这啥记性!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尚书令啊。听说他科举近乎满分,啧啧啧,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谁知道背后用了什么手段?”

“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他和徐非可不对付,徐非儿子失踪这事儿,十有**便是他搞的鬼。而且听说这个谢喻尘,表面斯斯文文一袖清风,实则暴戾无比,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就等着看好戏吧,听说这次宰相动怒了,明天要在大理寺审理此案,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昭宁六年,康王朝刚刚建成,民风开放,因为不稳固的根基,使得朝廷根本不敢管也不能管百姓的言论。因此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对于朝廷的高谈阔论,像宰相之子失踪这样的八卦,更是成为了人人口中的谈资。

迟蔚边嗑瓜子边听着邻桌的交谈,没人真的关心徐慕雪的生死,只是看热闹的心理便把自己放在了事情的高位,用一张嘴便定了人的罪行。

迟蔚对这样的事已见怪不怪,最后擦了擦嘴便启程去王府了。他将通关文牒交予了看门小童,小童很快出来将迟蔚迎了进去。他打量着院子,不如宰相府豪奢,不过也算富贵人家。

迎面走来了一个和迟至远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子,看起来珠光宝气、满面红光,应该是个商人。“哟,这就是迟兄的儿子,迟蔚了吧,快来坐坐坐,有失远迎啊,因为我实在不方便露面。我是王信同,你爹的兄弟,你妈的至交,你叫我王叔就好!”王信同很爽朗,虽然已微微发福,但神情依旧铿锵有力。

你妈的至交。迟蔚越听越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向王信同行了一礼“晚辈见过王叔,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你我之间,这些虚礼便免了吧!还是来说说正事。”王信同蓦地严肃。

“嗯,我此次前来,也是关于这事。不知王叔给我准备的新身份是什么。”迟蔚吹了吹热茶,微咽一口。他已经准备好了当世家公子哥,轻而易举地混入皇室。

“唔…按迟兄的意思是,你先从尚书省的抄书员开始当起。”

“噗——”迟蔚将热茶喷出,“老头有没有搞错啊,我练了一辈子剑现在让我去抄书?”

“你别激动,这一行听似无用,实则能掌握大把的一手消息,小子好好干,我们来日方长!”

——————

王信同嘱托他次周一前去报道,看来最近尚能休息几日。戌时,迟蔚回到了宰相府,不过他没有去自己所居之处,而是径直走向徐慕雪的房间。

“咚咚——徐慕雪,你在吗?”“咚咚——”

奇怪,明明屋内灯还亮着。“我直接进来了!”

迟蔚打开房门,走入房间。

“徐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着上身的少年,因为刚刚沐浴完,身体微微泛红,水汽缭绕耳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角湿润而模糊。“啊!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迟蔚迅速将脸埋入掌心。

“明明是你自己招呼也不打就闯了进来。”徐慕雪的嗓音因为许久没说话显得比之前更加低沉沙哑,甚至有一些…委屈?

迟蔚缓了缓情绪。

“咳,说正事。明日我要去大理寺旁听关于你失踪的案件。”迟蔚想提前见见他未来的上司,是否真如酒楼中的人所说是披着羊皮的狼。

“明日你随我去就好,不过迟蔚…你怎么突然对此事感兴趣?”

“关心你呗!”迟蔚向徐慕雪俏皮的眨眨眼,心道怎么可能说实话。微不可查地,徐慕雪面颊微烧,但沐浴完的热度又中和掉了这一点,无人发觉。

——————

大理寺正厅

迟蔚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周遭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坐得端正笔直,而迟蔚吊儿郎当的,毫无坐相,在人群中很是突兀。

越来越多的人到场了,临近审案时,迟蔚想见之人终于现身。只见谢喻尘身着素白纱衣,衣袂飘飘,宛如林间雾中滴下的朝露般圣洁纯净,墨色的长发一半束起,一双细长的柳叶眼打量着屋内,迟蔚从侧面看去,那人骨相柔和细腻,生的优越好看,眉眼中却散发着淡淡的锋利。奇怪,为何有些眼熟。

审理早已开始,迟蔚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呆呆地望着对角处的谢喻尘。他怎么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样子,这要我以后怎么和他套近乎。正想着以后的升官之路呢,谢喻尘眼神一转落到了自己身上,眉头皱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猝不及防地对视让迟蔚吓了一跳,赶紧端身坐好。突然看我干嘛?哥知道自己很帅,也不至于…等等,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喂,问你呢,在哪发现的徐慕雪。”身旁的人用手攮了攮迟蔚。

“哦哦哦哦,原来在跟我说话啊”迟蔚嘀咕一句。站起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拯救徐慕雪的事迹。

出了大理寺的迟蔚仍有些心不在焉,这场审理并没有审出个所以然来,大概就是徐非这边抓住了一个刺客,刺客一口咬定是谢喻尘的指使,但其说话毫无逻辑,牛头不对马嘴,所以不算充足证据,并未达到判罪的标准,于是这案件便不了了之。

传到民间时,故事却慢慢变了味,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编造——谢喻尘将事情处理的很干净,即使肮脏的手段留下了把柄,但太微不足道了,使得人父徐非未能替儿子伸张正义,只能硬生生憋住这口气,这个尚书令当真恶毒!诸如此类的言论迟蔚没少听,但他也懒得管真假。

在长安瞎转悠了几天,一晃神便来到了报道的日子。迟蔚与徐慕雪辞别,说自己身有要事,便不留府上了,嘱咐徐慕雪要好好练武,保护好自己,徐慕雪心里纵有百般的舍不得也只能答应,最后给了迟蔚一袋银两傍身。

脚踏大理石板,秋风瑟瑟划过上行人们裸露的脸颊。迟蔚穿着墨黑色官袍,马尾高高束起,刚过二九年华的少年此刻多了一分稳重。他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到了卷宗阁落座。

“诸位从踏进大门的一刻起,就是我尚书省的人了。以后的工作就是通过笔墨实现上传下达,希望诸位能尽快适应,因此今天先抄写一份经文,权当是你们的开刃之作。一炷香后我便来收取。”为首的长史朗声。

迟蔚提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昭宁元年,永治帝即位…”其实迟蔚压根儿没念几年书,是在新朝刚刚建立不久,举家搬迁洛阳后,迟至远才将他送进私塾。不过迟蔚对之乎者也毫无兴趣,一上课就与同窗约着去柴房看断袖行风流之事的画本。想到这,迟蔚的笔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满脑子都是书中人在榻上翻云覆雨的画面,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喂,收卷了。”一句轻喝打断了迟蔚思春。“哦,拿走。”他毫不在意的将纸张递出。

收卷人却惊呆了,“你你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写了这几个字,居然还毫不避讳地写了大人的名字!”大人便是尚书令谢喻尘。

“什么?!不不不,还给我,我写错了,我要重新写一份!”

“哼!”收卷人冷笑。

“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尔等靠关系上位之人,狗写的字都比你写的好看。小子,被尚书令大人发现了,你猜猜自己会掉几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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