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上人来人往,作为今日的主角,凤思霜从一进场就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凤思霜是镇守边关的将军,身长玉立,英气非凡,尤其又生了一张秀致的面容,只是回朝那日,便吸引了无数郎君的春心。
今日赏花宴,她看起来竟比那日还要好看。
郎君们掩面偷瞧,终于有人看出了端倪。
“你们看安北王是不是上妆了?”
在佩玉盘未风靡京城时,女子嫌少有上妆的,那都是郎君的把戏,画上好看的妆,穿上精致的衣衫,只为留住妻主的心。
可佩玉盘出现后,女子也开始上妆,说实话,佳人卿出品的妆面实在让人难以启齿,只是看多了,便也习惯了。
女子上妆并不是为了美,她们也不在意能否抓住郎君的心,更多的则是一种攀比和炫耀。
佩玉盘供不应求,能买到手是一种实力,能画上妆是更是一种炫耀。
郎君们也没有想到,再他们早已免疫了女子的丑妆容后,居然出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妆造。而且还出自一个‘粗’人的脸上。
凤思霜常年驻守边关,皮肤自不像京城的女子那般白皙,偏偏那张小麦色的脸颜如舜华,丰神冶丽,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便是巾帼风姿。让人忍不住注目再注目。
“是,那妆面可真好看。远胜佳人卿出品的百倍!”
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很快就传到了文雅珺的耳朵里,他冷哼一声,佳人卿的掌柜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凭她什么安北王、安南王,只要贬低了他的好友,那就是他的敌人。
尤其昨日母亲特意寻他说,他是安北王夫的既定人选,笑话,北洲贫苦天寒,凤思霜又是个不解风情的武妇,他身娇肉贵的,才不想去吃那份苦。
不过周遭都在议论安北王生了个好容貌。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长了一张如何漂亮的脸。
于是顺着视线看到了话题的中心人物,只是远远一望,直接愣在了原地,羞红了脸颊。
小侍一见他那摸样,忍不住提醒:“少爷,北洲贫苦。”
文雅珺:“王府不苦。”
小侍:“北洲天寒。”
文雅珺:“王府不寒。”
小侍无语:“安北王还不解风情。”
文雅珺痴笑:“没关系,我解风情。”
小侍:“……”
小侍还想说什么,却见自家少爷突然愣在哪里。
小侍疑惑:“少爷怎么了?”
文雅珺看着跟在凤思霜身后的女子呢喃:“那张脸,我好像在哪见过。”
只是在哪见过呢?文雅珺一时也想不起来。
再想仔细瞧瞧,三人竟凭空消失了。
***
当看到假山下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后,祝佩玉瞬间失去了兴趣。
合着大乐子就是听墙角啊?
两人偷偷摸摸的猫在假山里卿卿我我的能证明什么?证明这是对野鸳鸯啊!等会怕不是会出现限制级的画面吧?
祝佩玉兴致缺缺,甚至低下了高昂的头。
凤思霜凤眸圆瞪:你什么情况,这么大乐子你都不感兴趣?
祝佩玉抿了抿唇:殿下误会,我只是怕长针眼。
凤思霜定定看了她半晌,认真思量,这女人的构造是不是和她们不太一样?这种事都不敢兴趣?那她的人生还有乐趣吗?
一番亲热后,假山下的两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男子语意委屈:‘齐娘,你父亲到底什么时候来家里提亲啊?’
齐娘一声长叹:‘在等等吧,安北王回京诸事繁杂,我母亲忙的头不着腚的,哪还能顾得上我啊。’
凤思霜瞥了瞥嘴:关本王屁事!
男子显然也听出了齐娘的敷衍,气急道:“提亲之事原也用不着你母亲出面。你三番两次的敷衍于我,分明就是不想娶我!”
齐娘急忙哄道:“我的心肝,你也知道我只是家中次女,我爹和我娘的眼里只有那个齐云英,你是不知,齐云英整日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德行有多碍眼,现在她还没有婚配,我这个做妹妹的,哪里敢提婚假之事啊。”
男子情绪更为激动:“你这什么意思,倘若你大姐终身不娶,你也不娶了吗?”
齐娘无赖道:“那我还能如何?”
男子有些崩溃:“齐元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想过我们的……孩子?”
‘孩子,你有孩子了?……不行,你不能留这个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留下……齐元淑,你个没良心的,竟然动手打我?’
两人就此争执开来,很快撕扯到了一起。完全没有了刚刚抱在一起的甜蜜。
凤思霜与蒋幼柏齐齐撇嘴,眼神交汇间,齐娘已身败名裂。
而祝佩玉则是咬着手指陷入沉思,齐元淑,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今日赏花宴的东道主是长皇子凤荣,有幸被邀请的列位家室地位都是一等一的,母亲在朝中不是身居要职,也是有爵位在身上的。
也许这个齐娘真的不被父母重视,但弄大了儿郎肚子却不想迎娶人家一事,一定不可能发生。
毕竟门户越大的人,越在乎脸面,归根结底,还是这个齐娘不想买单罢了。
性情如此卑劣,肯定不是正面人物,或者也不是重要的反派,那就是……
‘炮灰啊————’
祝佩玉思考间,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起飞了,准确的说,她是被人扔出去的。
‘噗通——’
身体砸在水面瞬间,激荡起巨大的水花,紧随其后就是腥臭的河水倒灌,祝佩玉在喷水与呛水中,选择了又咽下了一口水。
整个人没入池塘里中,她依旧止不住的反胃,又因心生恐惧,惊慌失措的在湖中挣扎。
终于被抓住了竹竿被托出岸时,发现岸边已围满了人,她很想注意形象,但她做不到,手脚并用的爬在了岸边吐的昏天黑地。
“哎呀祝吏书,你怎么跑到后花园了,还不小心掉水里了。”蒋幼柏冲入人群大声惊呼,忽的指向不远处头破血流的男子道:“哦,原来你是为了救人啊。”
祝佩玉:“……”
大姐,你能不能再浮夸点!
蒋幼柏似乎听到祝佩玉内心的吐槽,更为浮夸道:“哎呦呦,这是谁家的郎君这么不小心啊。好好走着路竟然掉河里了。头还磕破了,还好我们家吏书经过拉了他一把,快让大夫瞧瞧,还有救没?”
祝佩玉默默扶额,谁家救人的最后是被拉上来的啊!
蒋幼柏又道:“也赶紧给我们吏书瞧瞧,诸位有所不知,我们北洲的将领都是旱鸭子,我们吏书也是实在,只顾着舍己救人了,真乃大英雄也~”
祝佩玉:“……”
你快闭嘴吧,我可以当丑角,但真不想当主角。
祝佩玉如愿逃离了事件中心,被长皇子府的小侍抬走的,去了一间偏舍,还备好了洗澡水,身上的腥臭让祝佩玉也顾不了许多,痛快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衣服。
赶至前厅时,宴会已临近尾声。
祝佩玉感觉自己错失了真正的乐子,譬如那个郎君是谁家的,他怀有身孕的事曝光没有,齐娘子是个渣女的身份大家知晓了没有?以及……凤思霜是否和原书中一样,对雍郎君一见钟情?
察觉身后一道注视后,凤思霜头也不回:“祝吏书感觉如何?”
祝佩玉嘴角微抽:“殿下是指我飞出去的感觉,还是在臭池塘畅游的感觉?”
凤思霜大言不惭:“飞出去的感觉肯定不错,毕竟本王的力道本王心中有数。本王是问你的身体如何?”
祝佩玉嘴角抽的更加厉害,她咬牙道:“很好!只是小的不解,殿下要救人就救人,为何要将小的扔河里?”
凤思霜终于回了个头,看着祝佩玉一脸铁青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本王化妆了嘛,万一掉河里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努力?”
祝佩玉:“……”
你猜我信不信。
凤思霜撇撇嘴:哦,不信,这可太可惜了,让我想想还能怎么忽悠她。有了:“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祝佩玉扶额:“殿下,咱能真诚点吗?”
凤思霜:“……”
半晌后,她叹息道:“事发地偏僻,万一被人误解是本王对那郎君做了什么如何是好?何况这英雄救美只有一个结果,英雄要娶这个美。但你也听到了,这郎君他身怀有孕,本王若真娶了他,那本王不就是大冤种了吗?尤其本王天生丽质,若真被那郎君赖上怎么办?所以本王思来想去,这个英雄还是你来当。”
祝佩玉握紧了拳头:“可小的也不想娶这个美啊!”
凤思霜拍拍她的肩膀:“本王自然知道。你放心,本王已经把你的情况和那郎君的家人说过了。她们虽然不理解,但表达了尊重,还让本王转告你:人间自有真情在,郎君该爱还得爱。”
祝佩玉:???
凤思霜认真赞道:“不亏是司天丞,绝句张口就来。”
祝配玉彻底无语住了,凤老四,你能不能靠点谱!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司天丞?
祝佩玉:“那郎君可是叫尤怀?”
凤思霜:“叫什么本王不知,但确实姓尤。”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难怪祝佩玉想不起齐元淑的剧情,因为书中的她就是个倒霉蛋。
女帝统治后期因身体抱恙,为获得长生,开始沉迷占星与修仙一道。恰逢此时天降祥瑞,自称得天命的尤怀闪亮登场,女帝信以为真,并封其为神子,还为其建造占星台。
尤怀乐见其成,还提议打生桩,而那个被祭祀的倒霉蛋就是齐元淑。
祝佩玉也没想到,原来他和齐元淑还有这段渊源。
尤怀因此被世人诟病惨无人道,却不想,打生桩仅是他最无足轻重的手笔。占星台后,他多次以天命之说,利诱女帝大兴土木、建造宫室,还妄想参与朝政,并利用非常手段除掉了几个看他不顺眼的朝臣。
渐渐地,神子成为了祸乱朝政的妖人。
在祝佩玉看,他的坏都是没头没尾的,即便文章最后告知他是大皇女的人,但很多行为逻辑并不自洽。因为许多事的受益者并非是大皇女。
而书中大篇幅的描写这个人,不仅仅是为了衬托出女主除掉他受到了诸多困难和波折;更重要的还是,他像个疯子一样针对男主温心,导致温心有很多次命悬一线。
直至女主的剑落在尤怀的脖颈,温心才说出了实情:“我答应过会替你保守秘密,奈何你一直不信我。”
而那个秘密,就是尤怀曾怀有身孕。
虽然祝佩玉认为,神子只因此事就对温心赶尽杀绝太过牵强,但文中给出的真相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如此说来,尤怀怀有身孕一事,并未在今日闹得人尽皆知,知晓此事者不过了了。
等等!
温心发现了他怀有身孕的时间,该不会是……今天吧?
那温心?
祝佩玉倏地抬起头,目光警惕的望向在场之人,恰与迎面而来的尤大人视线相撞,而她身后跟着的,不偏不倚,正是温心。
凤思霜显然也发现了来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才尤大人还说要让大夫为你诊治一番,这就带人来了。”
祝佩玉稳如老狗般低下头,心中早已方寸大乱:救命,我的痣呢!我眼下的黑痣还在不在?不会洗了吧?那回京的诱惑还能不能震撼播出?靠,我在说些什么?啊啊啊啊啊,男主不要靠近我,靠。怎么离我越来越近了,怎么还跪坐到了我的面前?他们在说些什么?算了不想听。
祝佩玉神游天外,最后是凤思霜强拉着她的手腕递到了温心面前诊了诊脉,她方才回了神。
“娘子无碍”温心默默收拾好诊箱,随口道:“今日郎君都在议论,佳人卿重金请的妆面师傅,竟抵不上驻守北洲的娘子,草民原是不信,可见了殿下妆面后心悦诚服。不知殿下可否告知这位娘子的姓名,草民愿花重金向她请教妆面技术。”
祝佩玉捏了捏被温心指尖轻点过的手腕,闻言心中惊呼,殿下不要告诉他!
显然凤思霜接受到了同频信号:“重金便算了,请教也不必,这是本王得天独授的天赋,尔等凡夫俗子想学也学不会!”
祝佩玉:???
温心:“……”
凤思霜:大胆,挖墙角挖到本王这里了?谁也别想抢走本王的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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