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应溯浸换好一套衣服，有些迟疑地推开试衣间门走出来时，坐在休息区等候的陆泽川闻声抬起了头。

刹那间，陆泽川只觉得呼吸微微一滞，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缓了。

店内柔和的光线如同追光灯般，精准地落在那道身影上。

剪裁合体的浅色亚麻衬衫解开最上面几颗纽扣，领口处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v”字型，隐约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搭配一条深色休闲长裤，完美勾勒出应溯浸清瘦却不显孱弱的身形。

那身清冷疏离的气质被这身简约的衣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来，活像是从某个时尚杂志走出来的高级模特，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精致感。

灯光落在他身上，墨色长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眼眸因些许不自在而微微闪动，长睫轻颤，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纯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陆泽川的目光一时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应溯浸长得很好看，但从未像此刻这般，被一种直观的冲击所撼动。

明明只是一套看似普通、主打松弛感的日常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店内一位女导购也忍不住低声惊呼：“先生，这套衣服真的太衬您了！”

陆泽川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不错。”陆泽川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拿起另一套衣服，“这套也不错，再试试这个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依次换上了陆泽川为他挑选的每一套衣服。每一套，都各有各的惊艳感。

充满设计感的白衬衫显得十分禁欲，像是年轻有为的精英白领。

深棕色的针织衫柔和了他的气场，为其增添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换到这套时，原本扎头发的皮绳被拖下来的衣服弄掉了，头发也随之散落，若是旁人单单看背影，还真难以分清性别。

甚至只是换上最普通的紧身牛仔裤，应溯浸穿上简直跟开了长腿特效似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某个圆润的部位，线条凸显得恰到好处。

当应溯浸终于在导购的一声声夸奖中试完了所有的衣服，看着导购开出的长长单据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上面的总金额震惊了一下。

陆泽川极其自然地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卡递给了导购：“刷这张。”

“不用这么客气的，陆总。”应溯浸连忙制止，他自己有钱付的。

“就当是员工福利，”陆泽川侧过头，语气随意却不容反驳，“庆祝你通过首月考核。”

导购笑容满面地迅速刷好卡，将俩个精致的购物袋递给应溯浸。

站在一旁的陆泽川很自然地从导购手中接过袋子，依旧面色如常道：“走吧，顺便一起吃个晚饭，聊聊下个月的工作。”

应溯浸看着陆泽川气定神闲地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内心头一次对他这位上司兼饲主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发的工资一点未动，但他似乎又欠下了份更贵重的人情。

而陆泽川此刻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一想到能看到应助理穿着自己挑的衣服，心中那点微妙的审美满足都被对方强烈的惊艳感给狠狠填满。

当然，即便心思几经流转，贴心的陆泽川仍在走向餐厅的路上，不动声色地用手机给平日负责照顾小猫卫生的阿姨发了条信息，额外支付了加班费用，请对方今晚帮忙上门喂猫。

陆泽川选的是一家氛围安静的日料店。独立的包厢确保了谈话的私密性，柔和的灯光和原木色的装修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这里的刺身都挺不错的。”陆泽川将菜单递给应溯浸过目。

应溯浸点了点头，接受了陆泽川的意见。

等待上菜的间隙，气氛有些沉默。

陆泽川将倒好的大麦茶端给应溯浸，状做随意地开口：“这一个月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挺有意思的。”应溯浸接过茶水，浅浅喝了一口。

刚倒出来的大麦茶有些许烫嘴，应溯浸默默地放下了杯子，瞬间感觉肠胃有些火辣。

陆泽川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起身找服务员拿了被冰水递给他。

“含着，不要咽。”

“谢谢。”应溯浸喊着冰水含糊地回应他，耳朵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有意思？”陆泽川挑了挑眉，“你是指帮别人打印文件，跑腿送资料，整理文件吗？”

应溯浸嗓子一噎，他总不能说是既能赚钱又能攒魔力有意思吧？

“是……能学到很多东西。”应溯浸迅速改口，“尤其是对自我的能力培养，我觉得非常新颖且具有挑战性。”

这倒是实话，亲眼目睹人类如何创造和调整他的魔界，确实是一种新奇又复杂的体验。

陆泽川看着他努力找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再深究，转而问道：“听说你今天下午又去了技术组，张工那边进度如何？”

提到这个，应溯浸的神情自然了不少。

他略微思索一番，便将大体的情况总结条理清晰地归纳出来。

陆泽川放下手中的水杯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神也逐渐专注。

应溯浸的那些建议看似听起来有些天马行空，细想之下却往往能跳出技术人员的固有思维，直指问题核心的另一种可能性。

“大体差不多就这样。”应溯浸补充道，“加入了一些我自己的小建议，希望陆总别见怪。”

“不会。”陆泽川眼里带上欣赏的目光，“你很适合这个行业。”

话音刚落，精致的菜盘端来上来。

晶莹剔透的刺身拼盘、色泽诱人的烧鸟串、热气腾腾的乌冬面还有炸得金黄酥脆的鲜虾天妇罗……食物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工作话题的沉闷。

“先吃饭吧。”陆泽川拿起筷子示意道。

应溯浸学着陆泽川的样子拿起筷子，尝试着夹起一片三文鱼刺身。动作依旧有些生疏，但比之前相比进步了不少。

鲜甜的口感在口中化开，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种纯粹依靠食材本身鲜味的料理方式，很合他的口味。

新鲜得像是端上桌的前一分钟，那鱼还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对比之下，之前丧彪“请”他吃的那盘就略有逊色。

再夹一个鲜虾天妇罗，酥酥脆脆的口感，面衣包裹的闲香与虾肉的清甜在口中萦绕，油炸的味道恰到好处却不腻口。

陆泽川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品尝食物时那副认真又满足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工作而产生的想法慢慢沉淀下来，被一种更温和的情绪所取代。

他主动拿起公筷，给应溯浸夹了一块烤得焦香的鳗鱼块。

“尝尝这个。”

应溯浸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食物，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陆总。”

“私下不必这么拘谨。”陆泽川看着对方因为尝到喜欢的美食而微微发亮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就当是正常朋友聚餐就行。”

“朋友？”

应溯浸心里暗自又给这位上司兼饲主打上了个新的标签。

陆泽川没有再刻意提起工作，反而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比如对公司同事的印象，或者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面对一大桌子从未吃过的美食，应溯浸头一次吃得有些忘乎所以，对陆泽川的问题回答得十分简明。陆泽川看出了他语气里的敷衍便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专心致志地陪着他吃。

晚餐结束时，走出商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陆泽川让司机开车送应溯浸回他口中所谓的“住处”──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老小区。

“谢谢陆总今天的晚餐还有衣服。”下车前，应溯浸再次道谢，手里紧紧攥着那俩个购物袋。

“好好工作就是最好的感谢。”陆泽川看着他，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眼底流转，“下周有个GDC，准备一下，你跟我一起去。”

应溯浸听着有些不太懂，便直白地问道：“GDC？是什么？”

“大体上就是游戏开发者大会。”陆泽川面色如常只是简单地解释一下，然后自然地跳过话题。

“嗯。”应溯浸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看着应溯浸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入口，陆泽川才示意司机开车。他看了一眼旁边座椅上的那个空位，手指轻轻敲了敲中间的小桌板，眼神却迟迟没有聚焦，像是还在回味些什么。

陆泽川甚至开始有点期待，期待看见应溯浸穿着他买的新衣服。

而另一边，钻进小巷子的应溯浸找了出监控盲区，飞快地闪回了家。

他一回到别墅，立刻把那俩袋衣服藏得更隐蔽，赶在陆泽川回来之前把所有准备做好，才变回小黑猫的形态，一头栽进猫窝里休息。

回到家后的陆泽川把这只装睡不理他的小猫咪搬到自己的床上，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路过静静吃饭的小碗时，他眼尖地发现里面的食物静静一口没吃。

陆泽川蹲下身闻了闻：“这也没坏呀。”

那就是这碗猫饭有问题，不然静静怎么一口都不吃。

他反手拍照发给负责猫饭的营养师。

同时陆泽川也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换个猫饭给静静吃了，一直吃同一款猫饭是猫也会厌吧？

陆泽川这小子让应溯浸穿着自己挑的、自己买的衣服就暗爽上了，要是他知道应溯浸一开始就是穿着他的衣服不得爽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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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打入内部第七步